鄭小天雖然躲過了大白魚的襲擊,但是身上沾了一身魚血的腥味。
此時鄭小天忽然冷靜下來,這莫不是楊麗珠給我設(shè)的惡作劇?
水氏術(shù)錄有載,上古之時,天像奇幻,有天地共生之士,可捕捉路人元神,加持靈力,幻化玄境。
看來這個制造玄境的人,對自己是了解的,制造的玄境對自己沒有殺傷力,這可能不是因為對方不想給自己制造傷害,而是因?qū)Ψ降姆?,還無法制造可以傷害到自己的玄境。
而這個楊麗珠,雖然對自己沒有惡意,但他曾跟梁聞天到過城隍廟,那個老城隍看起來跟梁聞天關(guān)系不錯,這中間一聯(lián)系就清晰了,老城隍行蹤詭秘,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風(fēng)聞楊麗珠和梁聞天拜了個掌管太陰鬼神的大神為師,這隱諱的意思不就是指老城隍嗎?楊麗珠拜師不久,這會不會是她的一個惡作劇,拿自己練手?
想到這里,鄭小天有了主意了。
他干脆不再走動,不再觀看,免得心志受了控制。
當(dāng)他拈個法訣,引天地靈氣,調(diào)動神府靈力,坼裂之聲大起,鄭小天睜開眼,哪里有什么幻境,自己正坐在梁家的溫泉旁,溫泉里幾頂蓮蓬搖搖曳曳,冒著水汽的水面上,幾尾紅色的錦鋰悠悠晃動,很是自在。
一尾食指長短的灰背鰱魚倏地從水面竄過去,溜到了蓮葉深處。
……
老城隍一臉狐疑的回想著剛剛的場景,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相合捏著眉頭,一言不發(fā)。
紅大氅女孩兒楊麗珠臉色煞白,呼吸局促,胸脯起伏。
過了一會兒,女孩兒問:“師父,鄭小天修的這套功法,連‘靈虛陣’都困不住他了?”
老城隍一言不發(fā)。
過了一會,女孩兒又問,“師父,那個拿披柴砸頭的男人是誰?”
老城隍這才咳一聲道,“徒兒,我也想問你呢,不過為師知道,你要是能看出來,也不會問為師了??墒?,徒兒,500年前,為師閉了一次關(guān),那次閉關(guān)耗了我三百五十個仙齡,為師那次閉關(guān)的初衷,是勘破神仙的生死,然后灰飛煙滅,煙消云散,可是為師沒有做到。”
女孩兒問:“師父,你那次閉關(guān),是為了灰飛煙滅嗎?”
老城隍道:“是的,徒兒。師父原本想和那些上古神仙一樣,與天地共生,和光同塵,歸于寂滅,但師父沒能做到。可是,等師父出關(guān)之后,三界發(fā)生了很大變化,包括四十萬甲士被埋的人界慘劇,還有長陵坡的封印,這些都是在我閉關(guān)時發(fā)生的。”
“到現(xiàn)在為止,師父甚至不知道,那坑埋了四十萬甲兵的,是哪個惡魔所為。至于那個為長陵坡加封印的家伙,在我閉關(guān)之前他就是個偽君子,現(xiàn)在他自囚于鎖龍洞,原本是想表現(xiàn)自己品德高尚,但現(xiàn)在我知道,他的氣數(shù)已盡,天道輪回,封印崩解,將會給三界帶來不可預(yù)知的災(zāi)難。所以現(xiàn)在師父后悔了,當(dāng)初不該橫下心要去閉關(guān)?!?p> 女孩兒又問:“那個鰱魚精的媳婦真是鄭小天害死的嗎?”
老城隍一臉肅穆,“徒兒,你這靈虛陣這一條是真的,鰱魚精說的是實話?!?p> “最后一個問題,”女孩兒問,“這鄭小天煉的是什么術(shù)法?”
“徒兒,鄭小天修的功法中,還有一些是我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傳授的。”
“師父,你傳過鄭小天功法?”女孩兒明顯感到意外。
老城隍神色又陷入冷漠:“徒兒,你是不是覺得師父很好心?其實,師父最初見到這個鄭小天,是他的餅被于牽搶了,但這個鄭小天不但沒有記恨,反而每天送餅給我們,師父看不慣這類好老人,你是知道的?!?p> “師父認(rèn)為,老好人的另一面,就是偽君子,當(dāng)然還有人因為懦弱變成了老好人,這些人留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啊?!?p> “師父當(dāng)時就想把他送到閻王那兒算了,免得他在世上繼續(xù)受苦,結(jié)果在我下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的靈府里,早被人打了封印,這個封印極其古怪,我擔(dān)心盲目破解,害了孩子的性命,就不是出自我手了,這樣還不如施以功法,讓他多活幾年,看看究竟是誰加的封印?!?p> 女孩兒倒吸一口涼氣,不說話。
老城隍明白女孩兒是受了驚嚇,安慰道:“徒兒,你不必害怕,師父之前有那些想法,現(xiàn)在沒有了。師父自打收了你為徒后,就不想那么快和光同塵了,既然師父想把你教育成才,那就不能有過去的那些想法,樹留影、仙留聲,這點師父是明白的?!?p> 女孩子抬頭看一眼老城隍,右手托腮,深思道:“這么說,這個鄭小天如果不把靈府的封印解除,他自己會被自己的功法反噬?”
“是的,這個靈府封印,非常古怪,雖然這些都發(fā)生在我閉關(guān)期間,但師父會弄明白的。徒兒,很多時候,傷害他的事可能會對他產(chǎn)生保護(hù),保護(hù)他的東西可能反而害了他。人間不是有一句話叫作‘塞翁失馬,焉知禍?!瘑??”
女孩兒點點頭,不說話。
……
鄭小天一身魚腥味的回到宴會廳,幸而宴會已散,廳內(nèi)的酒氣尚濃,一下子還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夜夫深施一禮道:“鄭孝廉,知府大人和駱王殿下在廳里等候多時,不見孝廉回來,以為孝廉提前退席了。所以提前回太陰城了,駱王殿下留了字條在這里,請孝廉收好。另外我家老家因飲了過多的酒,身體不適,已入內(nèi)堂歇息,著小的在這里等候,看能否見著孝廉。老爺說了,若孝廉回來,即讓小人去叫醒他?!?p> 鄭小天知道這都是客套話,便道:“辛苦總管,今日叨擾已久,代為向梁大人致謝,在下這就告辭?!?p> 夜夫也不強(qiáng)留,鄭小天快步走出梁府,沿福壽街向東走去,不多時,轉(zhuǎn)個彎,就看到了水家餅店。
張璋兒正等得急,遠(yuǎn)遠(yuǎn)見鄭小天走回來,又聞到了一身酒氣魚腥氣,張姑娘一緊張,一支芒劍落入手中,“小天,他們對你怎么樣了?”
鄭小天尷尬的笑笑,“張姑娘別緊張,席散了,真沒什么的。”
“那你怎么看起來像落了水一樣呢?”
鄭小天咧咧嘴:“看溫泉的魚,不小心魚飛起來撞身上了,真沒啥,我換身衣裳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