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仗勢欺人
袁瀅雪也想了起來,白家的確是桂花胡同那邊宅子的街坊,便又往外看了一眼。
風清朗月一般斯文清雅的白少卿,在吵雜的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
她一眼就見著了。
正巧與白少卿看過來的眼神對上。
電光火石之間,袁瀅雪突然想了起來他是誰?
這個白家,原來就是那個白家。
前世她就聽張媽媽說過,白家祖上時代都是宮里的御醫(yī),十多年前因為宮中秘事被牽連,白家散盡家財才把白老太爺從大獄里撈了出來,白家因曾經獲罪的原因,在京城里無立足之地。
白家先是回了祖籍,怎奈祖籍白氏一族不容,便輾轉到了這里定居下來。
白老爺子心灰意冷,身體又元氣大傷,不肯行醫(yī),白家又家無恒產,白老太太卻又希望孫子能重振家業(yè),一心要供孫子白少卿讀書,因此,白家過的甚是窮困。
但是白家窮困,風骨卻在,聽說當初外祖父在世的時候,曾經將家中五百年的人參贈與白老太爺治病用。
前世,似乎白少卿就在泰昌有了什么機遇。
前世安國公夫人重病,今世蕭瞻出現(xiàn)在泰昌縣找風寒雜論,白家曾是御醫(yī)?
袁瀅雪覺得自己摸到了蛛絲馬跡來。
白少卿,他在最后一次考試中考取了第六名,再后來在她死的時候,白少卿任職從六品的六科左給事中一職,品級很低,權利卻是不小,主要做的就是輔助皇帝稽察六部事務,監(jiān)督六部,在皇帝的面前很有些話語權。
袁瀅雪已經全都想了起來。
這邊錢二和墨硯,還有擔柴的漢子,三個人吵的不可開交,又有旁邊圍觀的眾人幫著墨硯和那漢子說話,直說的錢二越發(fā)火上頭。
越氣,這狗仗人勢的,越發(fā)要拿著袁家的勢力來壓人。
這邊吵的不可開交,前頭老太太和朱氏的馬車都被驚動了。
老太太正在車里哄著她的嬌嬌兒:“那秦家的狗眼看人低,他們瞧不上你,娘還瞧不上他家大少爺克妻呢。前頭還留著一個不足一歲的小丫頭,你嫁了過去便做了現(xiàn)成的繼母,這繼母可不好當。”
“再說我兒你還年輕,又生的貌美如花,做后娘,豈不是埋沒了你?”
袁春芳只是哭,她本想著做秦允之的續(xù)弦,是自己紆尊降貴了,秦家該是受寵若驚的答應了才是,可去了秦家真正見了大場面才知道,自己真不算什么。
一個個的官家小姐們,為這這一個繼室填房,都跟蜜蜂聞著蜜似的,都撲了上來,一點女兒家臉面都不要。
袁春芳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鄙視著別人,自己也沒比別人好到哪里去。
珍珠聽著外頭吵鬧,揭起簾子跟外頭跟車的問了幾句,便跟老太太說起來:“三姑娘那車說是撞著了東西,人家正跟趕車的錢二要賠償?!?p> 袁春芳正心氣不順,丟開抹淚的帕子便大罵起來:“瞎了眼的狗東西,也不看看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什么樣的東西都敢踩上一踩了,叫他們滾,要是不滾,拿了我二哥的帖子把知縣叫了來,當街鎖了,叫他們到大牢里挨鞭子去!”
珍珠低眉順眼的樣子,不說話。
老太太龐氏嘆一口氣:“什么樣不上臺面的東西,也值得你發(fā)火,有你大嫂呢,咱們回家。”
老太太的馬車先走了。
袁瀅雪打定了主意,這白家與張家有舊,今日這破財?shù)準乱灿兴徊糠值呢熑巍?p> “采菱?!彼龁玖瞬闪庖宦暎阍诓闪舛吶绱诉@般吩咐了一回。
采菱會意,立刻揭開簾子,下了馬車去。
那錢二還在罵什么窮酸,訛詐一類的話。
氣的白少卿臉色鐵青,想當年在京城的時候,他何嘗受過這種怨氣:“我還真是想不到,你們袁家竟是能在這泰昌縣一手遮天了?!?p> 小廝墨硯在一旁抹了一把淚,白家本就人丁單薄,當年在京城被抄家以后,祖籍那邊不認他們,輾轉到了這泰昌縣,好容易日子順暢起來,少爺也在書院里讀著書,考了舉人的功名。因家中不事生產,靠著老本,老太太和老太爺先后病重要花錢,家里如今除了這個瓶子,真是精窮了。
他知道,少爺瞧著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實際上心里肯定也擔心的很,京城那些曾經把白家踩下去的人,要是知道身為白家子嗣的少爺考了功名,要起復了,肯定不會放過少爺?shù)摹?p> 白家的將來全壓在少爺?shù)纳砩?,少爺可不能出事?p> “少爺,……大不了,大不了我們不要了?!蹦幚艘幌掳咨偾涞男渥樱榱艘幌录t了鼻頭。
錢二看墨硯示弱了,更是得意,正要說什么。
就聽到女子一聲嬌脆的怒喝:“錢二,還不住嘴!”
看熱鬧的眾人就見到一個十五六歲,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過來,她瞪著那車夫就指著他罵起來:“你說的都是什么話,你一個車夫,不好好的趕車,你碰著了人,來回姑娘就是。不管好賴,自然有姑娘這個主子小姐來分辨定奪,誰準你在這里肆意敗壞老爺?shù)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立身清白的老爺,是一個縱奴行兇,不分青紅皂白的糊涂人?!?p> 錢二呆了一呆,仗著錢嬤嬤,他也算在袁家下人里橫行無忌的,她也不過是不受寵的四姑娘跟前的丫頭罷了,她也敢吆喝他?
“你,你這個……”他要罵人。
“我什么?姑娘在車里實是聽不下去了才叫了我出來,怎么,你還敢不服管教不成?”采菱冷笑起來。
這些年在袁家,上至主子下至奴才,都對她們主仆不是冷眼就是怠慢,今日算是出了氣了。
錢二如何敢說自己一個奴才不服管教,他狠狠瞪了一眼采菱,卻是不敢再頂嘴了。
眾圍觀的人,看到剛才囂張無比的錢二,此刻低著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深覺得大快人心。
“該!我就說人家一定當大官的,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就像秦家那樣的,誰有他們這樣,一個趕車的都仗勢欺人的抖起來了?!?p> “誰說不是呢,到底還是袁家的根基淺,管教出來的下人都這么沒規(guī)矩?!?p> “不過他家的姑娘倒是很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