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藏得深
“怎么,趙媽媽是不認(rèn)識本姑娘了嗎?”她沒有絲毫不自在,含笑看著趙媽媽。
身為姑娘的袁瀅雪,眸光含笑,態(tài)度溫和。
而身為奴婢的趙媽媽,卻眼神冷漠,只覺得袁瀅雪臉上得體的微笑很是刺眼,便冷哼一聲道:“四姑娘,您今天可是好本事,做了那樣多無禮的事情,反而還要從老太太這里要東西,就不怕在京城里的二老爺,會因為你不敬不孝祖母的行為,而惱怒嗎?”
果然是袁府第一等的奴才趙媽媽,張嘴便是直擊要害。
死了娘,只有父親一個親人的袁瀅雪,在前世一開始的時候,對袁有仁還是充滿了交雜著怨恨與期盼的孺慕之情的。
龐老太太眾人對張家做的所有事情,她這個父親好似都是事后才知道,迫不得已的接受,就只有他的一雙手是干干凈凈的。
重生回到現(xiàn)在的袁瀅雪,只當(dāng)什么都不明白。
“父親為什么要生氣?我并沒有不敬祖母?!彼χ?p> 這趙媽媽的來路,經(jīng)歷了前世的她,也是知道的,她是薛蓉她母親的心腹,借著袁有仁給龐老太太找人的時候,成功的安插到了龐老太太身邊。
前世,有多少的黑手不是來自這趙媽媽。
想至此,袁瀅雪看著趙媽媽的微笑,卻是越來越冷,直到消失不見。
她冷冰冰的說道:“本小姐在家里,安分守己,敬重祖母,體恤叔伯嬸娘,友愛姐妹兄弟,趙媽媽覺得我哪里會惹父親生氣。倒是趙媽媽,你是以什么資格,在姑娘我的面前頤氣指使的?”
不管她有沒有做到,她說她做到了,就是做到了。
慈安堂的門口,并非沒了人,幾個婆子探頭探腦地看了過來。
趙媽媽神情一頓,隨后便是氣得笑了:“四姑娘,您可不要這樣跟我說話,我可是二老爺請來的人。”
“是嗎?我父親是給我袁家請了尊大佛嗎?需不需要我早晚上柱香。”袁瀅雪說話溫溫柔柔的,卻像是帶刺的荊棘,抽在她心口上。
趙媽媽頓時臉色神情一變,陰冷地盯著袁瀅雪,她這是在諷刺她身份低賤,咒她早死,這個小賤人。
袁瀅雪面上又帶出笑來:“本小姐并沒別的意思,趙媽媽可別往心里去,只是,白叮囑您一句,您到底是外來的。伺候我祖母,您還是不如莊媽媽服侍的妥帖,她到底是服侍我祖母的老人了。我祖母身體健康,每日笑容滿面,愛笑的人身體好。您瞧瞧,這泰昌縣同歲數(shù)的老太太里,是不是就數(shù)我祖母最年輕。您這后來的,摘了莊媽媽的果子,成了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人,您風(fēng)光著,可不要忘了莊媽媽這樣勞苦功高的舊人啊,顯得您多不近人情似的。”
袁瀅雪說著,便轉(zhuǎn)過身去,施施然的走了。
這一連串連諷帶刺的話,炸的趙媽媽一肚子狼火黑煙,還全得要憋著。
袁瀅雪不光罵了她一頓,還給她和莊婆子中間下絆子。
可惡,豈有此理,在京城里的時候,就是袁有仁都沒有這樣跟她說話過。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從背后傳來,趙媽媽氣惱的回轉(zhuǎn)身,呵斥道:“這慈安堂的差事不想要了是不是,明兒就讓你們?nèi)ズ髨@子里刷夜壺?!?p> 幾個婆子忙閉上嘴,低聲下氣的賠不是,說好話。
趙媽媽得了袁瀅雪一番教訓(xùn),心中氣憤難平,面上卻不敢?guī)С鰜?,她被袁瀅雪給嘲諷了,分明落了下成,再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不定得多少人的恥笑。
她往二門的垂花門方向走了幾步,復(fù)又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吉祥院里。
袁喜蓮在朱氏的屋子里哭哭鬧鬧了大半個時辰,才因為累了,在眾丫鬟的服侍下,半躺在貴妃椅上,讓錢嬤嬤用冷帕子在給她敷哭腫了的眼睛。
朱氏端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面無表情的聽著二女兒袁喜梅,將慈安堂里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聽完,她臉上不禁露出訝異的神色來:“竟是真的?這六丫頭她中邪了不成?”
說著,她看向一旁的小女兒袁喜蓮,她眼睛上蓋著冷帕子,事兒也過了大半天,還是氣性大的很,委委屈屈的不時的抽噎一下。
朱氏心肝兒也跟著顫,想著袁瀅雪從前的模樣,她還是不太相信:“應(yīng)該不會,六丫頭她沒有這樣的膽量,難道說,是她背后有人?”
袁喜蓮一聽,一把抓開眼睛上的帕子,向朱氏抽泣道:“娘,就是袁喜桃那個小賤人教唆的,咱們這家里頭,除了袁喜桃隔三差五的往素心園里跑,就是個奴才都不愿意去一下?!?p> 朱氏不語。
老三家的這個女兒,確實是有一些小聰明,但是在她眼里卻還是不夠看的,她也沒膽量教唆袁瀅雪去和老太太叫板。
只不過,這五丫頭的心眼子,她以為她不知道,她卻是全看在眼里的,慫恿著老三媳婦拿張氏的舊東西,去跟秦家要人情?
要是如了這小丫頭的意,她還以為袁家的后院是她能夠興風(fēng)作浪的了?
那么,教唆了四丫頭的人,能是誰?
“趙媽媽來了?!蓖忸^丫頭忽然傳了話進(jìn)來。
朱氏一愣,看錢嬤嬤一眼,錢嬤嬤隨即便出去,將趙媽媽迎了上來。
“她來干什么?”袁喜蓮不太喜歡看到趙媽媽,雖然趙媽媽待她堪稱的上是平和的,但是她就是覺得趙媽媽眼里除了龐老太太,就是她父親,她好像也都看不到眼里去。
“你們倆出去吧。”朱氏不答,反而叫袁喜梅和袁喜蓮姐妹們出去。
兩姐妹相視一眼,只得都站起了身,向母親行了禮,才轉(zhuǎn)身離開了。
趙媽媽與袁喜蓮擦肩而過,看袁喜蓮的一個眼神,叫袁喜蓮心頭一緊,渾身不自在。
趙媽媽也是厭煩,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一個秦家宴會名額,訂沒定下還是兩回事,先就鬧起來,沒腦子。
這大太太素來精明,她生養(yǎng)的三個姑娘,卻不是平庸就是蠢,給京城的大姑娘袁惜嫻提鞋都不配。
屋里空了下來,明間的門口也有錢嬤嬤望著人。
“今兒這事兒,太太知道了吧?!壁w媽媽擱下手里的茶杯,開門見山的將一雙淡淡的眼神看著朱氏。
朱氏將趙媽媽不著痕跡的打量一下,道:“也是沒搞清楚,怎么,媽媽是察覺到了什么?”
當(dāng)初,趙媽媽來家里頭沒多久,基本要獨(dú)攬大權(quán)了,引得朱氏這當(dāng)家太太警覺起來,在一次次交鋒中,趙媽媽請示了薛蓉以后,便向朱氏攤開了身份。二人達(dá)成了協(xié)議,彼此數(shù)年便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