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夜
于是,長夏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筆,說:“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喝,那便不喝罷?!?p> 聽到長夏松了口,楚聲倚才終于將自己身后的那張紙拿了出來。
把藥方放回桌子上的時候,楚聲倚立即向長夏保證,保證自己絕對每天都會靜息打坐一個時辰,好好修煉自己的靈識,鍛煉自己的意念,并加固識海。
見長夏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楚聲倚只好加重了這個保證,將每天靜息打坐的時間延長到了一個半時辰,這時,長夏臉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許松動。
但楚聲倚要走時,長夏還是將她攔住,對著她叮囑了好一會兒,其實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在告誡楚聲倚,以后絕對不可以再動用靈力壓制識海,這次運氣好,只是受了一點輕微的反噬,下次就說不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了。
長夏說的很嚴肅,楚聲倚也聽得清清楚楚,更是深諳其中厲害,只是她此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散漫,這讓長夏看著很是著急,說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時的話語里甚至都帶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最后楚聲倚只好又一次向長夏作了一次保證,直到她再三保證自己以后絕對不會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后,長夏才放過她。
……
一直到出了丹房的大門,楚聲倚的耳朵里還都是長夏的聲音,她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向溫溫婉婉的長夏急起來也會一反常態(tài)地說這么多話,剛才有那么一瞬間她簡直都要以為長夏是不是被昱空附身了。
自己的兩只手上此刻滿滿的都是墨汁,散發(fā)著一股子味道,雖然躲過了喝藥,但原先蔥白的手指如今變得黑乎乎的,楚聲倚看著還是嫌棄地偏了偏頭。
回到溯雪院,楚聲倚洗凈了手上的墨汁,隨后便將院門關(guān)了起來。
房間里,她屏息凝神,雙腿盤起,靜靜地坐在床榻上坐了好一會兒,因為識海剛剛受損,而且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自己意念不堅所致。所以,她不敢輕易運靈了,只敢這樣這樣坐著,在不動用意念的情況下,靠心性來一點點地與外界隔絕。
不知這個過程用了多久,但楚聲倚直到確信自己已經(jīng)百分百地屏蔽外界的時候,她才緩慢且小心翼翼地開始了靈力的運作。
一切都和楚聲倚所預料的一樣,內(nèi)視丹田靈脈,無絲毫損傷,探入識海,更是一片平靜,不過這次她倒是看清了,在她的識海邊緣,多了幾處不同程度上的龜裂,這大概就是長夏說的,引入靈力所帶來的后果了。
不過損傷不大,甚至說是很微小,也難怪她之前探入的時候沒有看出來。
楚聲倚在估量完自己的識海,并且覺得其沒什么大礙,可以承受自己的意念時便醒了過來。
只是這一次,楚聲倚合上雙目,進入忘我狀態(tài)時,靠的便不再是心性而是意念了。
幾乎是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楚聲倚就已經(jīng)迅速的和外界的一切信息斬斷了聯(lián)系。
這是她與外界隔絕得最為徹底的一次,因為她關(guān)閉了五識。此時的楚聲倚整個人如同一顆把自己包裹起來的蠶,什么都不知道,只剩呼吸還在和空氣交流著。
……
楚聲倚的確已經(jīng)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現(xiàn)在在她眼中,能看到的,只有那一片識海。
識海的樣子并不是像一片海,它只是一個空間。識海由靈識構(gòu)成,它有的,只是一片虛無,楚聲倚身在其中,只感覺自己虛幻的厲害……
是了,這就是識海,一個靈識中的世界,四周的顏色暗沉的厲害,但卻不是一片漆黑,可是呢,除了能看到里面或漂浮,或沉著的點點意念,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其實,識海里除了意念,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東西。
進入狀態(tài)之后,楚聲倚集中了自己的一些意念,開始慢慢地修復識海上的一些裂痕。
……
外面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緩緩流逝,而此時全部靈識都在識海中的楚聲倚卻絲毫沒有概念,她只在不斷地將意念聚集、凝結(jié),然后用來修補識海。
如此,周而復始。
她五識已閉,對外面的一切事物都沒有了感知能力,更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到底待了多久。
然而等她將一切都修復停當,并且靈識回歸的時候,楚聲倚一睜開眼睛,就被嚇了一跳。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有那么一瞬間,楚聲倚心里“咯噔”一下,她險些以為是自己五識關(guān)閉太久,眼識出問題了。
結(jié)果當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地摸索著走到門口,將門拉開的一瞬間,院子里如水般的月色終于讓她松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這時候究竟是幾時了,沒想到,她這場靜坐竟是直接坐到了晚上,可既然是晚上了,楚聲倚想著,那便直接回去睡覺吧。
楚聲倚正當轉(zhuǎn)身關(guān)門,這時候,她的肚子卻很及時地響了起來。
楚聲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腸胃的抗議極其大聲,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咕咕”的聲音更是顯得尤其響亮。
想到自己回來之后就沒好好吃東西,再加上又關(guān)閉了五識靜息了一天,現(xiàn)在感官突然恢復了,肚子不抗議才怪了。
楚聲倚從來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主,在吃這方面尤其不會,現(xiàn)在食欲有求,她自然必應。
抬頭看了看夜幕,相較方才,月亮的位置已經(jīng)稍稍有些偏移,漫天的星子閃著月光也蓋不住的光華,楚聲倚心中略一掂量,一個翻身,眨眼間便干凈利落地上了屋頂。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再加上楚聲倚身姿輕盈,落在房頂上時連一張瓦片都沒有驚動。
站在屋頂上,楚聲倚視線有限,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漆黑。
果不其然,現(xiàn)在大概已是深夜,閣中的其他人都已經(jīng)歇下了,再無人外出。
當然,也是因為頭頂上有個“夜過巳時不得外出,違者鞭笞五十”的閣訓和一個絲毫不講情面的昱行。
沒人會在大師兄面前犯夜,除了……楚聲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