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喝
楚聲倚站在昱謙院前,伸手用力拍了拍門,木質的院門發(fā)出一陣沉悶的“咚咚”聲。
她后退幾步,盯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心中疑惑——難道昱謙不在?這么早就出去了?可能是沒聽見吧。想到這里,楚聲倚便深吸一口氣,仰起頭,沖著寂攸院綠意盎然的墻頭大喊道:
“昱謙”
“昱謙——”
“昱謙你在不在里面——”
“昱謙你給我出來——”
楚聲倚只想把昱謙給喊出來,所以在剛剛喊他的時候生怕他聽不見,特地在聲音里摻雜了些靈力。有了靈力的加持,這一聲聲可謂是吼得地動山搖。
一旁樹上的鳥兒被驚到,嘩啦啦地飛起一片,這還苦了她肩上的相公,一個不備,險些被她這聲音掀下來。
楚聲倚一把撈住快要滑下來的相公,扶在肩上,眼睛緊緊地盯住院門。
然而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人走出來,看來是真的不在吧。
沒人,楚聲倚只好放棄,她今日還要去丹房,看來相公先只好跟著自己了。
于是,楚聲倚就帶著相公,離開了寂攸院。
楚聲倚走到丹房,一進門,就正好碰到了昨日那個阻攔昱空的小藥童,那藥童此時正拿著一把掃帚清掃院落,見到楚聲倚也是一臉的驚奇:“楚仙師?”停了一會又加了一句,“這么早?”
楚聲倚笑笑,說道:“你家姑娘在不在?我找她有些事情?!?p> “哦,在的在的,姑娘剛起不久,現(xiàn)在應該還在房間里。”藥童答道。
“那我過去找她?!闭f完這話楚聲倚便向藥童一拱手,然后越過他,徑直去向了長夏的房間。
楚聲倚一推門,便看到了梳洗完畢后正在吃早點的長夏。
長夏看到楚聲倚時也是一臉的訝異,表情和方才的小藥童看到她時的表情如出一轍。兩人一模一樣的反應讓楚聲倚無語扶額,自己起個早床而已,就這么讓人驚訝么?
楚聲倚自己當然不覺得這有什么,可是在旁人眼里看來,起的這么早的楚聲倚可謂是萬年不遇,見者不要說是驚訝,說是驚恐都不為過。
長夏愣了一下,但神色很快就恢復如常,接著招呼楚聲倚坐下。
長夏比楚聲倚大兩歲,楚聲倚五歲那年,長夏在師尊的一次外出云游時被帶回。
長夏有靈力,因為師尊帶她回千衣閣時就幫她喚過靈,只是長夏的靈力不具備任何攻擊力,她的靈力只能夠用來治病救人和煉制藥草。
師尊說,長夏的靈是醫(yī)靈,圣辰大陸僅此一人,醫(yī)靈仁心,可救世人,卻保護不了自己。
所以楚聲倚恨不得傾盡所有來保護她,保護這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長夏。
楚聲倚和長夏雖然關系很近,可是只有在兩人獨處時長夏才會稱楚聲倚為“聲倚”,其余時間,只要有他人在場,長夏都是喊“楚仙師”,要不就“楚姑娘”。這一點就連長夏也說不上來是什么原因,時間一久,兩人也就自然而然地習慣了。
楚聲倚當然沒有吃過,于是她便順著長夏的招呼坐了下來。
相公還小,剛剛斷奶不久,牙口還很稚嫩,楚聲倚便盛了一小碗白粥放在它面前,相公也不認生,只是嗅了幾下便呼嚕呼嚕地喝起來。
楚聲倚回頭,長夏已經(jīng)替她盛好了一碗粥放在面前,說道:“你來的正好,一會兒吃過飯,就在這里把昨日剩下的藥喝了吧?!?p> 楚聲倚拿著湯匙,不斷地攪動著碗里的粥,卻遲遲沒有動口,似是有話要說。
長夏自然也看出了楚聲倚的糾結,只是還沒等她開口,楚聲倚就已經(jīng)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姑娘,你可知魘為何物?”
魘?
長夏這時也放下了筷子,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少女一眼。
少女冰肌玉骨,面若桃花,鼻梁挺拔而小巧,櫻桃般的小口還因方才的詢問而微張著,一雙眸子更是美得驚人,亮得仿佛是將星星都揉碎進去了一般,雖還未及笄,卻也已是傾國傾城之貌,沒有人去想象未來的楚聲倚會是個什么模樣,因為恐怕再多的幻想,到頭來也不及這面前的人兒半分。
這丫頭倒真是越發(fā)漂亮了,饒是長夏這些年來看慣了楚聲倚的這張臉,此時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問道:“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可是你被什么夢魘住了?”
“沒有”,楚聲倚立即否認,不知道為什么,她方才剛想開口,卻發(fā)覺自己內心里好像并不太想向別人說起這個夢。
發(fā)現(xiàn)沒有訴說的欲望時,楚聲倚也就不再想說出這事來了,夢也好,魘也罷,終歸是自己的問題,她想,一個夢而已,若是它對自己真的有什么意義,時間一長,答案自然就會出來。
于是,
“我只是很久之前聽昱空師兄說過這種事,今日突然想起來,隨口問一下而已。”楚聲倚搪塞道。
長夏也沒有深究,而是對她說:“夢魘這種事本無可厚非,偶爾一次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若是經(jīng)常被夢魘住,時間長了也是會出亂子的?!?p> 楚聲倚聽著,并不答話。
過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硪魂嚽瞄T聲,打開門,是那個剛才在灑掃庭院的小藥童。
藥童遞上手里的藥,說:“姑娘,楚仙師的藥好了。”隨即便將托盤放在桌上,向屋里兩人行下一禮,走了出去。
楚聲倚見狀三兩下就喝完了手里的粥,然后上前拿起藥碗,昨日她可是領教過這藥了,所以今日端著藥碗的楚聲倚怎么也做不到像上次那樣毫不猶豫地一口悶。
終于,她一橫,閉上眼睛幾口灌了下去。
只聽藥碗“咚——”的一聲響,然后某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跳起,滿屋亂轉,到處找水。
長夏好笑地看著她,終于在她再一次跳到自己面前時,伸手遞上了幾顆蜜餞。
楚聲倚趕忙含在嘴里,蜜餞酸甜的味道竟然讓現(xiàn)在的她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楚聲倚苦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喝完藥,楚聲倚抱起趴在還在舔碗的相公,就對座上的長夏辭別離開了。
長夏起身想要送她,卻被楚聲倚揮手攔了下來,她沖長夏擺擺手,抱著相公飛快地消失在了門口。
一出門,楚聲倚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和表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
楚聲倚敢對天發(fā)誓,這絕對是她喝過的最苦最難喝的藥了,她一直都知道長夏的藥雖有奇效但極難下咽,她的藥楚聲倚也不止一次喝過,但像剛才那碗藥那樣的,楚聲倚還真是第一次嘗試。這也讓楚聲倚再次刷新了對長夏湯藥的認知,果然是沒有最難喝,只有更難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