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瘸腿硬漢

　　“即使用盡所有辦法都毫無效果，也不會放棄嗎？”

　　“真的用盡所有辦法了嗎？”

　　……

　　這么多年，所有人都認為他的跛腳已經(jīng)是理所應當?shù)牧?，不用改變，這樣也可以過得很好，他也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可今日被攻離這樣一問，他心底那一絲絲不甘突然被挖了出來，也許……自己還可以再嘗試一下？

　　不必強求，但是還是可以再試一試的吧，等這次平定了鄒氏暴徒，就能再次證明自己的實力。

　　那之后，他便可一個人修整一段時日了，趁此機會再去求醫(yī)問藥，再為自己的腿努力最后一次，若這次還是無果，那他便心安理得接受這個事實。

　　男子默默下了決心，看向攻離的眼神也輕松了不少。

　　“攻離，對吧?！?p>　　“恩。”

　　“你手中這把鉞做工粗糙，竟然還能展現(xiàn)出如此威力，可見你功力不凡啊?！?p>　　攻離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夸獎，但接著答道：

　　“不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還是想等有機會去趟灌題山，找名匠再鑄一次。你的這把刀是在哪里鑄的？”

　　“也是灌題山?！?p>　　“那你可知這鑄刀人是誰。如此厲害，我也想去找他！”

　　“是我父親，不過……他早已逝世了?！?p>　　“啊，節(jié)哀……不過，你是荀氏族人啊?！?p>　　“正是?！?p>　　“那你會鑄刀嗎？你父親這么厲害，你有沒有得他真?zhèn)靼??！?p>　　男子看到攻離兩眼冒光的看著自己，啞然失笑。

　　“哈哈，會是會，不過我可不是輕易給別人鑄刀的?！?p>　　“是不是你技術不太行??？”

　　男子又不禁笑出了聲，他在灌題山這么多年，還沒人質疑過他鑄刀的技術。

　　“呵，也許吧，很久沒有鑄過了。”

　　“那你怎樣才會給別人鑄刀？”

　　“我……”

　　“要不這樣，我?guī)湍阏抑瓮鹊乃幏?，你幫我重鑄這兩把鴛鴦鉞，或者你要是不行的話，找你覺得可靠的人鑄，怎么樣？”

　　“這……”

　　男子猶豫了一下，讓一個女子幫他找藥方，勢必要了解他腿的情況，這一點他從未想過，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他最大的痛楚，他不想就這么將自己赤裸裸的展露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

　　同時他也覺得，一個男人的事情，就應該自己去做，不需要別人插手。

　　“放心，我會秘密進行的，不會讓別人知道?！?p>　　但是他看著攻離灼灼的目光，竟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一方面，他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到攻離對重鑄兵器的渴望，另一方面，也許，多一個人，就會讓自己的腿多一分希望。

　　他心里這么想，嘴上卻說：“你的鉞我會盡力幫你鑄，至于這藥方，就不必了。”

　　攻離卻沒把他這句話當真。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肯定會幫你找的，一言為定?！?p>　　說罷，攻離伸出了手。

　　男子看了看攻離，無奈了搖了搖頭，輕笑一聲，便也伸出手，和攻離在空中擊了一掌。

　　兩手相擊，攻離的嘴角也漏出了燦爛的笑容。

　　接著兩人便在湖邊聊起了灌題山，聊起了兵器，聊起了鑄刀，甚是投機。

　　直到天色將晚，落霞滿天。

　　男子起身與攻離道了別，準備回住所，攻離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突然高聲問道：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子頓住腳步，緩緩轉頭，側臉的輪廓在黃昏中更顯深邃，他抬眼盯著攻離，說：

　　“我叫荀遺?！?p>　　然后沖著攻離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攻離站在原地，有些癡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雖然他走路一瘸一拐，但總給攻離一種銳不可當?shù)臍鈩荨?p>　　她口中重復著他的名字。

　　“荀遺……荀遺？怎么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他是……他是荀氏族長的兒子！”

　　……

　　“阿離姐姐~阿離姐姐~起床了！別睡了啦！”

　　攻離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正在酣暢淋漓的做著美夢，突然被姜乞靈的叫門聲驚醒了。

　　攻離不耐煩的皺皺眉，把頭蒙進被子里，想要阻隔掉這并不合時宜的聲音。

　　過了一會，好像真的沒有動靜了，她又踏踏實實睡了起來。

　　可誰想到，姜乞靈卻跑到了攻離的寢室窗戶外，更加不依不饒的喊了起來：

　　“阿離姐姐！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面睡覺！你快起床！太陽都要下山了！起床起床起床！”

　　攻離被這聲音吵的實在躺不住了，左翻右滾來來回回好幾次，終于在床上怒叫一聲，猛的掙扎坐起來，鞋都沒穿就沖到了門口。

　　她將門猛的打開，探出頭對著窗邊的姜乞靈喊了一句：“你給我進來！”

　　然后扭頭又鉆進了屋子，滾回了榻上，再次用被子蒙住了頭。

　　姜乞靈也跟了進來，看著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攻離，偷偷笑了一聲，然后坐到了榻邊，試著用手去揪攻離的被子，可攻離卻死死的抓住不放，還不開心的扭了扭身子。

　　姜乞靈只好趴到攻離的枕邊，說：

　　“阿離姐姐，這都巳時了，你到底還要睡到什么時候啊…”

　　“姜大小姐，既然進來了，你就給我安安靜靜的待著?！?p>　　“哦?！?p>　　姜乞靈再一次叫攻離起床失敗，從小到大，她對極度賴床的攻離真的毫無辦法。

　　她只得坐在了矮桌旁，隨手翻看起了攻離放在桌子上的醫(yī)術。

　　……

　　又過了一個時辰，攻離終于從一團被子中掙脫了出來，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坐起身，目光渙散頭發(fā)凌亂衣冠不整的撐在榻上。

　　“哎呦，你終于醒了！”

　　攻離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姜乞靈就單手托腮倚在榻旁的桌案上。

　　“你什么時候來的？”

　　“你！算了…不和你這個睡傻了的人計較。”

　　說完，姜乞靈又起身來到了榻邊，伸手捏了捏攻離的腿，從小腿到大腿。

　　嚇得攻離一個激靈，趕緊握住了姜乞靈的手。

　　“姜大小姐，你這一大清早的要干嘛？”

　　“你好意思說清早嗎？這都快午時了?！?p>　　“呃…咳咳…”攻離趕緊用咳嗽演示一下尷尬。

　　姜乞靈又靠近了一點點，神秘的問道：

　　“阿離姐姐，你最近在干什么呢？我看你腿也沒什么問題，怎么開始看起來這方面的醫(yī)書來了？竟然還讓我?guī)湍泓c油燈，還熬夜看吶~”

　　攻離看著姜乞靈湊的越來越近，連忙用手頂住了姜乞靈里的腦門。

　　“你怎么什么都要管，智者給你的《修靈念》你看了沒有?！?p>　　“哎呀看了，你別轉移話題！這要論起醫(yī)術，我可比你厲害多了，要不…你問問我？說不定我能幫上你~”

　　攻離想了想，她答應過荀遺要保密的，便搖了搖頭，說：“沒什么，就一時興起而已?！?p>　　“騙人~你是不是看上那個瘸腿硬漢了？嗯？”姜乞靈一臉調侃的笑著說道。

　　“瘸腿硬漢？”

　　“對啊，就是那個荀氏二公子荀遺。”

　　“你怎么知道他的？”

　　攻離下床的動作一頓，瞬間清醒了。

　　“切~小瞧我，這兩天我混跡在各大氏族人之間，早已經(jīng)把這些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了。荀遺雖然腿瘸，但是武功高強，還多次斬殺兇獸為民除害，是大家心目中的大英雄~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瘸腿硬漢！”

　　“有這么稱呼英雄的嗎，以后別再這么說了?！?p>　　“哎呀，又沒有惡意，他不會介意的?！?p>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會介意。”

　　“他一個大英雄怎么會介意這種事情——”

　　姜乞靈還沒說完，就被攻離一記眼神殺制止了，她只好立馬改口。

　　“好…那我不說了…哎？不對啊阿離姐姐，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攻離翻了個白眼兒，心想：無聊，姜乞靈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除了情啊愛啊能不能有點別的東西。

　　姜乞靈見攻離不說話，略微有點著急了，忙說道：

　　“阿離姐姐，雖然說荀遺公子是很厲害，長相也十分英俊，但…但他畢竟是個瘸子啊…你…”

　　“瘸子又怎么了？你不剛剛還說他是個大英雄?！?p>　　“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覺得他配不上你！”

　　攻離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她本來對荀遺沒有任何想法，可聽到姜乞靈如此說，竟有了想和姜乞靈討論下去的沖動。

　　“你又不了解他，怎么會有如此想法？”

　　“不管我了不了解，就算他是個英雄，那他也是用來崇拜的，用來仰慕的，而不是用來喜歡，用來愛的??！他這樣的人每日都在漂泊在外廝殺，根本沒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一份安定生活！”

　　攻離被她認真嚴肅的表情逗笑了，說：

　　“你這個情竇未開的小姑娘，還有這么多想法啊。說吧，從哪兒聽到的這些說辭？”

　　“她們都這么說…”

　　“哦？以后少和她們在一起，有空多讀讀醫(yī)術，習習靈術吧…”

　　攻離心中不禁想到：表面上看起來受人尊敬的英雄，其實在暗地里早已被人群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推得越來越遠，可究其根本，到底是因為他常年的漂泊？還是因為他的瘸腿？

　　“那你覺得，我應該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

　　“我覺得…屠公子就不錯，長得英俊，單純善良，人還風趣，最重要的是會做飯呀！”

　　“他？單純？？呵，我的姜大小姐，我還是早點把你送回青要山吧，不然以后你被別人賣了還要幫別人數(shù)錢。”

　　“何出此言？”

　　“自己慢慢琢磨吧，小傻瓜。”

　　攻離無奈的戳了戳姜乞靈的小腦袋瓜。

　　“哎對了阿離姐姐，這幾日怎么沒見到屠公子？”

　　“他啊，自從從探心池出來，取得了靈術以后，就日夜在房中修習?！?p>　　“啊，這么不解風情啊…那要不，祁二公子也不錯啊~”

　　“祁渾天？”

　　攻離想到這個名字，不由得眉頭一皺。

　　“對啊，那個祁二公子雖然表面看起來比較冷淡，但人還是不錯的，之前還救過我呢~還有啊——”

　　“等等？救你？你怎么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