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玄門

　　下面后天生靈搖頭晃腦，喜不自勝，先天神魔沉默靜謐，尷尬異常，李贄見此形此景，卻覺異?；?，轉(zhuǎn)頭看向沉寂其中，神迷思醉的象冶、蘆莒和小墨蛟三人，再看看沉默靜坐，仿如入定熟睡，不知神游何處的涂江與從景，心中道：“老君也是真皮，若不是開場露了一手，堪稱神通廣大，只怕已然有先天神魔暴起發(fā)難了?！?p>　　不知過了幾日又或幾年，沒有遍地金蓮，口燦蓮花，只有大道綸音響徹元神，此音卻戛然而止，一眾后天生靈從癡醉中醒來，不免遺憾氣惱，但無人出聲，無人抱怨。

　　此時卻只聽天空中一處后天生靈難以“看見”的小界內(nèi)有一先天神魔發(fā)聲：“老君微言大義，吾等拜服，卻不知吾等先天神魔何以憑依道德，登入虛空？望請見教?！?p>　　老君沒有遲疑，將拂塵一擺，倒于左臂，淡聲道：“先天一炁起自太元之先，此物不見虛空，不證道德，舍之自可照見玄門，斬滅因果，大道有望。”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更是難言，連閉目垂眉，好似已經(jīng)睡著的先天神魔涂江都動了幾下眉毛，雙目微啟，看向老君。

　　李贄心中贊嘆道：“天外有天，皮中有皮，老君牛鼻！”

　　此時場中大部分先天神魔心中荒謬之感愈加嚴(yán)重，老君的意思便是先天一炁這東西沒有辦法，洪荒虛空要往死里打，要想寄托虛空？簡單！舍了先天一炁就行！

　　此言看似荒謬，但出于老君之口，一眾先天神魔還真不敢輕忽，便又往細(xì)里想了想。

　　李贄聽到老君此言卻不覺荒謬，因有不周山際遇在先，太一傳符在后，李贄對寄托虛空之事已有些許了解，可能場中大部分神魔都沒有他所知詳細(xì)。

　　太一曾言，先天神魔要想攀登上境，要么賭運(yùn)氣，要么交投名狀，要么借他的神道之法。

　　無論什么方法，都指向一個原因，虛空難容一炁，洪荒不歡迎外來人口。

　　而老君之言卻說出了第四種方法，那就是以退為進(jìn)之道，直接舍去先天一炁，以后天元神寄托虛空，自無此慮。

　　前文說到，先天神魔本無元神、法力真靈之別，先天一炁是水，后天之物是白糖、鹽巴，皆融于先天一炁，先天一炁洞元元神就好像是水、白糖、咸鹽的混合溶液，除非要寄托虛空會被虛空的大法力定住元神、真靈與法力，使得溶液析出；或者是有大神通專門針對先天一炁元神，析出真靈法力；還有一個方法便是先天一炁自我為之。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先天一炁自昧性靈才有后天之物沾染，才有了先天神魔，若起意打掃房子，掃除后天塵埃自是輕而易舉，可此舉對于先天神魔來說乃是自我殺伐之策。

　　先不說一旦自解元神，失了對先天一炁的宰御，先天一炁覺醒本性，歸復(fù)混沌，后天如何制之？

　　再有便算是解脫出先天一炁，雖然還有無邊法力，但與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于先天神魔來說便仿佛自卸裝甲，解除一切自我防護(hù)，失了原來隨手演化神通之能是其一，一旦遇到其余先天神魔便是毫無還手之力，完全是送菜。

　　退一萬步，若是將此解脫出來的先天一炁練就先天元胎成就先天靈寶，此能自保乎？答案是不太可能，若是一個先天神魔自持先天靈寶自然是如虎添翼，以一對二不在話下。

　　可一旦褪去了先天神魔本質(zhì)，以后天元神掌先天靈寶對付后天生靈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但遇上先天神魔，那先天神魔有一萬種方法和神通從一后天元神手中奪走先天靈寶，到時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人當(dāng)?shù)煤煤玫模蝗灰闵崛ト松碜優(yōu)橄N蟻，怎么想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之法，李贄深覺，這方法還不如給虛空交投名狀呢。

　　又一轉(zhuǎn)念，想到老君乃太無所化，算起來是先天一炁的祖宗和皇帝，現(xiàn)在卻讓先天神魔自解本質(zhì)，很難不讓人懷疑老君此言的初衷，難道是老君在開天劫中因為失去先天一炁過多，傷了元?dú)?，要補(bǔ)回根本？想必此時很多先天神魔心中都有這個念頭。

　　可這又說不通啊，那太無號稱起源與終焉，是一圓之始一圓之終，河流就算掀起再大波浪，只要不進(jìn)入那太元構(gòu)成的河流，盤古憑什么將先天一炁自上游卷入劫中？

　　再聯(lián)想到前世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勾搭起來一起坑通天教主，這倆該不會就是一路的吧？元始天王絕不是突然犯了神經(jīng)病自己殺伐自己，把太元攪得動蕩不安，將那先天一炁卷入劫中，沒有太上老君的默認(rèn)甚至共謀，元始天王就是有再大本事也沒法從老君家里面劫走他的孩子??？

　　老君把門一關(guān)，不讓一道先天一炁出現(xiàn)在太元上游，盤古就算把整個太元翻騰一遍也別想找到先天一炁的一根毛！先天一炁個個都秉太上忘情之性，自高自在，天生的御宅，又不是截教那一幫妖魔鬼怪，耐不住寂寞，怕是老君轟都轟不出家門，怎么就有一元之?dāng)?shù)的先天一炁跑到盤古跟前現(xiàn)眼呢？

　　這兩個老陰逼，定是有什么陰謀！

　　一個兩個處心積慮的把先天一炁騙入劫中，又整這些莫名其妙的規(guī)則，逼著要么自行解脫，要么自相殘殺，好玩嗎？

　　先不說李贄在心里腹誹吐槽，在場一眾先天神魔卻是個個心思詭秘了，一個個都覺得太上老君太不地道，在這挖坑呢，誰跳誰傻逼。

　　眼見老君似要離去，原先那個坐于小界發(fā)聲請教的先天神魔又連忙問道：“老君慢走，適才您所言斬滅因果是何意？我若要解脫先天一炁的同時阻止其歸附混沌，老君必有神通授我？”

　　老君微閉雙目，言道：“先天一炁舍之難矣，解脫元神只是其一，消其因果，方才功德圓滿?！?p>　　“吾這里卻有一道神通，可阻其脫劫，你等細(xì)看?！?p>　　說罷，便見一縷清氣飄然遠(yuǎn)去，原地突現(xiàn)混瞑之象，有地水風(fēng)火游走，混沌往復(fù)，都天神雷仿佛肺泡轟隆乍響，地水風(fēng)火奔涌不停，一道金橋劃破虛空，混沌平息，一清一濁，清升濁降，回復(fù)了原先景貌，卻已不見老君身影。

　　老君離去之后，原地竟有逆反地水風(fēng)火，重演混沌，再行開天辟地之象。

　　一眾后天生靈目瞪口呆，眼見逆反地水風(fēng)火，混沌開辟之景在眼前展開，此情此景無法言說，難以言喻，皆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