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威
寧遠(yuǎn)河上，一艘十米大船泊在岸邊，這船通體烏黑，連船帆也是黑的，船身外有一層獸皮包裹，獸皮上鱗甲森然，延伸到船頭竟然伸出一張血盆大口，獠牙橫錯，只遠(yuǎn)觀會讓人有一種錯覺，這是一只活生生的河中怪獸而不是船。
河面上風(fēng)很大將船帆吹得鼓脹，連接黑鐵錨的麻繩足有小孩臂粗，此時繃得緊緊的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船頭甲板上站立了數(shù)十號兇狠的水寇，盡皆兵甲在身，中央一張?zhí)珟熞紊戏€(wěn)穩(wěn)坐著一人，黑白分明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肆意張揚(yáng)，身穿藏青色麻袍，渾身氣質(zhì)卻返璞歸真和旁邊這些兇殘的水寇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這霍村倒是賊淡定，等了這許久，連個主事人也請不出來，莫不是以為我水鬼寨的人脾氣好？”說話之人正是當(dāng)年的孟扈，此時他的身形比起當(dāng)年來似乎更加強(qiáng)壯了幾分，一柄深青色的長刀扛在肩上，倒是霸道無比。
“呵呵，三弟，如今大哥一統(tǒng)方圓百里，寧遠(yuǎn)河下游都要臣服在大哥腳下，此番就是來訓(xùn)誡這幫山民，如若有人不恭敬，你就出手立威?！币粋€身材瘦高的山羊胡中年人在一旁冷笑，此人是水鬼寨二當(dāng)家鮑痕。
孟扈獰笑著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只見坐在太師椅上的李刑霸閉目養(yǎng)神似乎不置可否，他點頭道：“合該如此，上一次在這霍村廢了了老匹夫霍德慶和潘家護(hù)衛(wèi)，如今也只有一個霍連青上得了臺面，此人若敢不敬，我就一刀砍下他的腦袋?！?p> 當(dāng)年，他孟扈在這霍村吃了癟，此事被他壓了下去，一招不慎被一個半大小子砍碎了兵器傷了手臂，這是他的奇恥大辱，這幾年，在大哥的幫助下，他的刀法和真氣都有大幅度提升，真氣已達(dá)七煉之境。而且，事后他也派人打聽過，那小子似乎去了煉氣圣地焦山，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也有自己大哥震住，因此，這次他要在這霍村一報當(dāng)年之仇。
說話之間，寧遠(yuǎn)河畔，霍連青、霍楚冥和一幫村眾到了。
“誰是霍連青？”
二當(dāng)家鮑痕在船頭問道。
“我便是！”霍連青領(lǐng)頭回道。
霍楚冥在人群之中靜觀，這些水寇除了少數(shù)一些修煉出真氣，其余的也都是些烏合之眾，唯獨那坐在太師椅上的黑白長發(fā)男子能夠讓霍楚冥高看一眼。
此人的氣息像是一只盤臥深山的猛虎，此時閉目卻有一股獨特的氣勢，不過，霍楚冥微微蹙眉，這氣勢陰狠毒辣，不是什么正道。
二當(dāng)家笑道：“如今這霍村也就你霍連青能說得上話了，也罷，上次之后，你霍村也算識相，上交了不少的安居費(fèi)，這次我大哥巡視寧遠(yuǎn)河，一是讓爾等誠服于水鬼寨，每月按時繳納費(fèi)用不得延誤，二是，我水鬼寨欲大興土木，建造演武場招納民兵、工匠，你們這些村都要出人出力，此事你霍村需安排百人出來，限你們?nèi)罩畠?nèi)，趕赴水鬼寨報道點卯，不得延誤?！?p> 二當(dāng)家的說完，霍村民眾齊刷刷臉色一白。
這已經(jīng)不是交錢的事，這是要將它霍村的青壯勞力全部抽空，去給他水鬼寨當(dāng)苦工，甚至是成為手中的兵奴，這是完全要毀了霍村??！
“不可能！”霍連青斬釘截鐵地說道。
眾多村民也是一臉決然，時刻準(zhǔn)備拼命的樣子。
如果說是交安居費(fèi)，這些霍村也就忍了，但是要將他霍村的精壯勞力拉空，這不可能，這是和滅村沒什么區(qū)別了！
二當(dāng)家冷笑道：“哼，你要考慮清楚，這工期也就一兩年而已，服兵役也是三年一換，若是不從，格殺勿論！”
二當(dāng)家說出此話，寧遠(yuǎn)河上的空氣都似乎冷了幾分。
孟扈也在此時跳下大船，扛著巨大青色砍刀威猛前行，一步步逼近霍連青。
“霍連青，當(dāng)年你僥幸不死，我看你是不長記性，若是不從，我就讓你那兒子給你奔喪！”孟扈的大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刀風(fēng)烈烈，光看這幾手，就知道他的刀法大有進(jìn)步，肯定是得了李刑霸的點撥。
人群中，霍楚冥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看來你這水鬼寨自尋死路，仙人難救！”
霍村人自動為霍楚冥閃出一條路，他們面色激動，眾人剛才來的路上急匆匆的心事重重，沒有認(rèn)出這個生面孔，此時一辨認(rèn)，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去焦山幾年的霍楚冥。
“楚冥回來了！”
“是連青叔家的楚冥，他回來就穩(wěn)妥了！”
“原來是楚冥，好小子，來得真是時候！”
霍村眾人不禁歡呼。
“嗯？”孟扈本來想要放出狠話，豈料，定睛一看，出來這青年頗為面熟，細(xì)細(xì)一想，他后退一步，“是你！”
“是我！”霍楚冥腳下不動，身子卻猛然閃到孟扈跟前。
“砰咚！”
此舉，立刻讓那孟扈嚇得一個趔趄，屁股著地。
“噗……”
“哈哈哈……”
霍村眾人狂笑，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這孟扈見著楚冥就成熊包樣了，看來，楚冥?？诉@廝！”
“也不看看是誰出手，這是我霍村的天驕！”
孟扈慌亂的模樣看得二當(dāng)家鮑痕面色鐵青，立刻也跳將下船，一步就來到近處。
”你是何人？”
“霍村，霍楚冥！”
鮑痕手中提著一把鎢鋼寶劍，不敢小瞧面前這青年，此人給他感覺很不尋常，如一根青竹般蒼然而立，風(fēng)吹不倒自有傲骨。
“三弟，你知此人？”
孟扈從地上爬起，臉上微微有些掛不住，小聲回道，“二哥，兩年前我在他手下栽過，此人是霍村不世出的武術(shù)天才，如今在焦山煉氣，不可小覷！”
“焦山？”二當(dāng)家初聞眼睛一瞇似有忌憚，但是轉(zhuǎn)頭看了看大哥仍舊閉目如老僧入定，心下立刻平靜。
“焦山又如何？前一陣那棠羅鎮(zhèn)上的田艮不也是焦山煉氣回來的？倒是你，丟了我水鬼寨的臉面?！滨U痕低喝道。
不管孟扈郁悶，鮑痕緊了緊手中鎢鋼劍，“年輕人，不要以為焦山回來就能逞強(qiáng)，我大哥可是虛風(fēng)境，你老老實實回你焦山，我便放過你家人，若是犯倔，我手中寶劍定斬不饒！”
霍楚冥面色不變，似乎沒聽見這鮑痕的話，反將目光繞過此人放在那李刑霸身上。
李刑霸似有所感，霎時睜開雙目，寧遠(yuǎn)河上驀然刮起一道逆風(fēng)，河水頓時激蕩像是煮沸了一般。
“焦山弟子？”他開口道，音如磨砂讓人聽了心中煩悶。
“正是，你之名我多年前就聽說，今日一見，倒叫人有些失望！”霍楚冥平靜道。
“呃，這……”鮑痕呆了呆，“這小子失心瘋了，敢和我大哥這般說話！”
孟扈也是不解，原以為霍楚冥會拖出焦山背景與自家大哥和談，但此時的語氣哪里像要和談，簡直是挑釁。
不僅水鬼寨一眾人不解驚愕，連霍村眾人也是大感困惑，不由擔(dān)心，畢竟這李刑霸是虛風(fēng)境高人，如同妖魔一般，揮手之間有翻山倒海之能，那田艮是十多年前棠羅溝第一天才，在他面前也大氣不敢出。
霍連青此時想要出言提醒兒子，但是忍了忍沒有出口。
“小兒無知！”
李刑霸此時倒有幾番養(yǎng)氣功夫，語氣不變，似乎未被霍楚冥的話激怒，“不要以為有焦山為后盾就可在此大放厥詞，須知，這行走煉氣界，最終靠的是自身實力，這點，你師傅沒有提點過你？對了！忘了你焦山的規(guī)矩，也許，你在焦山只是臨時弟子，并沒有師傅言傳身教?！?p> 李刑霸出言譏諷，“我看你一身真氣平平，若是不想今日喪命，麻溜地滾回焦山，若是不識抬舉，哼！”
他屈指一彈，破風(fēng)的指勁朝霍楚冥的左腿打去，這一指，是要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