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心由殺向光明
“師姐,咱們?nèi)兹瞻。吭趺床粠Q洗的衣裳?”
出了焦山已經(jīng)大半天了,粉紅的霞云上,霍楚冥有些埋怨自家?guī)熃悖蛱煜挛缰泵诺爻鰜?,連收拾行囊的時間都不給。
而且這霞云的顏色也太女性化了,自己坐在上面舒服是舒服,就是頗為尷尬,不得不說自己是個直男,審美不可扭曲,在這粉紅的霞云上如坐針氈。
“你懂什么,你去那蟠龍族人家可得好好伺候你,衣裳還用自己帶?”
“咱們地位這么高嗎,師姐?”
小竹白了一眼自家蠢師弟,“你是不知道咱們焦山會在這長水之地的地位,還是不知道咱們師傅在這南華洲的名聲?敢不給我們面子,哼!”
“這么霸氣?咱也做回地主家的紈绔?!被舫ぷ哉Z道。
“什么地主,收起你的小農(nóng)思想。”小竹敲了霍楚冥一個板栗,“好好跟師姐學(xué)著,這做人啊,就要霸氣外放?!?p> “痛啊,師姐……”霍楚冥齜牙咧嘴。
這是第二次在這大地之上,比鄰藍(lán)天,霍楚冥坐在霞云上往下瞧,根本瞧不厭煩,山川無限江河奔騰,引人豪情奔放。
要不是自己只讀了幾年學(xué)就讀不下去,勢必要學(xué)那鄉(xiāng)里的秀才吟詩一首。
“師姐,你這紅霞比上次莫大人的雷鳴雕還要慢,不過倒是穩(wěn)當(dāng)?!被舫は胫约菏裁磿r候也能有自己的飛行座駕。
“你懂什么,我這霞云日行三千里,現(xiàn)在這速度才叫愜意,要是飆起來,你恐怕受不了,好好欣賞欣賞這天,這景,這是自由的味道啊……”小竹師姐躺在云里,閉著眼曬太陽,手伸出霞云,垂在空中拂動著微風(fēng)。
“是啊,真的舒服……誒誒……怎么回事?”霍楚冥剛閉上眼享受起來,腳下云霞劇烈抖動起來。
“什么人!”小竹師姐厲聲吼道,兩道彎眉豎起像兩把刀,眼神噔一下就亮了。
“嘿嘿嘿……好俊俏的小美女啊,多大年紀(jì)了?”
猥瑣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只見一個特大號的車架從高空中飛馳而下,前方四匹雪白的狗一路狂奔,這狗很雄壯,肌肉盤結(jié),頭上長了一只角,狂奔的時候嘴里的哈拉水不停流淌。
惡犬配豪車,這車架從高空氣勢洶洶地俯沖下來,巨大的疾風(fēng)被帶動,將云霞沖撞得劇烈抖動。
車架很豪氣,頂上一顆人頭大小的黃金球,紅色簾子用的不知是什么獸類的皮毛,整體鎏金鑲嵌斑斕珠寶,等到了霍楚冥他們跟前,紅色皮毛簾子被掀開,里面首先露出一個圓滾滾的大肚腩。
“大胖子?”霍楚冥心想。
肥碩的大腿從車架中邁出,此人胖成了一個肉球,臉上肥肉垂下,兩撇小胡子,烏龜一樣的豆米眼,行動起來如同滾動的肉球。
“小娘子,哪方的煉氣士?師從何人???”這胖子賊兮兮地盯著小竹師姐上下打量,嘴里吸溜吸溜的,更可惡的是手上一方白紙扇不斷拍打著,裝作很有文化的樣子。
看這胖子色瞇瞇的賊樣,霍楚冥忍不住就想抽他。
小竹師姐不怒反笑,“你這肥球又是哪方煉氣士?家里的老母親怎么把你養(yǎng)的這么壯實(shí),過年該宰了?!?p> “肥球?”玉戈臉一黑,手上拍打的折扇也狠狠一收。
這兩個年輕的煉氣士他玉戈已經(jīng)跟了半個時辰,應(yīng)當(dāng)是出門在外的宗派子弟,尤其是這個小姑娘樣貌條感都是絕品,看得他口水直流,最喜歡這樣還未成熟的青澀小姑娘,嫩得和剛出生的豆芽芽一般,好好調(diào)教那滋味別提了。
不過他不是魯莽之人,左右跟了半個時辰確定這二人沒有長輩跟著,才敢突然下手。
“放肆,小娘皮子敢取笑我,待我拿你回洞府,好生招待你!”玉戈袖口一張,放出一團(tuán)呱呱直叫的烏鴉。
“血烏鴉,果然是人魔!”小竹厲聲道。
“什么人魔不人魔的,小娘子說的真難聽,這煉氣界唯有強(qiáng)與弱之分,哪里分魔不魔的?!庇窀昙樾Φ馈?p> “說的正是,那我就讓你知道,你有多弱?!?p> 小竹手中忽現(xiàn)一根長笛。
貼放在嘴邊,輕吹之下高鳴清脆的笛聲響起,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綠波蕩開,飛過來的烏鴉忿忿墜落。
“玄音道術(shù)!啊……痛煞我也!”玉戈忽然抱著腦袋怒吼起來。
玉戈一經(jīng)試探,知道碰到高手,妥妥的虛風(fēng)境煉氣士,他謹(jǐn)慎的性格讓他直接選擇跑路。
“走!”他身形一滾,翻到車架之中,四條白狗立刻掉頭轉(zhuǎn)向瘋狂逃竄。
“這時候想走了?”
小竹師姐又笑了,不過她的臉蛋上多出了霍楚冥不曾見過的狠戾之色,這種表情讓霍楚冥一下覺得自家?guī)熃阕兊媚吧饋怼?p> 她將手中長笛向玉戈逃走的路線用力甩出,這長笛在空中見風(fēng)就長,眨眼之間膨脹了幾百倍,變成一根擎天之柱,雷霆萬鈞般朝那車架敲下。
“轟隆……”
車架四碎,四條雪狗瞬間斃命陡然間失去力氣直直墜落下去,而那大肉球玉戈也從碎裂的車架中拋飛出來,霍楚冥眼見他一大口血水從口中噴出。
“饒命,大人饒命,我可以做你的人奴!”
這玉戈不逃了,在空中頭如搗蒜瘋狂地磕頭。
“人奴?這么丑有什么資格做我的人奴?”小竹師姐手指一點(diǎn),化作擎天柱的長笛順勢落下。
“好狠辣的臭婆娘!”玉戈怒罵一聲,身體卻急速旋轉(zhuǎn)起來,隨著他旋轉(zhuǎn),甩出一坨坨鮮血淋漓的肉塊,而他本人則瞬間成為一個血人,甚至根根白骨畢現(xiàn),這一幕看得霍楚冥頭皮發(fā)麻。
甩飛的血肉在空中直接變成黑色粘膩的東西,化作膿水炸裂開來。
“尸毒!”小竹眼角一跳,碧綠色的真氣滔滔不絕化作一個大碗蓋在頭上,也將霍楚冥牢牢罩住。
而這玉戈在甩出這些血肉之后,活生生變成一副骨架,只有些許肉絲附在骨頭上。
“以為我玉戈這么好拿下嗎?”
化作白骨的玉戈反倒沖了過來,兩條手骨白玉瑩瑩,捏成鬼爪扣向真氣罩,“滋咯”肉麻的作響之后,竟然劃開一道口子,鉆了進(jìn)來。
“這一爪先撕了你這白花花的臉?!彼袊痰?。
“師姐!”霍楚冥一時情急,忘記了對這血肉相連的白骨有多么恐懼,直接抄起腰后別著的彎鐮就要出手。
“乖師弟,看好咯,咱們師傅的招牌,無相掌。”
只見小竹再次出掌。
“碎!”
無相無形,沒有什么真氣顯性,霍楚冥只看到隨著自家?guī)熃憷世视褚?,眼前的白骨嘎嘎幾聲之后,被肢解了,手骨大腿骨軀干四散飛出。
“?。 ?p> 飛出去的頭顱中傳來那玉戈的慘叫聲,響徹云霄。
小竹凌空一抓,就將白骨頭顱擒住踩在腳下。
“大人,真饒命,這回真饒命,饒了我,我知道舵啟魔王的行蹤,我坦白,這是大功勞!換我一命,換我一命?。 ?p> 這變成了白骨頭顱的玉戈,上下顎骨“吧嗒吧嗒”作響,還能說話求饒,看得霍楚冥咋舌不已,這是打不死的小強(qiáng)吧,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還能張口說話,還不想死!
“師弟,你要記住,以后遇到人魔千萬不要多說,就一個字,殺!”
小竹的表情極為嚴(yán)肅,讓霍楚冥不得不重視她剛剛說的話。
殺字一出,小竹腳下的白骨頭顱瞬間化作齏粉。
霍楚冥久久沒有出聲,看著飛灰煙滅的玉戈,一個先前活生生的煉氣士就沒得不能再沒,無疑對他的內(nèi)心是個極大的沖擊。
“這便是煉氣界的一面,煉氣界不是清清淡淡求長生,殺戮,生死,都是日常,你,要習(xí)慣!”
霍楚冥朝自家?guī)熃憧慈?,此情此景,小竹師姐那古靈精怪的樣子在霍楚冥心中完全淡化了,反之,他看到的是一個雷厲風(fēng)行的女戰(zhàn)士,一如當(dāng)初莫古蘭給霍楚冥的感觀。
“原來,她的內(nèi)心,住著一個狠人!”
霍楚冥也在這一刻想到了很多,自己不再是那個農(nóng)村娃,自己是要站在狂風(fēng)暴雨中的戰(zhàn)士,他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彎鐮,這把彎鐮就如同現(xiàn)在的自己,只割過山上的青草,未割過敵人的脖子,只砍過柴木,未砍過人頭,可以預(yù)見,它必須經(jīng)歷血的洗禮,而自己也必將經(jīng)歷殺戮的淬煉。
“你煉的是氣,更要煉的是你的心。”
小竹的背影在陽光下好似變得神圣起來,殺戮的人未必是黑暗的,我心由殺向光明,此刻霍楚冥有些許明悟。
焦山初夜的迷茫被也似乎被這光撥開,他能看清前方的路,或許慘烈,但他眼中卻綻放了執(zhí)著的光。
“我喜歡煉氣,我要走下去。”
一場殺戮過去,霍楚冥的表情始終嚴(yán)肅,根本放輕松不下來,美景什么的,也沒心思去欣賞了,他靜靜盤坐下來,一遍一遍煉著體內(nèi)的真氣。
“師弟啊,也不要突然一下子這么刻苦嘛!”小竹恢復(fù)了那古靈精怪的模樣,拍了拍霍楚冥的肩膀,咱們下去玩玩。
“到了?”霍楚冥睜開眼往下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方塊形狀,里面似乎來來往往走動著許多人。
“師姐,這是傳說中的城邦?”
“是啊,咱們下去玩玩?!?p> 霞云急速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