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富貴的府邸庭院深深,假山噴泉,拱橋湖水,悠長寬闊的石道婉轉延伸至后院。
“三哥,上次你略勝我兩招,此次我可會不留余力了?!?p> 慕云棲一身雪白錦衣,流云髻上僅一支金絲冠簪,傾城絕色的小臉微仰,高傲地睨著在她幾丈外一襲藍黑錦衣的男子。
他臉上掛著如三月春光般的笑容,一臉寵溺看著前面較真的女子。
“六妹,上次過后我就說過不再與你切磋,待下次回朝歸來,再與你一較高下,如何?“慕云澈無奈問道。
“不可,我苦練半月就是為了要一雪前恥,今日定得分出個勝負來?!蹦皆茥灰啦火?。
“棲兒,不可胡鬧,為父與你三哥有事商議,你且回后庭。”溫和的聲音從她后方響起。
慕云棲轉身見父親面容中帶著不同尋常的憂色,想必定有要事。
“那女兒先告退。”說完對著他乖巧地施了個禮,隨后邁著步子往后院中去,走到垂花石拱門后,她將身子迅速掩去,露出雙眼看向急色匆匆向書房走去的父子。
待書房的房門緊閉后,她才轉過身子邁步往夕棲閣方向而去。
慕云棲苦思冥想,也琢磨不出剛剛父親因何事而神情愁苦。
在她心中,父親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想必是涉及朝堂上的大事才會讓父親面露焦色。
心知自己思緒萬千也無濟于事,且父親在北國位高權重,萬事亦可化解。
如此思來,方才的沉重便消失殆盡,臉上揚起一抹淺笑,邁著輕快地步子往夕棲閣方向去。
書房中,慕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單手扶著額頭垂首,面色凝重。
“父親,究竟何事讓您如此?!蹦皆瞥鹤谧咸茨緯赶率?,滿腹狐疑。
“皇上單獨留下為父,談及了給太子和棲兒賜婚?!?p> 慕云澈聞及霍然起身,難以置信般問道:“將棲兒賜婚給太子?”
慕巖抬頭看向他,點頭道:“此事來的突然,皇上將婚期定在了兩月后,中秋宮宴后半月?!?p> 他揮了下手示意慕云澈落座,繼而又道:“棲兒的身世,為父一直未曾提及,雖你們都知她并非我骨血,卻不知她實為白繁夕之女?!?p> 慕云澈臉上冰冷,驚詫道:“皓月宮女圣?當初皇上為了她與錦國聯(lián)盟攻占臨朝的白繁夕?”
慕巖輕輕點頭,神色暗沉。
天下皆知當初北國皇帝為了皓月宮女圣,與錦國聯(lián)盟攻打臨朝,意圖帶走她,卻不想她投身入火,一代絕色當日便香消玉殞。
他隨即起身打開木椅右邊角的開關,出現(xiàn)一間密室,他邁步往密室中去。
慕云澈聞聲望去,尾隨跟上。
密室外門緩緩合上,一顆夜明珠在室內(nèi)將幽黑照亮。
墻上懸掛著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畫,畫上女子容顏驚世,一身月白輕紗,仰望著桃樹嫣然巧笑,畫中美景淪為陪襯,獨顯女子臉上的傾城笑顏。
“這是白繁夕?”慕云澈肯定問道,畫上的女子相貌與慕云棲如出一轍。
“繁夕自幼便醫(yī)術超群,她雖是皓月宮女圣卻不受宮規(guī)約束,一向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慕巖頓了頓,眼眸盯著畫中人,目光流露出痛色,那段往事每每回想起都讓他追悔莫及。
片刻后平靜下來他又道:“可她不知為何突然去接近了皇上,后來身份被皇上知曉,便離開了北國,皇上四處尋找她,當收到她消息時不想她已嫁給了臨朝晉王。”
那時候他已在北國軍中,對當年之事知之甚少,許多事也是后來聽蘭姑提及才知曉。
“棲兒與她母親相貌一致,若入宮去必會被認出,那慕家在皓月宮的身份也將瞞不下去了?!蹦皆瞥毫巳坏?。
慕巖想起今日御書房中的情形,說道:“三年前太子與毅王過府停歇避雪,回宮后便向皇上請了旨求娶棲兒,恐是當時棲兒尚未及笈才秘而未宣?!?p> “難怪太子弱冠三年卻無婚訊傳出,原是早已定下?!蹦皆瞥豪淠f道。
“若過早宣定,朝堂局勢定會生變,于太子不利?!?p> “如今已無退路,父親認為該當如何?”慕云澈無奈問道。
慕巖回道:“你尋個由頭速回邊境,盡快將軍中諸事交與我們的人手上。如今棲兒只得嫁入東宮,縱使走到最后一步,以她的身手出宮也是不難。眼下為父去面見宮主,將此事告知。當初為父將此事隱瞞,如今也瞞不下去了?!?p> “只得如此了?!闭f完便啟動機關離去,徒留慕巖在室內(nèi),對著壁畫追思。
快入秋的湖面格外冷清,慕云澈負手而立湖邊,昏黃的日光將他的背影映出長長的倒影。
夕棲閣前院白亭內(nèi),慕云棲斜倚憑欄,目光失神的望著紅墻圍壁上方天際。
慕云澈至湖邊過來剛踏進院門便看見眼前的畫面,六妹自父親書房出來后,便沒再出過夕棲閣。
他邁步進亭中,走到她面前伸手為她整理被吹亂的秀發(fā)。
她身子往后仰了仰躲過了他伸出的手,神色怔了怔,望向他不置一詞。
慕云澈見此,心中如抽絲般刺痛,看來她還是介意了忽然間與自己并非親兄妹之事。看著她一臉茫然的面容,沉聲問道:“棲兒以為太子如何?”
慕云棲垂首不愿與他對視,思慮良久后才低聲道:“三哥所指為何?難道我有選擇?”她反問著,語氣中帶著不難察覺的悲戚。
“棲兒,你若不愿,三哥可帶你離去。”慕云澈堅定說道,他疼了十年的妹妹,怎舍得讓她嫁給自己不喜的男子。
慕云棲發(fā)出冷笑,心中無限惆悵。
想起在密室見到畫像中的女子時,她便知曉畫中女子定是自己母親,縱然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她熟悉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院,卻唯獨不記得畫中女子。原來自己經(jīng)脈被封,就因為是她之女。
父親與兄長給了自己無盡寵溺,讓自己從未疑心過身世,原來竟都是假象。
收回飄遠的思緒,她柔聲說道:“父親與三哥心中所愿,棲兒會傾力相助?!?p> “我心中所愿,棲兒當真明白?”
慕云棲感到有些無措,神色閃躲地轉過身,她輕輕的笑出了聲,凄婉道:“三哥,我們已別無選擇?!?p> 慕云澈悵然若失,恍惚地看著他面前的女子,內(nèi)心掙扎不已。
許久后,他悲痛說道:“日后進了宮,萬事皆先顧自己周全,凡事謹慎不可大意,宮內(nèi)會有人照應。倘若慕家躲過此禍,你便安心留在宮中做你的太子妃,若躲不過,待為兄舉兵之時便是你離宮之日?!?p> 言畢他便轉身越過慕云棲跨步離去,不曾停留。迅速的動作輕輕帶起了風,拂起了女子衣袖邊的輕紗。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慕云棲沉寂幾日的平靜再也無法克制,淚水劃過面頰,滴落在青石地面上。
閣院正門一名身姿嬌巧的女子邁著小步走進涼亭,看見自家小姐臉上竟掛著淚痕,無聲地在哭泣。
她驚慌抽出腰間的絲絹輕輕地替慕云棲拭去面上的淚珠,心疼道:“奴婢不知何事讓小姐如此傷懷,想必定與剛離去的三少爺有關,不過三少爺明日就要回邊境鎮(zhèn)守了,小姐何苦計較?!?p> 似乎沒聽見迎芙的話,她失魂落魄地漫步回往閨房。
蘭姑立身院門,與迎芙相視一眼,六小姐的身世終是沒能永遠瞞下去,想到來日,不禁搖頭深深一陣嘆息。
翌日一早,慕府朱漆大門外面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女老少相互推搡。
將軍府邸的三字匾下正紅朱漆大門緊閉,正門口兩側蹲坐著兩頭雄偉石獅,似守衛(wèi)著府內(nèi)安寧。
將軍府內(nèi)正院廳堂內(nèi),慕巖坐在正上堂,慕云澈一身黑色戰(zhàn)袍,身軀挺直地單膝跪地,慕巖起身上前輕扶起他,身后兩列將領昂首挺胸,轉身側立。
父子倆相繼往府門邁去,身后威嚴的將領步調(diào)一致緊隨其后。
慕云澈走到正門處,拿過頭盔戴上,往后院張望了一下,隨即回過頭來邁著大步走出府。
將領們先他一步上了馬,他走到最前面的駿馬邊,抬腳邁上馬鐙,一氣呵成翻身上了馬,雙手向前勒著韁繩合拳,沖著立身石階上的慕巖道了句:“父親保重,兒子絕不負所托?!?p> 見慕巖目光溫和的點了下頭,他便夾馬勒韁起步出行,身后將領策馬跟隨。
大道上因兩旁擁簇的百姓而變得狹擠,馬背上的男子頭戴金盔身穿黑袍,冷冷的眸子偶爾掃過兩旁的人群。
官道擁塞讓慕云澈浩浩蕩蕩一行人艱難行駛,一個時辰的行程足足花了四個時辰。
城門一出,慕云澈便攜眾人策馬揚鞭奔騰而去,馬蹄所踏之處,空中風沙揚塵。
夕棲閣前院中傳出婉轉悠揚,裊音回繞的琴聲。
慕云棲一身月白錦衣坐在涼亭中,修長手指撥弄著琴弦,動人心弦的琴音飄蕩入耳,她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冷若冰霜。
院外一名身姿纖瘦的女子走進涼亭內(nèi),恭敬道:“小姐,少爺已經(jīng)出城?!?p> 琴音戛然而止,慕云棲緩緩起身,仰面望向藍天白云,似發(fā)覺自己在傷感,拂袖轉身步入閨房。
前路福禍難料,她怎能讓自己傷春悲秋。
不朽遠方
前面的章節(jié)節(jié)奏會比較快,因為只是為了向大家從開頭講述,但重點是后期講述與兩大男主間的愛恨,以為女主是一名現(xiàn)代穿越者,這些都在后期才會出現(xiàn),希望大家可以耐心看到最后,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