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仗義馳援
蕭讓一路心情沉重，既是因吳丹青之死，也是因為時間之故。他既然答應(yīng)了吳丹青要將畫作送往潯陽，自然不會食言；但前番朱衣天王說過兩個月后會去挑戰(zhàn)云臺派，又逼得他必須盡早回去?？墒窃婆_山與潯陽并不順路，他只能選擇先去潯陽然后再返回山門。
蕭讓反復(fù)計算行程，最后決定南下越過巴山，然后沿水路去潯陽。打定主意后，蕭讓便星夜兼程，不數(shù)日就已抵達巫山屬地了。
若說巴山山高路遠，那這巫山就更加奇絕了。蕭讓騎著馬兒小心翼翼的前行，卻是生怕兩壁崖上之石會滾落下來。但相比于此地險峻，卻還有一事更需防范，那便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血衣社就盤踞在此處?？上捵尦醭鼋?，對此并不知曉，仍舊沿路策馬直奔過去。
果不其然，前方隘口處忽然現(xiàn)出一位身披暗紅血色長袍的男子橫刀而立，正好擋住了蕭讓的去路。蕭讓卻也不懼，只一邊盯著他一邊緩緩策馬靠近。待走的足夠近了，蕭讓發(fā)覺這里是有兩人一前一后貼身而站，只是他們身形舉止及著裝樣貌太過一致，才會被誤當做是同一人。
“留財不留命?！逼渲幸蝗烁呗暫鹊?。
話音未畢，另一人又接道：“留命不留財?！?p> “識趣的留下坐騎錢財?！?p> “否則爺教你橫尸荒野?！?p> 這般雙簧口才與集市說書匠相比亦是不遑多讓。
蕭讓最恨阻道攔截的匪徒，豈會就此屈服？更何況這匹馬是他遠赴潯陽及云臺山的依靠，他若丟了卻怎生按時回去？不需多費口舌，蕭讓便直接取出劍來。攔路之人見來者亮出兵器，也不打算再招呼什么，便揚起手中斬馬刀分路殺來。蕭讓見狀亦飛身下馬迎了過去，便和兩位血衣社的刀客纏斗起來。
這刀客的刀法的確狠辣，雖才一交手，二人就已繞著蕭讓左右連劈數(shù)刀，卻是刀刀致命直取要害。蕭讓劍法卻也精純，只見他使出一式“長江疊浪”劍招，遂破去二人夾擊之勢。而待刀客再要發(fā)招砍來時，蕭讓又回以一式“松風(fēng)拂崗”之招，便反客為主的搶攻過來。
血衣社刀客見蕭讓劍鋒反轉(zhuǎn)，唯有換招相御，但蕭讓卻蕩劍一躍，乃于懸空之際突然回劍而擊，恰正好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若非二人退得快，只怕非要陳尸當場不可。饒是如此，這兩名血衣社刀客仍舊臂上開裂，顯是各自負了傷。
蕭讓并不想下殺手，便只叫他們走。血衣社刀客自知不敵于蕭讓，便提刀漸退，但當他們逃至半途時，卻忽的向一旁駐足的馬兒猛砍一刀。彼時蕭讓離的遠，就算再急也無濟于事了。
此地距離潯陽何止千里？若無好馬助力，蕭讓憑一雙腿真不知何時才能到得了。如此，他直恨剛才對這二人手下留情。
蕭讓無可奈何，只得拾起畫卷徒步而去。但此地乃血衣社地頭，他們的弟子在此吃了虧，又怎會輕易的放過蕭讓？果不多時，一隊身著紅黑長袍之人便沿路急追而來，待蕭讓警覺過來時，他們已經(jīng)將之團團圍住了。
蕭讓見來者人多勢眾，唯有緊握長劍嚴陣以待。
人群中忽有一位面戴白色眼罩的青年人現(xiàn)身出來，卻正是血衣社的頭領(lǐng)冷冰了。冷冰只略略的望了蕭讓一眼，一對尖銳無比的蝙蝠刺便已神不知鬼不覺的亮在手中。蕭讓從他冷峻的目光中看出了殺氣，便也二話不說的抽出長劍來。
冷冰不屑的翹了下嘴角，只虛步一提之間，他已驅(qū)著手中尖刺侵襲過來。蕭讓見他身法迅捷非常，亦是不敢輕敵，便當即以長劍御敵于三尺之外。只聽得一陣急促的“叮當”聲響，包圍圈中的二人已經(jīng)劇烈的交起手來了。
只見冷冰一對蝙蝠刺于對陣的方寸間凌厲游走，時而刺劃時而劈挑，卻是招招狠辣至極。蕭讓從未遇到出手如此快捷之人，雖遣盡云臺劍法招式，卻也倍覺招架吃力。血衣社弟子見冷冰占得上風(fēng)，皆是當眾喝彩吹捧，直是在這原本平靜的山谷震出呼嘯來。
冷冰既得險快之要克制住對手，如今又占氣勢之優(yōu)，便愈加迅猛的揮舞起手中蝙蝠刺來。蕭讓應(yīng)接不暇，幾度險些失守。
卻此時，道路那頭忽有一烏衣道人迎面而來，見此地有人以眾凌寡，他便當即喝止一通。血衣社弟子見有人要摻和進來，自然不會叫他好過。但冷冰識得來者是蜀山派的名宿古聞道，便喝住欲要上前挑戰(zhàn)的門人。
“我血衣社的事你最好少管。”冷冰冷冷的說道。
古聞道卻徑直向蕭讓問道：“我觀這位少俠所使乃云臺派武功，敢問可是李掌門的弟子？”
蕭讓只抱拳答道：“晚輩蕭讓，確實云臺派弟子，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冷冰一聽，便又審視了蕭讓一番。
“哈哈，原來是云臺派的大弟子蕭少俠。貧道乃蜀山劍派古聞道，與李掌門乃舊識，看來今日之事也非閑事了?！惫怕劦赖靡庹f罷，便上前將蕭讓拉回在身后了。
血衣社的成員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主，如今見有外人要插手，便個個窮兇極惡起來。冷冰見古聞道執(zhí)意要摻和此事，遂大手一揮，一眾紅黑長袍弟子便又重新將古聞道和蕭讓團團包圍起來。
“既然你執(zhí)意要去黃泉，我就遂了你愿?！崩浔淠恼f道。
“那貧道就要看看你有無這個本事了?！惫怕劦绖t不屑道。
話語未落，冷冰已舞著蝙蝠刺轉(zhuǎn)向古聞道急攻過來，在場弟子見狀亦當即分作兩部，一部尾隨首領(lǐng)合圍古聞道，另一部則追殺蕭讓而去。表面上看血衣社雖是人多勢眾之方，但冷冰這番舉動卻實則犯了一個大錯，那就嘍啰終究是嘍啰，單論武功他們絕非是蕭讓對手，而自己一方又不能穩(wěn)壓住眼前這個蜀山劍派的老道。只十數(shù)回合下來，冷冰反而被古聞道的劍招壓制住了，若非他手上留力，血衣社再多來些人也不夠他砍的。
冷冰見古聞道手上劍招密不透風(fēng)，全然找不著任何進退之機，便就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耗下去。而那一頭蕭讓已將來犯之眾悉數(shù)擊敗，亦轉(zhuǎn)而馳援古聞道來了。
蕭讓的加入讓本就處于下風(fēng)的血衣社人馬速速潰敗下來，但冷冰不肯服輸，依舊死纏爛打負隅頑抗。古聞道不想殺人，便只好繼續(xù)在招式上壓制對方。
或是有人回去報信之故，山道上忽然有更多血衣社成員趕來，略略觀之，足有過百之眾。冷冰見援軍來馳，便號召所有門人圍攻蕭、古二人。
如果說之前蕭讓和古聞道各自對付七八人還能得心應(yīng)手，那現(xiàn)在要面對上百人的合擊，他們就實在難說從容了。
蕭讓見形勢險惡，便急急喝住眾人，這才轉(zhuǎn)而向古聞道拜謝道：“得道長仗義相助，蕭讓感激不盡。但今日之事乃我一人之事，是生是死亦當由我一人承擔。還請古道長先行離開。”
古聞道卻呵呵一笑道：“你既然稱我是仗義相助，現(xiàn)在又叫我半途離開，這豈非是要我舍義行事？”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道長前番出手已彰顯義舉，若因我而送了性命，那才是陷我于不義?！笔捵尲鼻械?。
古聞道不以為然，但冷冰卻直言道：“今日你們都得死在這里，就休要再啰嗦?！?p> 冷冰說罷，又領(lǐng)著部屬圍殺過來，卻是根本不給蕭讓任何說話的機會了。血衣社以人多勢眾的優(yōu)勢輪番攻殺，雖無法徹底難住二人，但卻也極大的消耗著他們。而林間仍有許多身披紅黑袍者陸續(xù)趕來，便又將對手置于困獸斗之中。長此以往，蕭、古二人非要被拖至力竭而亡地步不可。
就在蕭讓和古聞道疲于應(yīng)付之際，山谷間忽然傳來一句悠揚喊話：“莫要傷我?guī)煹?。”此番話語氣道十足，猶如從天而降，但有聞音者無不扭頭張望。古聞道當即眉宇大開，便一把拉住蕭讓躍出包圍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