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下雪了。”
又報了一遍,姜桓一副“這才反應(yīng)過來”的模樣,掀開幕簾沖出去。
昨夜看到不是很清楚,可是現(xiàn)在看來,冬月景致卻煞是壯觀,一片銀裝素裹的大地,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竟然半夜天降大雪,將入關(guān)的路都封死了!
而剩下能走的不過西道和這條子午道。
“不會吧?”嘴上雖然如此說,可是姜桓已經(jīng)在盤算著,要問宋時鎮(zhèn)敲幾套棉服出來了。
正好,蜀地盛產(chǎn)蜀錦,到時候平定蜀亂,肯定少不了賞賜。不過在想這個問題前,還得解決自己部隊的惡劣環(huán)境野戰(zhàn)能力,否則要是先出征,還沒到成都,人就倒了一半,自己還玩?zhèn)€屁。
就算大雪平川,那也得自己能出征才有仗打,否則兩軍不就各自躲起來烤火,自己降雪的意義何在?
姜桓才剛剛掀開幕帳走出幾步,就有一股寒意涌來,撲面而來清冷的寒霜,卻讓姜桓渾身火熱起來!
一旁,也是剛剛得知消息,一臉不可思議的劉破虜正臉色怪異地看著姜桓,張了張嘴巴,但是什么也沒說,看他神色,就好像在說:你怎么知道要下雪的?
姜桓嘴角上揚,他剛剛接到一封情報,大雪封路,剩下的道路就只剩兩條,一是西邊的道路,這是大道,但是蜀兵肯定重兵把守,還有一條就是自己這邊的這一條,僅此二條還能容納大軍前行,原本只是想借著冰雪出兵,沒想到竟然給了他這么大的驚喜,敖雪敖霜兩龍女這是開了光吧?
一旁看著姜桓的劉破虜早就驚為天人,甚至連平時一臉的冷酷都不見了。
劉破虜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巧,就在出征前夜降雪,還好死不死地把作為主力的一萬大軍的路給封死了,剩下能走的只剩兩條,而宋時鎮(zhèn)要想在今年入蜀,那就不可能走較遠的陳倉,必然要過子午!
也就是說,自己這一路偏師,竟然成為了開路先鋒!
這個時代,甚至可以用天命來解釋這種事情。雖然姜桓有天命在身,的確可以這么說,可是除了皇帝,誰敢號稱自己有天命?太子都不行,必須自稱“淺薄無德”謙恭。
要是自己這一路八百人能開關(guān),那就立下了不世之功,這不異于力挽狂瀾,甚至足以上達天聽,被皇帝嘉獎!
“破虜兄,我怎么說來著,這下你得老老實實聽我的了吧!”姜桓得意洋洋地對著劉破虜說道。
內(nèi)心里建功立業(yè)的想法前所未有的膨脹起來,劉破虜也意識到了這次必然是天賜良機,自己要是能把握住機會,大有可能平步青云!
只是要向這家伙服軟……劉破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還是服氣地一拱手:“末將劉破虜,愿為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好好,你我二人齊心協(xié)力,兩日內(nèi)突入子午,立下不世之功!”姜桓扶起劉破虜,也是一臉意氣風(fēng)發(fā)。
劉破虜終于放心內(nèi)心那點傲氣,愿意兩人精力合作,這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關(guān)中平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集結(jié)了宋時鎮(zhèn)入洛陽到長安以來招募的數(shù)萬大軍,只要宋時鎮(zhèn)一聲令下,隨時準備突入蜀關(guān),一決生死!
縱有大雪封路,姜桓也要作為開路先鋒,一往無前!這是大氣運,甚至可以說,如今兩軍對壘,勝負手就是自己這一支先鋒夠不夠頂!
就在出征前夜,宋時鎮(zhèn)忽然召開了軍議,傳喚諸將來到主帥大營。
姜桓也是摸不著頭腦,在場正號將軍不多,可雜號將軍不少,怎么也輪不著他這么一個新上任五天小小都尉,還是臨時的都尉說話,不過宋時鎮(zhèn)等諸將來齊,卻是拿出一卷手書:“傳閱下去。”
看宋時鎮(zhèn)神色,卻看不出他表情喜怒,難不成這是重要情報?可是為什么非要給自己等人看?
姜桓到手一看,樂了,居然是投降信,信中信誓旦旦說蜀王完完全全沒有叛逆朝廷的意思,愿意出巨資來祈求宋元帥罷兵,不要將蜀王給駕到火上烤,信中還用上了姜桓用來諷刺蜀王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來勸說,希望將軍千萬不要誤會,以免傷了和氣,耽誤皇帝北伐大業(yè)。
宋時鎮(zhèn)看了姜桓幾眼,目光中帶著揶揄,諸將有讀書的多少也聽過姜桓以七步成詩的壯舉,紛紛忍俊不禁地看向姜桓。
大帳里哄笑一片,紛紛笑罵蜀王無膽。
“這誰寫的?”姜桓忍不住笑出聲,笑出聲也沒什么,這時就連宋時鎮(zhèn)都滿臉通紅,實際憋笑的不少,連一邊不茍言笑的劉破虜都嘴角上揚。
“誰知道,原本還以為蜀王會是什么梟雄豪杰,可是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嚇他,就屈服了,就這,還敢割據(jù)一方?”劉破虜言辭輕蔑,顯然對蜀王這種畏畏縮縮的舉動看不上眼。
他西涼入關(guān)以來,向來都是光明磊落,馬上論英雄,想蜀王這般還沒打就泄氣的主將頗為蔑視。
不少將領(lǐng)都點了頭,實際上能來的這帳營開會的都是手握兵權(quán)的大將,多是桀驁之徒,越是這樣的人越看不起蜀王首鼠兩端的行為。
要你造反,一反到底算了,還敬你是條漢子,現(xiàn)在皇帝大軍一來,人人都知道你要反了,結(jié)果卻忽然上書求饒?
恐怕連向來擁護蜀王的親軍都會為之不齒。
“大軍集結(jié)已有數(shù)日,不可能不戰(zhàn)而散,就算這信是真,蜀王此獠狼子野心,也必須押入京城,交由皇帝審理,因此行軍之勢不變,但是不必急行軍,反而失了堂堂正正的王師之風(fēng),不如直接擺出大帥儀仗,堂而皇之入蜀,才是安定人心之舉?!彼螘r鎮(zhèn)還未說話,身邊的副將就迫不及待出言獻策。
“嗯,可要是蜀逆實際包藏禍心,半道伏擊,要如何是好呀?”宋時鎮(zhèn)反問。
“這……”副將想不出主意只好閉嘴。
“不如遣一開路先鋒,以精兵開道,如此一來既可以楊我軍威,又可避免被宵小偷襲?!庇兄\士建議道。
連宋時鎮(zhèn)也點了頭:“此乃老成持重之見,不知有何人可為此開路先鋒?”
“末將愿往!”
“還是標下的兵可以……”
“大帥讓我去吧!”諸將頓時群情激昂,紛紛請為先鋒,這可是白給的軍工!誰不要誰是傻子!
“開路軍可不是去打仗,因此要備齊儀仗,又得預(yù)防賊寇襲擊,因此必須能拖住賊寇,就必須有甲胄厚重,還得能夠以少擊眾而不潰,諸位可有信心立下軍令狀?”宋時鎮(zhèn)揮揮手打斷諸將,開口說道。
“老牛你不行,你那邊都是輕騎兵,抗不了多久,還是我來……”
“扯淡,你那邊都是一幫新兵蛋子,還以少擊眾,以多打少能打贏就算不錯了!”
“末將愿為開路先鋒,有末將所在陷陣營,定然萬無一失!”
“老徐你那陷陣營里都是攻城重器,當(dāng)先鋒的話走的太慢了吧!”
“那你說誰來!”
“反正你不行……”
眼看著就要吵起來,宋時鎮(zhèn)一拍桌子,喝道:“靜下!”
忽然大帳里一陣安靜,宋時鎮(zhèn)的權(quán)威之大彰顯淋漓盡致,在場諸將各個都是桀驁牙將,可宋時鎮(zhèn)一句話就能將眾將壓服,這就是大吳當(dāng)今軍中第一人的威勢!
“崇德,諸將爭先,為何你一言不發(fā)???”宋時鎮(zhèn)卻笑瞇瞇地看向了坐在角落中的姜桓。
姜桓一愣,不會吧,這好事還能落在我頭上不成?姜桓只好起身抱拳:“謝大帥賞識,末將自知資歷尚淺,不敢和諸位將軍爭功?!?p> “哈哈哈哈……好!”宋時鎮(zhèn)卻偏偏放聲大笑:“那我偏偏要你小子率部充當(dāng)先鋒,我問你,你麾下八百先登營猛士可戰(zhàn)乎!”
姜桓聲音沉著冷靜:“蜀王若傾西蜀大軍來攻,末將為大帥阻之,若蜀王提兵一萬來攻,末將為大帥吞之!”
“好!”宋時鎮(zhèn)大叫一聲,當(dāng)即拍板:“便由你作開路先鋒,要是蜀王真舉兵來襲,擋不住,你也不必軍法處置,蜀王自會取你小命,到那時,也沒有大軍會來援助你,你這先登營便是孤軍奮戰(zhàn),也務(wù)必拖到我大軍主力到來,可能做到!”
姜桓雙手抱拳,聲如洪鐘般高呼:“諾!”
“很好?!彼螘r鎮(zhèn)滿意地擼了擼短須:“誓師,擺酒,大軍出征!”
終于,要打仗了!姜桓甚至忍不住渾身顫抖,原以為是自己初上戰(zhàn)場不堪,可是環(huán)顧四周一看,實際上眾人都是這樣,方知男兒本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