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博士且看另一種意思?!?p> 在孔穎達寫的句子之上,楨顧安提筆下點:六十老兒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產(chǎn)田園盡付與女婿,外人不得爭執(zhí)。
孔穎達看著一句話兩個意思,下意識的摸摸胡子。
感到有趣的同時,也皺了皺眉。
這個時候,楨顧安就道:“若此句作為遺囑立下,又并無斷句。因家產(chǎn)發(fā)生了爭執(zhí),官府在斷案時,兒子女婿又各持一句,是否皆有道理?官家又該如何判決?”
“一段文字,因其斷句的不同,產(chǎn)生了兩個意思??磥斫窈髷嗑?,必須要多加謹慎了?!笨追f達看著這一段文字,也知曉了這套標點符號的重要性。
“孔博士,您覺得將標點符號用到標注五經(jīng)中,能否可行?”好像孔穎達還沒反應(yīng)過來,并未往他現(xiàn)在的工作上聯(lián)想。
于是楨顧安就提了這么一句。
楨顧安弄出來標點符號,除了是為了減輕自己的懲罰,另一點就是為了讓孔穎達運用到五經(jīng)正義之中。
看起來對他楨顧安沒有什么意義,但卻很有成就感不是嗎?
趁熱打鐵,楨顧安繼續(xù)道:“孔博士,學(xué)生斗膽,不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應(yīng)如何解釋?”
“該句源于《論語·泰伯篇》,主要表達了先圣有教無類的觀點。”孔穎達作為孔子的后人,當然對《論語》的每句話都了解的透徹不以。
所以為楨顧安解疑,也是張口就來,好似已經(jīng)將論語印制在腦海中一般。
“現(xiàn)在咱們好歹還有一個賢明的陛下,并未曲解此話的內(nèi)涵??扇羰呛笫滥??
或許會變成政權(quán)的教條,被譯為國家統(tǒng)治黎民,只需要驅(qū)使他們做事,并不需要他們明白在做什么。完全變質(zhì)為愚民之策?!?p> 在孔穎達說完之后,楨顧安拿起筆來,蹩腳的寫下兩種句子的斷句方式。
“先圣直言,怎能曲解其意?”孔穎達對楨顧安的這個解釋,以及紙面上的丑字,接受不能。
神情異常的嚴肅,堅決聽不得這種歪曲之言。
楨顧安這么一舉例,孔穎達就真正重視起來兩相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
想一想,幾人論語都有可能被人曲解,那五經(jīng)呢?也絕非能夠輕易逃脫。
于是,孔穎達便鄭重道:“這類言論,定然不能再次發(fā)生。但是我主導(dǎo)做義疏之事,也絕不是一言堂。所以我還需與陛下商量,才能做下決定。”
“孔博士說得對!”楨顧安估計,這事沒跑了。
雖然孔穎達口中說著要先稟告李世民,但事實上,只要李世民不傻,一定會同意。
而且就算李世民不同意,孔穎達也絕對不會答應(yīng),十有八九孔穎達會死纏爛打。
“不行,我現(xiàn)在就必須去見陛下?!币庾R到這些問題之后,孔穎達怎么也坐不住了。然后急不可耐的就離開了。
“……”甩袖就走了,也不管別的事了。楨顧安看著他的離去,也是一愣一愣的。
都這樣了,楨顧安繼續(xù)待在這兒也沒意義了,當即就告辭了。
……
在楨顧安回到程府之后,孔穎達也收到了李世民的召見。
“沖遠這般急切的要見我,不知道是有什么要事?”李世民處理著政務(wù),抬頭便看見孔穎達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孔穎達并沒有開門見山,而是對李世民請求:“陛下,臣有一問請教陛下!”
啪嗒~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毛筆,饒有興趣的看著孔穎達道:“倒是有趣了,還能有什么難題,居然連沖遠都向我請教了?”
“那你大可說來,讓我聽一聽!”李世民手一揮,感興趣道。
“臣欲知曉,陛下是如何理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一句話的?”孔穎達目光期待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聽完,眉頭擰了擰,沒道理孔穎達那這種問題來問我???究竟是個什么意思,他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了吧?
當下李世民就覺得孔穎達是來搗亂的,于是就不滿道:“沖遠,朕可沒有時間與你笑鬧。該是何意,你不是最清楚嗎?如果再無它事,你便先回吧!”
雖然李世民誤解了孔穎達的來意,但是孔穎達可不會善罷甘休。
孔穎達認真的看向李世民,問道:“陛下可否借臣紙筆一用?”
看見孔穎達真摯的眼神,李世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隨即就點點頭。
拿起紙筆,孔穎達規(guī)整的幾筆,寫出剛才楨顧安舉例的兩種斷句方式。
待墨水干燥之后,孔穎達恭敬的呈于李世民,道:“請陛下一觀!”
李世民接過來,到想看一看孔穎達今天是作弄什么?
“這不是胡鬧嗎?難道有人不安分,在民間散播不當言辭?”看見第二種斷句,其中所表達的意思,李世民就平靜不得。
“陛下勿要多心,這只是一個示例。臣想要表達之意,就是斷句錯誤的危害。”眼見著李世民想差了,孔穎達趕緊解釋道。
“既然你現(xiàn)在提出來,肯定已經(jīng)有了解決的方法了?”這會兒,李世民已經(jīng)猜到孔穎達的來意。
“正是!”孔穎達點頭道:“陛下請看這兩段句子中間的符號,便是解決方法?!?p> “那你說一說,它們各表什么意思?”剛才李世民就已經(jīng)看見這些符號,但是并沒有太過在意,只以為是以前的句讀符號。
對于剛才才學(xué)到的東西,孔穎達可謂記憶猶深,于是就原原本本的將之說給李世民聽。
“不愧是沖遠,居然創(chuàng)新出了新式的句讀符號!”待孔穎達講完之后,李世民毫不吝嗇的夸贊道。
將這個功勞,直接安到了孔穎達的身上。
不過孔穎達可是個一絲不茍的人,決不可能占據(jù)別人的功勞,趕忙解釋道:
“臣先謝過陛下的信任??墒浅歼€未能有如此活泛的頭腦,這個方法是臣發(fā)現(xiàn),弘文館的一名學(xué)子所使用的斷句方式?!?p> “那我可得知道,是誰家的郎君,居然創(chuàng)新出來如此方法?!崩钍烂衤犕杲忉專谰尤徊皇强追f達的成果,就對這個學(xué)子產(chǎn)生興趣了。
李世民產(chǎn)生好奇,孔穎達便道:“這學(xué)子也不知是誰家的郎君,不過他的姓名稱做‘楨顧安’!而且,好像咱們長安城并沒有姓楨的吧?”
“原來是他~”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李世民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