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陶然雖然沉默,但神情已經(jīng)倍受寬慰。
江依依在手機(jī)里道:“行,那我今天請你吃飯,吃完就什么都好了?!?p> “可是每次你請,都是我買單。”
“是我要你買單了嗎?”
楚陶然撥弄著畫筆,聲音輕飄飄的:“那倒沒有?!?p> “那你就不該怪我?!彼Φ锰孤?,“但這次我認(rèn)真的,新聞部發(fā)稿費(fèi)了,這次我真的請你?!?p> 他同意:“行,那慶祝一下?!?p> “誒,對了,你是不是除了生活費(fèi),額外還給我補(bǔ)貼了?”她收到的打款,是一周比一周豐厚。
“整數(shù)我看著比較舒服。”
“也行吧,先幫你存著,冬裝我?guī)е鴰湍憧纯础!?p> “好,我不喜歡穿袖子很長的。”
“行,我給你買短袖,零下就穿?!?p> “不是,手腕那里太長的話,我洗顏料的時候……”
敲門聲突如其來,他微皺眉,走過去,門被拉開的瞬間,殷子緣沒有錯過楚陶然嘴角一抹還未散去的溫情笑意,他的手機(jī)還在耳邊。
“你好,有事嗎?”
殷子緣柔柔一笑,輕輕擺手,示意她不急,可以等他打完電話。
“怎么了?”手機(jī)里問。
“有人來找,殷子緣?!彼麑κ謾C(jī)里說,繼而直走出教室。
殷子緣看著他的背影,眼中異色,楚陶然對手機(jī)里的那個人,有種習(xí)慣成自然的坦白。
幾分鐘后他回來,直視殷子緣問道:“什么事?”
打扮精致的她柔和地微笑著:“原來學(xué)長真的在這里,我只是來試試看的……我有個不情之請,可以請您幫我畫一張畫嗎?”
她刻意用“您”,讓楚陶然稍感不適,眼睛微斂。
“商用嗎?”
“不是的,我想給……男朋友送張畫。”她低下頭,把頭發(fā)別到耳后,聲音一下顯得有些躲藏,“如果您方便的話?!?p> “抱歉,我并不畫與我無關(guān)的東西?!?p> 殷子緣不由地一噎。
“學(xué)長……”她美麗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顏色,眼角與嘴角,卻仍保持著完美的弧度,“價格上我可以……”
“這是我的原則,沒有例外?!彼粏枺澳氵€有別的事嗎?”
殷子緣表情僵了僵,鮮少有如此冷遇,吶吶說:“沒有了……”
“那我先走了?!?p> 他迅速走回畫室,整理好畫具,兩臂一展,套上掛在椅背上的針織開衫,出來后利落鎖門,經(jīng)過門邊的殷子緣時,帶起一抹似曾相識的風(fēng)聲。
“對了,”他腳步一頓,微微偏頭朝后,“之前周五那次,你來找我,除了問借畫室的事外,還有別的嗎?”
殷子緣垂下眼簾,后退幾步,高跟鞋的聲音清亮,她說道:“沒有別的,想找懂的人問問,結(jié)果剛好看到學(xué)長在外面。”
楚陶然靜靜看她說完,向前走去,消失在了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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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層一到,電梯門剛打開,楚陶然就一步邁去。
“??!”忽然蹦出了個張狂人影。
他驀地一抖,憑借良好的素質(zhì)教養(yǎng)才沒有失態(tài),臉卻真實(shí)地白了一分。
江依依大笑著遠(yuǎn)遠(yuǎn)站開:“哈哈哈哈我終于成功了!終于成功嚇到你了!”
他深吸一口氣,默默開門走進(jìn)自己的公寓,接著“呯”一聲,在江依依還志得意滿地哈哈大笑時,就把她一人關(guān)在外面了。
她笑容的僵在嘴角。
“喂!楚陶然!你到底有沒有意思!開門!我都等你二十分鐘了!喂!”她狂拍門,喊了半天才換語氣,“帥哥,我以后不鬧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楚三三,消氣了沒,三三,快放我進(jìn)去……”
始終不應(yīng),最后,她踢一下門,只好抓起灰色鞋墊的邊沿,在四周的星星紋里捏來捏去,順著縫隙扯出來一串鑰匙,扣著紫色小鳥的掛件。
冷哼一聲,鑰匙在鎖孔一插到底。
進(jìn)門后把鑰匙重重拍在鞋柜上,她東一只西一只地?fù)Q了鞋,之后拉著臉來客廳了。
沙發(fā)上,楚陶然也拉著臉,抱臂坐在那里,看她進(jìn)來還把臉專門撇開了。
“哎,我不喜歡彼得兔,我原來的海綿寶寶呢?”她揚(yáng)了下腿,腳上的拖鞋變成是粉藍(lán)色的西裝兔子。
“扔了。”
她頓時來氣,過去踢一腳,但楚陶然挨下這一腳也并不理她,轉(zhuǎn)頭繼續(xù)看窗外。
“行,你這個成年人,脾氣可真好?!彼脖е鴥蛇?,摔身在沙發(fā)上,硬邦邦坐著不動了。
楚陶然反正不看她。
“小肚雞腸?!彼粍?,但她嘀咕。
這時楚陶然兩眼冷光射來,她又立刻嘻嘻而笑:“我們家三三,竟然連生氣也是好看的?!闭f著,她像就全然忘了被換拖鞋的事,挪動過去,放肆摸了摸楚陶然柔順的頭發(fā),道,“別和我生氣,你生我的氣,我特別怕?!?p> 楚陶然瞇眼睛:“你還會真怕我?”
“那可不,你多兇啊?!彼槑F(tuán)著獨(dú)角獸抱枕,對他認(rèn)真道。
楚陶然沉默片刻,稍緩神色,理理被她揉亂的頭發(fā),說:“那不許把嚇我的事告訴漆與白。”
江依依一時沒忍住,倒沙發(fā)上大笑了。
哼一聲,楚陶然起身就走。
玻璃茶幾上反射了一道光亮,倏忽閃進(jìn)江依依的眼睛,她伸手拉住楚陶然的衣服下擺,笑得倚倒在他腿上:“我悄悄告訴你,其實(shí)你是第二個,我第一次還嚇錯了,出來的是一個外賣小哥,當(dāng)時人家看我的眼神,我自己都覺得我是智障……”
楚陶然噗嗤一笑,不顧她的叫嚷抗議,把那頭漂亮的自然卷,也徹底揉亂了。
“既然這樣,你不許請客了,我們就在家里吃吧。”
“???為什么?”
“因?yàn)槲沂鞘芎φ?,聽受害者的。?p> 他去開冰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