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濼由那人牽著走到一排排墓碑前,直到耳邊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史濼順著男子的手看向男子指的地方
“你父親就葬在那里,去吧?!?p> 也許是那人語氣中包含的憐惜,也許是單純的見到了父親冷冰冰的墓碑,也許是想到父親真的離開自己了,史濼的臉上,爬滿了眼淚。
跪在墓前,史濼伸手撫上墓碑上的“史康陽”三個字,許久哽咽著說出兩個字:“爹爹......”
史濼哭了,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抱著父親的墓碑低聲流淚,今后她就真的沒有父親了,也沒有親人了。
許久,史濼的身子被人攬進了溫暖的懷里,那人溫柔的擦拭掉史濼臉上的眼淚,憐惜的看著史濼嘆息一聲,“好孩子,你的父親不會離開你的,他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就像以前一樣?!?p> “像以前...一樣嗎?”史濼看著眼前溫潤的俊臉喃喃出聲,這個懷抱好溫暖,就像父親的懷抱一樣,她好喜歡。
那人笑著點頭:“是的,像以前一樣,你父親一定希望你堅強的活著,告訴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史濼,溏濼的濼?!?p> “史濼,是個好名字,濼取一半樂,你父親給你取這個名字一定希望你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你說對嗎?”
“......嗯,對?!?p> “你想去長岳宗嗎?那里不會有人欺負(fù)你,你會認(rèn)識很多朋友,每天都會過得開開心心的,如果努力,還能修成一身不俗的修為。”
“我也可以去嗎?”
“當(dāng)然可以,只不過叔叔不能帶你去,要你自己找到長岳宗拜師才可以,這是宗門規(guī)矩?!?p> 那人從懷中取下一枚木質(zhì)令牌交給史濼:“一個月后長岳宗會招收弟子,等你平安到達(dá)長岳宗,將這個拿給你見到的人看,他們就會帶著你來找我,到時候你就拜我為師,我會像你父親一樣待你?!?p> 史濼緊緊握著手中的令牌,看著眼前的人鄭重地點頭:“叔叔,一個月后我一定會去找你,拜你為師?!?p> 那人輕揉著史濼的頭頂,笑的溫潤:“乖孩子?!?p> 史濼走在大街上,雙手抱著肚子,肚子餓的咕咕叫,但苦于身上分文沒有,只能聞著空氣中飄來的各種吃食的香味填肚子。
自那日在父親墓前磕過頭已經(jīng)兩天了,史濼滴米未進,餓了就找水喝,如今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快看,又是他,他又帶著他的一群狗護衛(wèi)上街閑逛來了?!?p> “真的啊,趙富有又出來閑逛了,今天帶的狗好像比昨天要多?!?p> “是嗎?今天多少個,我數(shù)數(shù),一,二....三十個,這整面街都給他占了?!?p> 史濼聽到眾人的聲音看過去,只是一眼便有些忍俊不禁。
整面街上大搖大擺走著三十條顏色品種大小不一的狗,四周有威風(fēng)凜凜的護衛(wèi)將狗圍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最前面一人大腹便便,一身寬大的錦袍穿在身上遮住了滿肚子的肥肉,手中搖著一把折扇,肥大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喜滋滋地聽著周圍的議論聲。
但凡聽到有人夸他的狗,就會笑的花枝亂顫,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只是可憐了那人身下的狗,馱著這么大一塊肥肉,累得夠嗆。
趙富有,朔陽城富甲一方的人物。
別看這人其貌不揚,他有一顆會做生意的頭腦,十五歲從父親手中接下了不大不小的一點生意,愣是做成了朔陽城首屈一指的大富商。
朔陽城若有十家賭坊,其中就有六間是他開的,剩下的就是別的勢力瓜分的了,由此可見這人究竟有多富。
趙富有有一個愛好,那就是養(yǎng)狗,各種各樣的狗,只要見到了看上眼的狗,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抱回家,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他看不上的狗。
朔陽城的各個街道每天都能看見這人帶著一群狗晃悠,要么查詢名下產(chǎn)業(yè),要么純粹亂晃,總之聲勢浩大。
久而久之,儼然已是朔陽城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眾人茶余飯后的趣味談資,別說朔陽城,就是整個康陽縣,也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有慕名前來的呢。
不得不說,這個趙富有的確行事作風(fēng)與旁人不同。
“趙大犬爹,今日這又要干什么去???”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出聲問道。
趙大犬爹是眾人為趙富有起的外號,因為他極愛狗,并且對狗極好,很多時候像喂食鏟屎這樣的事都會親力親為,眾人調(diào)侃趙富有就像是狗的親爹一樣,久而久之,趙大犬爹這個名頭就叫開了。
趙富有知道眾人是在跟他開玩笑,每每有人當(dāng)面叫他這個外號的時候,從來都不生氣,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就像此刻這般好脾氣的回答:“今天我要帶著我的狗崽子們?nèi)パ惨曎€坊?!?p> 不但不避諱,反而稱呼狗是他的狗崽子們,這一句話不僅拉近了他與眾人的距離,更讓眾人哈哈大笑,一時間此處歡樂無限。
史濼默默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前走。
寒風(fēng)吹來,史濼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臂,最后看了那處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嗯,那狗挺可憐的。
史濼身后的角落里,史家護衛(wèi)握緊了長劍隨時準(zhǔn)備出手。
突然有人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身上的白衣長劍提醒他們,來人是長岳宗的人。
來人看了他們一眼,冷淡的道:“主上讓我來跟你們說一聲,史濼小姐是他看上準(zhǔn)備收做弟子的,勸各位不要為難她,至于新任史家主那里,主上已經(jīng)親自去提醒了?!?p> 說完那人不再看一眾護衛(wèi),轉(zhuǎn)身走了。
一眾護衛(wèi)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撤走了,既然是那位的意思,家主一定會遵從的。
史濼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前面有人將客人吃剩下的菜倒在了路邊,那都是些骨頭,所以他們倒在了路邊,是給路過的野狗吃的,骨頭上面有肉,看著顏色挺香的。
史濼吞了口口水,那里已經(jīng)圍了幾條狗了。
許久,史濼跑上前擠開野狗抱起幾乎所有的骨頭轉(zhuǎn)身就跑,身后數(shù)條野狗瘋狂的緊追著史濼不放,跟狗搶吃的,很危險。
史濼拼命跑,野狗的狂吠就在耳邊,好幾次都讓史濼覺得野狗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史濼不禁頭皮發(fā)麻,更加使盡了力氣狂奔。
到了。
史濼遠(yuǎn)遠(yuǎn)看見趙富有一行人加速跑了過去。
趙富有此時正在他名下的一家賭坊門前,正準(zhǔn)備進去。
史濼見狀埋頭猛沖,邊沖邊大喊:“救命啊,有狗啊。”
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之際迅速竄進了賭坊,將懷中的骨頭一咕嚕全給扔了出去。
野狗追紅了眼,直接跟著史濼就跑了進去,亂竄的尋找被丟的到處都是的骨頭。
趙富有帶來的三十條狗幾乎在那幾條野狗追著跑進賭坊的時候就跟著跑進去了。
一時間,狗的狂吠聲,眾人的叫罵聲連成一片,場面雞飛狗跳,怎一個亂字了得。
史濼蹲在一個桌子下面,眼見場面亂到極致,連忙伸手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的從桌上摸走了幾張銀票。
朔陽城的所有賭坊,都是用現(xiàn)銀做賭注的,拿出去就能花,因此每一個桌子上都是滿滿的銀票。
一個桌子上不敢拿太多,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眾人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史濼趁著混亂在整個賭坊里轉(zhuǎn)了一圈,在好幾個桌子上都順走了大概十張左右的銀票。
將銀票揣在懷里,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史濼白著一張小臉朝著四周看了看。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偷東西,所以內(nèi)心很緊張,幸好沒人發(fā)現(xiàn)。
有了錢,史濼準(zhǔn)備趁亂離開,卻在此時有人拉住了史濼的手。
史濼驚得瞪大了眼睛,剛要出聲大叫就被那人捂住了嘴,有人湊近史濼耳邊,好聽的嗓音低聲響起:“哥哥賭桌上的錢好像少了幾張,小妹妹有看到嗎?”
史濼心下一驚,她偷錢被人看到了!
史濼害怕的不敢出聲,那個聲音再次在史濼耳邊響起,“小妹妹臉都白了,該不會...就是被你拿走了吧?”
“我沒有?!边@三個字史濼幾乎是吼出來的,做賊心虛,等史濼反應(yīng)過來那人放開了她的嘴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眾人在驚亂過后便開始齊心趕狗,趙富有也派人幫忙,很快,賭坊的混亂便平息了,此時,史濼的聲音尤為洪亮,眾人都不禁看了過來。
史濼頂著眾人的視線,只覺得他們都知道了自己偷了錢了,小小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哆哆嗦嗦的朝著身后靠近了些,低聲道:“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沒有?明明是你把野狗引來的,還敢說沒有?”
“就是,你這丫頭也太大膽了,竟敢把狗引來這里,知道這里坐的都是什么人嗎?”
“算了算了,何必跟一個小丫頭置氣,趕緊將人趕出去,我們繼續(xù)?!?p> “對,對,快將人趕出去,哪里來的小乞丐,擾人興致?!?p> 聽到眾人的話,史濼心里松了一口氣,正想開口叫身后那人放開她。
就聽那人道:“各位,我桌子上的銀票莫名其妙少了幾張,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各位的賭注少了沒有?!?p> 這句話一出,史濼心里瞬間一緊,臉色更是慘白。
眾人聞言也都朝著自己的賭桌上看過去,這一看更是氣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