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內(nèi),云淼端端正正的坐在紅木大床上。
繡著鴛鴦的大紅蓋頭,遮住了她的容顏,也遮住了喜婆探究的目光。
與房中靜謐不同,前院卻是熱鬧許多。
雖然行禮時,凌王面沉如水,賓客們也都束手束腳的。
酒過三巡,大家的話也多了起來。
“恭喜二皇兄,祝您與皇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p> 說話的乃是皇四子,齊王楚蕭然。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在等著看凌王的反應。
在場的,誰人不知,凌王與建平伯府的婚事乃是陶貴妃一手策劃而成的。
而陶貴妃正是齊王生母。
聽了齊王這話,不少人心中犯起了嘀咕,這建平伯府當真與陶貴妃有關系。這凌王妃,便是陶貴妃安插進凌王府的人。
若當真如此,那他們可就有機會了。凌王府中,如今就只有兩位孺人,側(cè)妃卻是一位沒有的。如今王妃已經(jīng)進府,想來很快便要側(cè)妃進府了。
不管王妃到底是不是陶貴妃安插進來的,單她母家地位不高這一點,進凌王府做側(cè)妃,那也是頂好的事情啊。
不少人的心思,立刻就活絡了起來。
楚蕭南拿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隨后,他若無其事道:“多謝四皇弟,四皇弟可也要抓緊時間啊?!?p> 楚蕭然微微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楚蕭南自然也沒有將杯中酒留著的道理,他面無表情的飲盡了杯中之酒。
齊王之后,便是皇五子墨王楚蕭北了。
楚蕭北規(guī)規(guī)矩矩的恭喜了凌王幾句,便退了下去。
如今,就只有辰王楚蕭寒沒有出現(xiàn)了。
大家都警惕了起來,他們可都記得去年安王大婚,他帶人在廳里放蛇的事情。
這次,不知道他又會放些什么。
直到宴會結(jié)束,辰王都沒有出現(xiàn)。
這時候,大家才終于相信,那魔頭當真離開京城了。
所以,即使這場婚禮新郎一直板著臉,帝后也沒有出現(xiàn),跟安王大婚無法比較;但,辰王沒有在婚禮上搗亂,這一點,是安王大婚時所不能比的。
*
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喜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定沒有任何不妥后,更努力的站直了身子。
馬上,她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全部工作了。
凌王一人進了新房,喜婆再也沒有聽到別的人的聲音。
沒人來鬧洞房,這也挺好的,喜婆如此想到。
“恭喜......”
凌王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p> 喜婆搜腸刮肚想到的好聽話,悉數(shù)被憋回了肚里。她實在想說一句,這不合規(guī)矩啊。
但王府的丫鬟已經(jīng)放下手里的東西,陸陸續(xù)續(xù)的往外走了。
走在最后的是云淼從伯府帶來的兩個丫鬟,秋雨、梧桐。
喜婆看了眼端坐在床上的云淼,接著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王爺將她的工作提前結(jié)束了,這沒什么不好的。至于王妃,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待所有人離開后,凌王拿起秤桿,在云淼面前站定。
云淼的蓋頭上出現(xiàn)了一片陰影,而她依舊坐的穩(wěn)穩(wěn)當當。
挑起蓋頭的那一瞬間,云淼對著凌王淺笑了一下。眉眼彎彎,眼中似有星光在閃爍。
凌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成親之前,他已經(jīng)找人打聽過云淼的過去了。生母早逝,自小在靜月庵中長大,無甚才名,亦無傾城容貌。父親雖有爵位在身,卻只是刑部一個小小六品員外郎,難堪大用。他的爵位已經(jīng)被降了一次了,若是不想再降爵,那就必須求人幫忙了。
云淼容貌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不算差,瓜子臉,柳葉眉,膚白如玉,一雙丹鳳眼尤其好看。若是細細看去,還能從她臉上看出些許英氣。
只是,凌王已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加之先前楚蕭然與他說的那句話。更是讓他對眼前的女子心存懷疑,又怎會仔細看她。
他在打量云淼時,云淼也在看他。凌王果然如傳聞一般,豐神俊朗,好看的緊。只是看他神情,云淼不由得在心中嘆息一聲,她這王妃怕是不好當了。
“早些安歇吧,明日還要進宮?!甭暼绾殓姡跏莿勇?。
云淼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想聲音的事情了,她心頭咯噔一下。他說這話,莫不是......
果然,凌王放下秤桿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爺要去何處?”早前,小韓氏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便是王爺喝吐了,她也得把人留在新房里。
幸運的是,王爺沒喝吐,他很清醒。而不幸的是,他明顯不想留在新房里。云淼覺得,他還不如喝吐了呢,那還省事些。
要把一個清醒的,且明顯討厭她的人留在新房里,這可真是難如登天啊。
凌王腳步?jīng)]停,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云淼看了眼不遠處的酒杯,先前她還在想,要怎樣告訴他,她不能飲酒,合巹酒能否換成白水?,F(xiàn)在,倒也算一勞永逸了。
只是,想到明日,她不由得扶了扶額。
秋雨、梧桐并白嬤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扶額嘆息的新娘子。
“我的小姐啊,這里可是新房,怎么好嘆氣呢?!卑讒邒咭荒樉o張道。
云淼抬頭看向她們,對著她們?nèi)齻€燦然一笑,道:“嬤嬤您看錯了,我沒有嘆氣,大喜的日子,我怎么會嘆氣呢?!?p> 白嬤嬤無奈的看著她,她環(huán)顧四周,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是有事出去了,對吧?”
秋雨和梧桐對視一眼,二人眼中也滿是緊張。
云淼道:“王爺說讓我們早些安歇,明日還要進宮?!?p> 白嬤嬤如遭雷擊一般,身子晃了晃,她身后的秋雨及時扶了她一把。
“王爺,不......不回來了?”白嬤嬤顫聲問道。
云淼指了指身后的大床,道:“我還沒有一個人睡過這么大的床呢,這也挺好的。”
秋雨和梧桐看著她身后的大床,又與家中她的那張床比較了一下,確實是這邊的比較大。
白嬤嬤盯著云淼,她現(xiàn)在也想長嘆一聲。可看著云淼身上的大紅嫁衣,她生生忍了下來。
“夫人說的話,您都忘了嗎?”
“......我沒忘。可王爺不想留下來,難道我還能把人綁在這里不成?”云淼道。
白嬤嬤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我的小姐,這里可是王府,這些話說不得啊?!?p> “嬤嬤放心,附近沒人?!彼谛睦镅a充了一句,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
“王爺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吧?!痹祈档?。
白嬤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此事,已然成了定局。
*
雖然王爺沒有宿在新房的消息,暫時還未傳出府。
但,王府里,該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已經(jīng)知道。
要如何對待王妃,眾人心中也有了計較。
云淼進府,這府中最高興的,莫過于,柳孺人和趙孺人了。
如今,聽說了這個消息,這二人更是喜的合不攏嘴。
王妃母家無甚權利,新婚之夜王爺并未宿在新房,反而宿在了書房。王妃不得王爺寵愛,已是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