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這人一去不回,阿木的苦日子也就開始了,親娘留下的東西被張氏拿去當了,錢用在蓋房買地置辦家業(yè)上,他們一家成了村中富戶,阿木這些年卻過得不如佃戶長工。
蘇芽兒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可她就是心疼阿木,她喜歡看這個混血帥哥的笑容。
阿木咬一口甜脆的餅子,喝兩口綠油油的菜湯,菜湯上漂著油花,餅子里加了雞蛋,味道說不出的香。
“一會兒我去后山看看,前兩天下的陷阱,也許有收獲,吃完飯你打掃戰(zhàn)場?!?p> “好…那…”
阿木說話慢,但是眼睛傳神,他眉骨突出,眼窩比一般人深,一對兒瞳仁是藍黑色,他想說什么,只要對方認真看他的眼睛就能猜到。
遺憾的是村里人對他無視慣了,還有人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他,沒人愿意跟他認真交流溝通。
“午夜食堂?今天的美味是牛蛙煲!”蘇芽兒壓低聲音透露了今晚的菜單。
阿木沒吃過牛蛙,不過他吃過蘇芽兒做的辣炒田雞,那用香蔥、姜末、花椒爆鍋的味道,害的他當場流了口水,好在他及時咽了回去。
屠六兒家的日子過得雖好,但張氏管錢管的嚴、人吝嗇,她做菜極少用調(diào)料,基本上只有鹽。
家里養(yǎng)著雞鴨下蛋,老的不行才賣,豬也是養(yǎng)到年跟前賣掉,一大家子過年只吃一頓臘肉燉白菜,而且肉片咸的、吃一片能消耗半碗飯。
蘇芽兒每次看到她都會想起老葛朗臺,守財奴的代表性人物。
阿木把野菜湯喝個精光,吃了四個餅子,和蘇芽兒相處的這些天,他已經(jīng)習慣媳婦時不時冒出的‘新詞’,也能理解她的意思了。
兩人吃得快,吃完阿木就把‘戰(zhàn)場’打掃干凈,干凈到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們方才吃了什么。
蘇芽兒叫他早點休息,老屠家買的幾畝水、旱田全是阿木一個人打理,早上天不亮就得出門,忙到日落西山才能回來。
蘇芽兒剛要走,老三媳婦柳氏便抱著雙胞胎中的小龍轉(zhuǎn)悠到破屋院門外,柳氏嫁進屠家兩年,生了對雙胞胎小子,平時在張氏面前很有話語權(quán)。
屠來福的媳婦生小兒子時難產(chǎn)而亡,沒了二嫂子壓著,柳氏在蘇芽兒面前能頂半個婆婆。
這個世界成親早,柳氏今年不過十七歲,在蘇芽兒眼里,她還是個小屁孩兒,所以見了她那鼻孔朝天的模樣,從來感覺不到‘威壓’。
柳氏其實并不樂意走進這間寒酸的院子,可張氏總擔心阿木兩口子私藏些什么,便派她隔三差五地來盯著。
見灶臺上干干凈凈,鍋里也不見油光,柳氏滿意地點點頭,蘇芽兒見她這副領(lǐng)導視察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別人家過得不好,就真值得她高興嗎?
蘇芽兒暗道:風水輪流轉(zhuǎn),咱們走著瞧~
柳氏走后,蘇芽兒叫阿木先睡會兒,她給藏在后院籬笆墻外的幾盆小白菜澆完水,便背著麻繩去了后山。
蘇芽兒能利用的工具太少,所以陷阱做的是簡易版,不過一樣好用,就是只能捕小動物。
陷阱里有一只山雞,蘇芽兒很滿意,把它留在陷阱里,準備明天再吃。
蘇芽兒回家時,阿木已經(jīng)等在院門口,他只瞇了一小會兒,若不是太累太乏,他是決計不會讓媳婦單獨去后山的。
蘇芽兒看到阿木在等自己,不由加快腳步,曾經(jīng)她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從不急著回家,如今有人等著她回家,她似乎終于有了歸屬感。
“什么都沒抓到……”蘇芽兒忽然想逗逗阿木,假裝失落地說。
“沒…事…”阿木信以為真,慢慢說著,可他覺得除了口頭安慰還應該有更實際的行動,于是伸手,摸了摸蘇芽兒的頭。
他怕自己粗糙的手掌刮疼媳婦,所以動作無比輕柔,蘇芽兒登時感覺耳朵發(fā)燙,好在月光朦朧,照不清她的紅耳朵。
“騙你的,有好吃的,明天咱們一起去后山吃大餐!”
阿木立刻點頭,嘴角掛起愉快的笑,他感覺媳婦就是傳說中的聚寶盆,里面什么寶貝都有。
只不過在阿木這個吃貨的想象中,盆里蹦出的全是美食。
蘇芽兒的午夜食堂搭在后院籬笆墻外,有房子擋著,半夜開火比較隱蔽。
她把干凈的陶盆放在小灶上燒熱,倒油煸香蔥姜蒜末,再把腌好的牛蛙肉倒進去翻炒至均勻上色,最后加水蓋上蓋子燜。
阿木在一旁蹲著,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蘇芽兒用小火慢燉,因此灶里的火光并不惹眼。
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只怕還要過上一段時間,蘇芽兒思緒飄遠,她覺得是該想辦法賺點錢來花了,家里的茶米油鹽調(diào)料統(tǒng)統(tǒng)都緊缺。
牛蛙煲的香味勾得阿木眼睛發(fā)直,像盯著金元寶似的,蘇芽兒看汁收得差不多了,把火滅掉,先用筷子夾出一塊噴香的蛙肉吹一吹,然后遞給阿木。
阿木的眼神明明就是想吃,可他搖搖頭,指指蘇芽兒,意思是讓蘇芽兒先吃。
“你替我嘗嘗味道,咸不咸?”蘇芽兒想讓一個老實人聽話那太容易了,阿木果然信了她的話,接過蛙肉放進嘴里。
阿木嘗得仔細,像是不忍心咽下去,好不好吃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此刻他那雙深邃的大眼睛里滿是吃到美食后的感動。
蘇芽兒把陶罐放到阿木面前,又一次說服阿木,讓他吃獨食,其實蘇芽兒也不算騙他,她真的需要阿木替她辦事,所以他必須有個好體力。
吃完‘夜草’,蘇芽兒藏起小灶,兩人趕緊回屋睡了,因為明天還要早起去打理屠家的幾畝地。
阿木在屠家受到的不公待遇,村子里無人不知,可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便有人心中不平,也不愿管這等閑事。
所以說到底,還是要自己硬氣起來才行。
白天干活,夜里偷吃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蘇芽兒的體力已經(jīng)恢復過半,對付鄉(xiāng)野婦人,她不需要恢復到體力巔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