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曹操帶領(lǐng)群臣上朝,上表天子,請封張繡為揚武將軍。同時拜賈詡為執(zhí)金吾,封都亭侯,遷冀州牧。不過,由于此時的冀州為袁紹所占領(lǐng),賈詡便留在了曹操的府中,擔任司空軍事一職。曹操還刻意在距離自己的司空府不遠的地方,選了一處不錯的官署給賈詡,并給其長子賈穆及次子賈訪都安排了職務,入仕為官。
至于蕭筱與郭嘉成婚的日子,則由專人要了兩人的生辰八字,最后選了一個良辰吉日,就在下個月初六,也就不到二十天了。雖然兩人早已認識,甚至還在一個府邸共住過幾個月的時間,但真正要結(jié)為夫妻了,在此期間是不能再見面的。
雖然蕭筱對包辦婚姻很是反感,但在當下這個時代,即便她再不情愿,也只能認命。那些現(xiàn)代穿越小說里面,不管是男主還是女主,憑借一己之力,改變整個時代風俗的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當爽文看看就算了,莫要當真。若要讓他們真的穿越過來試試,能像蕭筱一樣混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
就如紫伊所言,蕭筱也算是比較幸運的了,起碼對郭嘉的為人還有所了解?,F(xiàn)今好多未婚女子,其實對自己未來的夫君幾乎一無所知,全憑父母做主。結(jié)果,嫁過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對方可能是個殘疾人,或者智力有問題,甚至是個垂死掙扎的病秧子,但即便如此,那也只能認命。
接下來的幾天,蕭筱想通了許多,她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改變命運,只能盡力去適應當下社會,做到逆來順受。又回憶了一下與郭嘉相處的這兩年多的時間里發(fā)生的點點滴滴,她發(fā)現(xiàn)從自己內(nèi)心來說,對郭嘉這個人并不是非常抗拒,雖然有些不良嗜好,但整體來說,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只不過,唯一讓蕭筱感到難以釋懷的一件事,便是郭嘉的命運。歷史上只說,郭嘉是在跟隨曹操平定遼東的途中,因操勞過度而誘發(fā)疾病,導致其英年早逝,卒年三十八歲。如今郭嘉已經(jīng)二十九歲了,意思就是說,還有不到九年的時間,郭嘉就會死,而蕭筱也就會跟著變成一個寡婦。
蕭筱今年二十五,九年之后才不過三十四歲,正是一個女人最有魅力的巔峰之年,而她卻要面臨著守寡,這讓蕭筱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雖然漢代允許女子喪夫之后再改嫁,可蕭筱卻不能忍受這種命運,但她又特別糾結(jié),明知道自己未來夫君的命運,但又不能去強行改變,這種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自定好了良辰吉日,兩家便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起即將到來的婚事。郭嘉雖然官職不高,但卻是曹操的心腹謀士,而且曹操已經(jīng)放出話來,要親自為他和蕭筱主持婚禮。這讓其麾下眾將均是不敢怠慢,紛紛開始為他二人準備賀禮,就連前幾日,曹操的兒子曹均迎娶張繡的女兒時,都沒這般重視。
一些頭腦靈活的人,更是從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端倪。曹操此舉,不但拉攏了賈詡,同時也會讓郭嘉對其更加忠心。而這般費盡心思地拉攏賈詡,一方面說明賈詡確實有才能,另一方面也讓眾人明白,賈詡雖然是個降將,卻依然深受曹操的重視,無形中也提高了曹操任人唯賢的良好聲譽,當真是一箭三雕?。?p> “小姐,嫁衣做好了,您要不要先試試?”紫伊捧著一件為蕭筱量身定做,鑲紅邊的玄黑色嫁衣走進屋來,對正望著窗外發(fā)呆的蕭筱問道。蕭筱聞言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紫伊手中的嫁衣,輕聲道:“不用了,先收起來吧!”紫伊也不多言,先將嫁衣放在床上,然后取來一個大箱子,隨后將疊放整齊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收進了箱子里。
看著蕭筱又開始對著窗外發(fā)呆,紫伊緩步走到她面前,輕聲道:“小姐,還有三日就是您大婚之日,您還在為此傷心嗎?”紫伊了解蕭筱的性格,雖然她迫于無奈,同意委身下嫁給郭嘉,但從心底里,對此還是時分抗拒的。她想安慰一下蕭筱,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蕭筱聞言,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睛依舊盯著窗外說道:“我不是因為要嫁給郭嘉而傷心,只是···”說到一半,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頓了一下,才又繼續(xù)道:“紫伊,倘若你能預知未來,提前知道了一個跟你非常親近的人的命運,而且非常悲慘,你會選擇幫他改變命運,還是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紫伊聽完這番話,眼中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詫,卻滿臉疑惑地說道:“能預知未來?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人呢?那豈不是真的成了神仙?”蕭筱轉(zhuǎn)過頭,看著她道:“我是說假如,你有這樣的能力,你會怎么選擇呢?”說完,轉(zhuǎn)過頭,滿是期待地望著紫伊。
而紫伊聽完,卻是歪頭想了一下,道:“如果讓奴婢選的話,奴婢肯定選擇幫改變命運?!薄盀槭裁茨??你這么做,很有可能會引發(fā)一系列難以控制的局面,甚至會影響日后歷史發(fā)展的進程。”紫伊聞言輕笑一聲道:“小姐,奴婢可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奴婢只知道,活在當下,一定要保護好身邊的親人,至于日后會怎樣,奴婢才不關(guān)心呢!”
聽完紫伊的話,蕭筱一時陷入了沉默。其實她也有過跟紫伊一樣的想法,不去理會日后歷史會如何發(fā)展,可又覺得這么做會不會讓中國歷史發(fā)生錯亂,自己原本生存的二十一世紀還會不會出現(xiàn)在歷史的長河中?或者,二十一世紀還會不會有蕭筱這個人?現(xiàn)在自己的父母還存不存在?這些就都無從得知了。
見蕭筱又陷入了沉思,紫伊便道:“小姐,奴婢覺得您不要想太多了,萬事皆有因果,我們只需過好我們自己的人生就好了。假如就像您說的一樣,真的有人能預知未來,那他什么都不做,其實已經(jīng)在改變歷史了。”“紫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蕭筱聞言,大為疑惑。
紫伊滿含深意地看了蕭筱一眼道:“小姐,您想想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呢!如果真的有,那他的到來或者說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種變數(shù)?!币徽Z驚醒夢中人,紫伊的這句話,一下子讓蕭筱醒悟了過來。對呀!自己本就不屬于這個時代,而自己的出現(xiàn),對這個世界來說,就已經(jīng)算是一種變數(shù)了。
雖然影響不大,但肯定或多或少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所謂的蝴蝶效應。仔細回想了一下,香皂的提前問世;呂布的死與真實歷史中不一樣;再加上自己即將嫁給郭嘉這件事,都已經(jīng)算是讓歷史發(fā)生了改變。盡管大的歷史進程沒有發(fā)生偏折,但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已然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想通了這些之后,蕭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同時也明白了今后自己該如何去做。轉(zhuǎn)過身,看著紫伊清秀的俏臉,蕭筱牽起她白皙的玉手,深情地說道:“紫伊,謝謝你,每次我有困難或者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是你陪著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p> 紫伊聞言忙道:“小姐言重了,伺候和保護您是奴婢的責任,您千萬不要這般客氣?!笔掦愀屑さ攸c點頭道:“那還是要謝謝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最懂我的人?!弊弦谅勓詻]有說話,只是甜甜一笑,心中卻暗自說道:“小姐請放心,不管你是什么人,究竟來自哪里,您永遠都是我的小姐,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您?!?p> 蕭筱當然不知道紫伊此時在想什么,不過,心情大好的她,隨即對紫伊道:“對了紫伊,我還是先試試嫁衣吧!萬一到了大婚之日,出現(xiàn)什么紕漏,那可就要丟人了?!弊弦谅勓?,收回思緒,趕忙說道:“好的,奴婢這就幫您換上。”說完,從箱子里重新取出嫁衣,開始幫蕭筱試穿。
即便在現(xiàn)代社會見過各式各樣的婚紗禮服,其中不乏一些仿古的款式,但當蕭筱穿上真正的漢朝婚服時,還是被其華貴大氣的造型所震撼??粗~鏡里的自己,蕭筱忽然覺得,人生能有這么一場別樣的婚禮,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只可惜,她沒辦法回到現(xiàn)代,否則,就這件事,又可以跟家人和朋友吹上一年了。確定沒有半點瑕疵之后,蕭筱便將嫁衣脫下,紫伊又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回到箱子里。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到午時了,紫伊便去后廚了,此刻午飯應該差不多做好了。
賈詡雖然來到了許都,但他有朝廷分配的官署,所以并沒有跟蕭筱他們一起住。相反,賈詡還將其夫人劉氏和幼子賈璣,接去了官署跟他一起住。而賈穆和賈訪,都被曹操安排了官職,去往所屬地區(qū)任職去了。所以,現(xiàn)在這座宅院里,真正住的其實只剩下了蕭筱和紫伊兩個人,剩下的就是之前蕭筱雇來的那些侍女隨從。
原本熱熱鬧鬧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許多,蕭筱之前卻并沒有察覺到。本身她性子就偏靜,再加上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人多了反而覺得更煩?,F(xiàn)在蕭筱的心態(tài)轉(zhuǎn)變過來,想通了許多事,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家里確實顯得冷清了不少。沒有了賈穆的關(guān)懷,賈訪的聒噪,賈璣的撒嬌,蕭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而此時在郭嘉的府中,荀彧正和郭嘉坐在一起飲酒。荀彧看著似乎有心事的郭嘉,不由問道:“奉孝,還有三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么你看上去不太高興?”郭嘉聞言長嘆了一口氣道:“文若兄,你不了解蕭小姐,雖然我們算得上是朋友,但她對我,卻并無半點男女之情。主公此番下令賜婚,恐會讓她悲傷萬分。”
荀彧聞言卻道:“奉孝為何這般不自信,以你的能力,將來定能輔佐主公,完成匡扶漢室的重任,能嫁給你郭奉孝,她應當感到萬分榮幸才是,為何還會悲傷?”郭嘉聽完荀彧的話,卻是苦笑一聲道:“文若兄,我都說了,蕭小姐不是一般尋常女子,她的思想跟我們不一樣?!?p> “為兄承認,蕭小姐確有大才,比一般女子優(yōu)秀許多,可她終究還是一個女子,日后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在家相夫教子,難道她還想入仕為官,建功立業(yè)不成?”荀彧雖然跟郭嘉的私人關(guān)系很好,但兩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出身名門世家的荀彧,從小就接受正統(tǒng)的儒家思想教育,不像郭嘉那般性格桀驁,有些不遵循常理。
在荀彧看來,女子就應當遵從三從四德,婚后不能再輕易拋頭露面,理應在家相夫教子,勤儉持家。而且,對于男女婚約,應當遵從長輩安排,哪有自己選擇喜歡或者不喜歡的權(quán)力。雖然東漢時期,女子的社會地位有所提升,在婚姻方面也有了一定的自由度,但也只是個別情況。
婚姻自由,相對于普通人家可能還好些,遇上較為開明的父母,說不定真的能嫁給真正的心儀之人。但對于像蕭筱和郭嘉這樣,帶有政治色彩的婚姻,男女雙方基本是沒有任何選擇權(quán)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一方或者雙方的共同利益。
對于荀彧的態(tài)度,郭嘉也不好反駁,畢竟他對蕭筱的了解,遠不如自己。況且,由于之前紫伊跟他透露了一些關(guān)于蕭筱的秘密,這讓他對蕭筱既好奇又敬佩。雖然郭嘉內(nèi)心也承認,自己確實是喜歡上了蕭筱,可他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取蕭筱的芳心,而不是以現(xiàn)在這種賜婚的形式,被迫嫁給自己。
但事已至此,大局已定,除非曹操自己后悔了,否則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結(jié)果。郭嘉最近之所以心事重重,其實是在琢磨,今后該怎么與蕭筱相處。畢竟兩人曾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彼此也相對很熟悉,如今卻搖身一變做了夫妻,這絕對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來,喝酒?!避鲝娝珠_始沉思,便端起酒杯,邀他與自己對飲。郭嘉回過神來后,也端起酒杯,道:“好,先不想這些了,咱們喝酒?!避鲝姞睿呛且恍Φ溃骸斑@才是我認識的郭奉孝,有什么能比喝酒更重要的呢?!闭f完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兩天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明日就是蕭筱和郭嘉的大婚之日。而蕭筱也暫時住到了賈詡的官署內(nèi),府邸上下都已經(jīng)布置好了婚禮所需要的一切事宜,就等著明日大喜之日的到來。除了蕭筱,身為其義父義母的賈詡及其夫人劉氏,也都專門定制了一套隆重的漢代禮服,用于明日的婚禮。
和現(xiàn)代社會結(jié)婚一樣,頭天晚上,兩個新人基本都沒辦法好好休息。深夜子時,蕭筱身著那件為其量身定制的華麗嫁衣,端坐在梳妝臺前。身后一個侍女幫其梳著發(fā)髻,另一個侍女則蹲在地上,給她整理著衣服。紫伊則從一個錦盒里取出一根紅纓墜,來到蕭筱面前,道:“別忘了把郭大人送來的這定情信物給小姐戴上?!?p> 那給蕭筱梳頭發(fā)的侍女忙應了一聲,蕭筱對紫伊道:“紫伊,你要是忙完了,就先去睡一會兒吧!”紫伊走到蕭筱面前,看著她嬌美動人的臉頰,笑了笑道:“小姐,今日可是您的大婚之日,絕不能出半點兒差錯,等您順順利利嫁入郭府,奴婢再好好休息不遲?!?p> 蕭筱當然了解紫伊的性子,知道再勸她也沒用,只得柔聲道:“那就辛苦你了。”而且,說實話,有紫伊在,她心里也踏實,畢竟她是個現(xiàn)代人,對漢代婚禮習俗什么的完全不懂。紫伊雖然也不是很懂,但前些日子,朝中專門負責婚喪禮儀的掌故,在曹操的授意下,特意派人前來指點男女雙方各自需要注意的事宜,蕭筱這邊,就由紫伊負責。
待幫蕭筱梳完發(fā)髻和整理好衣服后,蕭筱便讓兩個侍女退下了,屋里便只剩下了她和紫伊兩人。此時距離天亮還有近兩個時辰,蕭筱因為害怕弄亂了裝束,不能躺下睡覺,便讓紫伊給她把被褥放到身后,在床上半倚著休息一會兒。
而紫伊也坐到她身邊,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坐著,誰都沒有說話。雖然身體很是乏累,但蕭筱卻睡不著,閉目倚在床上胡思亂想。來到許都兩年多,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等到了張繡投降這一天。原本以為今后就會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沒想到,卻先給自己惹上了一件大事,還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婚姻大事。
睜開美目,看著身邊的紫伊,蕭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對紫伊道:“對了紫伊,有件事早就想告訴你,只是最近太忙亂,給忘記了。你去我平日存放私密物品的箱子里,將一個沒帶鎖的黑色錦盒取來?!弊弦谅勓云鹕?,來到蕭筱存放私人物品的箱子前,打開以后,果然發(fā)現(xiàn)一個黑色錦盒,便將它取出拿在手里。
回到蕭筱身邊,將錦盒遞給蕭筱,好奇地問道:“小姐,這里面是什么,現(xiàn)在拿它出來做什么?”蕭筱卻是神秘一笑,道:“給你的,打開看看。”“給奴婢的?”紫伊聞言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蕭筱此刻讓她拿的東西,竟然是要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