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曇昭華
也是巧了，李惜葵剛好在看手機，這種時候不欲節(jié)外生枝，當即改了權限，禁言所有人。
李惜葵剛到小區(qū)門口，就見某處濃煙滾滾，救護車嗚鳴聲不絕于耳，靠近一看，消防車正忙著救火，她拉住一旁幫忙的路人“這是誰家著火了？”
“小羅家，他家剛生了男孩，全家借此機會剛好聚聚，怎么就突然著了火，也不知道——唉。”那人嘆道“本該大喜的日子，怎么就發(fā)生這種事啊?！?p> 李惜葵聞言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見周圍無人，使用法術瞬間移動至房內。
煙火繚繞之間，隱約可見一名女子，李惜葵略一感知，便察覺這女子身上有魔氣，她微掃周圍，其余人皆無生的氣息。
女子仰天大笑，滿含暢快之意，又帶著無法言說的悲戚，察覺有人闖入，她猛地回頭看向來人，眼中冒出餓狼般的紫光“誰？”
李惜葵反問“你放的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回答我，你是誰？和我一樣的冤魂厲鬼行尸走肉嗎？讓我們一起報復這個腐爛骯臟的令人作嘔的世界吧?！迸影d狂的伸出雙手，似質問蒼天又似祈求蒼天的憐憫。
李惜葵心下微嘆“不知怎么稱呼？”
女子楞了一下“曇聞人。你呢？”
“李惜葵?！?p> 曇聞人楞了一下“你是異能者？”
“嗯。”
“想抓我？那要看你有幾分本事了?！闭f罷縱身跳出窗外，李惜葵手中出現(xiàn)一道綠藤，綠藤如影隨形，任曇聞人怎樣閃轉騰挪都無法逃脫，片刻便被捉回。
“戾消，消憶?！?p> 紫蝶蹁躚，灑下紫色粉末，看到這一幕的人楞了一下，那段記憶不復存在。
沒了曇聞人的阻撓，消防人員很快將火撲滅，遺憾的是，無人生還。
回到事務局，李惜葵把曇聞人丟給莊酷，莊酷看著一臉平靜的曇聞人，笑道“心理素質不錯，希望接下來也如此?！彼_始刑罰，李惜葵道“等下，我搖兩個人來。”
莊酷聳了聳肩“隨你。”
越瑤有些疑惑的來到監(jiān)獄，心下嘀咕“難道我犯什么錯了?！钡纫娏藭衣勅?，得知她便是那寫下求助信的女子，登時心中充滿同情與憤怒，對著李惜葵怒目而視，然終究不敢冒犯，安靜的站在一旁。
不一會，監(jiān)獄中出現(xiàn)一團黑霧，隨后鬼魅從霧中鉆出“局長，找我何事？”她看向莊酷“小莊？還有你搞不定的人？”
莊酷又一聳肩，隨后搖搖頭。
李惜葵道“開始吧?！?p> 那曇聞人倒是硬氣，在莊酷的精神煉獄硬是死撐著抗了下來，莊酷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找補道“她是不是被精神霸凌過啊，總覺得我這點小意思了。若是局長大人不是很介意的話，我可要升級一下對她的等級了。”
李惜葵看了一眼鬼魅，鬼魅心領神會的走到曇聞人面前，越瑤忍不住道“這是犯法的?！?p> 李惜葵看了越瑤一眼，越瑤懾于她的威壓，縮了縮頭，不敢再言。
鬼魅無所謂的笑笑，黑色的霧氣纏繞著曇聞人，幾乎將她吞沒，鬼魅將這些記憶具象化投影在屏幕上，這曇聞人精神力著實很強，鬼魅讀取的吃力，遠不似上次那般輕松。
李惜葵若有所思的看著曇聞人的記憶，飛快的斟酌語句將信息上報，而官方那邊為平息輿論也第一時間發(fā)布相關通報。
ID絕望的母親是曇聞人的賬號，曇聞人今年不過二十五歲，十八年前絕不可能生下第一個孩子，在確鑿的證據(jù)之下，曾引起的輿論逐漸平息，少有人將這件事和婦幼醫(yī)院墜樓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
曇聞人的記憶顯示，兩年前，她曾懷過一個孩子，在醫(yī)院待產(chǎn)的時候，她婆婆為求吉利，找人算命，說是某個時間點是吉時，利于母子。到了生產(chǎn)的時候，婆婆想著距離吉時就差一點時間，死活攔著非要等到吉時。
家屬不簽字，醫(yī)院可不敢把人推進產(chǎn)房。
曇聞人第一次生孩子，哪懂這些，以為孩子晚出生一些沒關系，結果生下來孩子就氣息微弱，好歹撐了半日，便再無氣息。其婆婆倒是想鬧，但無論是醫(yī)院監(jiān)控還是各種白紙黑字的簽名都顯示錯不在醫(yī)院，只能作罷。
好在兩年后，曇聞人再度有孕，刻意遺忘的記憶再度浮上心頭，她焦躁不安，婆家自覺有愧于她，百般安慰。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原因，對此類新聞格外在意，總覺得不知怎的，隨便打開任何一個app，都是孕婦相關，有好有壞，許是壞消息更引人注目，曇聞人總是不自覺的看到各種壞消息。
雖說法律規(guī)定男女平等，但幾千年的封建思想依然影響著一些偏遠落后地區(qū)的人，隨著網(wǎng)絡的普及，網(wǎng)上出現(xiàn)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例，或真或假，偏曇聞人正好看到，扼腕生氣之后驀地想起自身，再加上她第一個孩子正好是個女孩，她難免多想，只覺得是婆婆故意害死她的孩子，這個念頭從出現(xiàn)后就深植心底，她擔憂著腹中孩子的命運，擔心這個孩子遭受網(wǎng)上那些傳言中女孩子的悲慘遭遇。雖然禁止檢查孩子的性別已經(jīng)很多年，但民間依然有人鋌而走險，曇聞人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焦慮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好不容易熬到生產(chǎn)，生下的是個健康的男嬰，婆婆和丈夫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她也開心，可隨后就是無盡的悲傷，她不斷對比著兩個孩子從懷上到生產(chǎn)的對比，從孩子抱出來，家屬表現(xiàn)的對比，這一對比就發(fā)現(xiàn)落差極大，她的情緒掉落深淵，最絕望的時候，好像觸及到什么，一股神秘的力量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一個誘惑的女聲告訴著她什么，她似乎成了一個悲劇的女人，她真的認為她寫的那些她都親身經(jīng)歷過。一瞬間，她看著滿屋子的嬰孩，心中充滿仇恨。一念動，她似乎聯(lián)通了所有母親的思想，把這種念頭傳達給她，要為死去的女嬰報仇，報仇。她看著懷中的孩子，一個絕佳的復仇計劃形成。
“這么說她的能力是共情加精神控制嘍，我很好奇那個神秘的女聲是誰？”李惜葵似笑非笑的看向越瑤“你知道嗎？”
越瑤只覺好像被看透了，她不敢藏著任何秘密，遲疑的點點頭“昭華?！?p> “你見過她？”
越瑤搖搖頭，忙打開手機把她加的群給李惜葵看“是這個群的群主，我聽過她的聲音，現(xiàn)實中沒見過。”
李惜葵隨意翻看了幾眼群的內容，瞥了一眼越瑤“長期在這種負面的情緒中，誰都會變的厭世，越瑤，你才多大，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
越瑤不說話，李惜葵把群消息備份傳給上頭。
與此同時，昭華在群里發(fā)了一斷語音，所有聽到語音的群成員怔愣一瞬間，眼珠逐漸泛起紫光，好似被控制一般的走向街頭，手中拿著菜刀，凳子，長棍等，路上的行人停下腳步看著涌向同一個方向的奇怪人群，警察也過來維持秩序，喊道“別闖紅燈?！痹捯魟偮?，一輛疾馳的汽車將眼冒紫光的女子撞出老遠，可她竟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爬起身繼續(xù)往前走，警察呼叫救護車同時把消息傳上去。
李惜葵打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只見四面八方涌來無數(shù)花季少女，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男性，曇聞人愈發(fā)囂張“我的姐妹們來幫我了，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人都會遭到報應的?！?p> 越瑤低下頭，和腦海中的另一個意識做著斗爭，她也聽到了昭華發(fā)過來的語音。
李惜葵自然也聽到了，可惜這段控制太弱。
李惜葵伸出一根手指，紫蝶翩然落在上面，她手指輕彈“戾消，外面的人交給你了。”
戾消飛舞著翅膀飛到窗外，隨著翅膀扇動，無數(shù)隱約可見的紫蝶誕生，灑下紫色的粉末，落在所有人頭上，時光好像靜止一般，所有人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只有紅綠燈還在閃爍變動。再下一刻，他們動了，茫然的看著手中的武器，之前被撞的女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嚇得周圍人四散跑開，打急救電話的，上前幫忙的，忙個不停。
曇聞人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李惜葵點住她的額頭，隨及閉上眼。
正在施法的曇昭華好似受到什么傷害，痛苦的從祭壇上跌落下來，她捂著胸口，咬牙切齒道“可惡?！彪S后吐出大口鮮血，她現(xiàn)在失去了和曇聞人的聯(lián)系。
曇聞人眼一閉，脖子一歪，暈了過去。
越瑤突然暴起，長鞭對著李惜葵揮過去。
李惜葵反手抓住鞭子，微一用力，鞭子從越瑤手中脫出，她揮手把越瑤推到墻上，掐著脖子拎起，與越瑤對視，越瑤眼中的紫光褪去。
李惜葵松開手，越瑤痛苦的捂著腦袋蹲下身子，
李惜葵把鞭子扔在越瑤身旁，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審訊室。
鬼魅收了神通，看著痛苦的越瑤無奈的搖搖頭“別裝了，老大已經(jīng)走了。”
越瑤尷尬的站起身“你說我不會被開除吧？”她之前的失控是真的，只不過她的意識一直都在，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擔心李惜葵誤以為她偏向昭華。
莊酷道“若是戴局長，自然不會，但是李局長，.......說不好，也許你馬上就能收到消息，要你封印異能，開除掉，或者剝奪異能，畢竟同事一場，到時候審問你的時候，我會溫柔點的?！?p> 越瑤刷的面色慘白，有氣無力的靠著墻滑下去“不會吧，不要剝奪的異能?！?p> 鬼魅瞪了莊酷一眼，安慰越瑤“不會這么慘的......”想了想心里也沒譜，補充道“大概吧?！?p> 管理局一直都有壓制異能的刑具，只是戴必勝基本上不用，被壓制異能的異能者不能使用異能，但體內的異能仍然存在，很容易成為邪惡異能者的食物，除非一輩子不離開管理局，或者等待異能消失，更殘忍的方法便是將異能剝奪，不死也是重傷，越瑤可不想被這樣對待。
當然也可以簽訂保密協(xié)議，不過那是針對有功之人，像越瑤這樣加入沒幾天的，是沒有那種待遇的。
也不知道李惜葵會怎樣處置她，越瑤傷心的撥通父親的電話“爸，我心里難受？”
越擎蒼忙放下手中的文件“怎么啦，寶貝女兒，誰欺負你了？快告訴爸爸?！?p> “我打了我上司，可能要被炒魷魚了?！?p> “那剛好回來跟我學習管理公司啊?！?p> “你都不知道安慰我，嗚嗚嗚?！?p> “別哭了啊，有什么難受的說給爸爸聽，爸爸混了這么多年也是有些人脈的，看能不能幫你一把?！?p> “嗚嗚嗚?！痹浆庍€在哭。
李惜葵正思考怎么處置越瑤，電話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嘴角無聲翹起，她接通電話“喂。哪個大忙人抽空聯(lián)系我呀?！?p> 越擎蒼怒氣沖沖道“李惜葵，為什么欺負我女兒？好歹咱們同事一場，不看僧面看佛面呀，瑤瑤——”
李惜葵聽著遷怒的語氣當場冷了臉，打斷道“呵，本事見長，脾氣也跟著大了，在我這擺起譜來了，你家女兒什么德行你心里不清楚，真以為全天下都她爸媽呢，在我這擺小公主的譜，省省吧?！闭f罷掛了電話，
越擎蒼聽著那邊掛斷電話的聲音，罵了一句后，也逐漸冷靜下來，多年共事，他自然知道李惜葵不是一個無理之人，定時瑤瑤又做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氣，再度撥通李惜葵的電話，打了三四個之后才打通，他唯恐電話被掛掉，放低姿態(tài)道“李局長，瑤瑤犯了什么事？”
“毆打上司，輕易被洗腦，脫離現(xiàn)實，隨意被控制，你教女無方，樂瑤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被教的這么廢，得氣活過來吧。”
越擎蒼苦笑“要真有這能力，我倒希望如此，李惜葵你戳人心窩子很爽嗎？”
“自然?！?p> “你——”越擎蒼正要發(fā)火，想起打電話的目的，強忍下怒氣“算了，瑤瑤你真打算放棄，我在鬼界很有勢力的。”
李惜葵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那要看你開的條件誘不誘人了？”
“你不是在追查溫瞳的存在嗎？我?guī)湍闳ツЫ??！?p> “有人去了?！?p> “幫你翻生死薄?！?p> “一言為定，希望你的瑤瑤長點腦子。”李惜葵掛斷電話，挑了挑眉，她也沒打算開除越瑤，就沖著她所代表的的鬼界勢力，當個花瓶也要養(yǎng)在管理局不是，更何況越擎蒼和她共事過一段時間，是四神使之一，他的師父還是越恒，一個很厲害的鬼仙。
曇聞人蘇醒過后，情緒低落，沉默不語，而那些表現(xiàn)異常的產(chǎn)婦也紛紛陷入悲傷的情緒，有些甚至因此神經(jīng)異常。相關部門在征求過她們本人或者家屬的意見后，將那些產(chǎn)婦帶到腦科醫(yī)院，做相關手術，其實是讓鬼魅將那些記憶隱藏起來，剝奪一個人的記憶是禁術，鬼魅可不愿意為此傷了自己的修為。
曇昭華心口還在隱隱作疼，即使如此，面上還是一片優(yōu)雅，她坐在高椅上品嘗著紅酒，心下有些煩悶，還以為能借著男女對立的事挑起性別戰(zhàn)爭，就算在絕大多數(shù)人眼中幼稚可笑也沒有關系，一旦對立的情緒被挑起來，被情緒裹挾的人會自動放棄思考，到時候再操縱她們犯下一些不可饒恕的事，陷入仇恨的人們自然會被牽扯進來，到時候，誰勝誰負已經(jīng)不重要了，兩敗俱傷最好，她只想借此推翻舊世界，建立新的世界秩序。
曇昭華晃晃酒杯里的酒，真可惜，計劃失敗了，更可惜，越瑤這么好的一顆棋子，還沒來得及挑動人鬼兩界的紛爭就被她提前用掉了。
“有意思，李惜葵，你比我想的要厲害一點點。不過沒關系，咱們過招的機會多著呢?！?p> 曇昭華看著酒杯里好似鮮血的紅酒，朱唇輕啟“曇聞人，你的作用不止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