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王者歸來
季寒煙溫柔仔細的為姜寒月梳著頭發(fā),從一堆首飾中挑揀片刻,皆不滿意,他靈機一動,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簪,滿意的把它插在發(fā)繯中,看著銅鏡中面無表情的姜寒月,笑著問“好看嗎?”
“皇后娘娘——”姜寒月的貼身侍女碧芳突然闖進來,看到這一幕嚇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季寒煙嘴角一笑“月兒,這侍女真沒規(guī)矩,就這么闖進來了,還穿的這樣風騷,拖出去斬了?!?p> 碧芳慌得叩首“娘娘救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救命?!本难b扮的頭飾散落在地,宛若瘋婆子,姜寒月不忍“算了吧?!?p> “留一命,降為最低等的奴仆。”季寒煙改口,姜寒月還要再說什么,侍衛(wèi)已經把人拖走,地上留下一道黃色的液體。
季寒煙忍不住道“月兒在深宮這么久了,怎么還這般天真,那女的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要不是月兒美貌絕倫,怕不是早成了妃子?!?p> “你答應過的事記得就行?!?p> 季寒煙扯扯姜寒月的嘴角“笑一笑,待過了這段時日,月兒就是我的皇后了?!?p> 高齊,朱文仁放下手中的刀,笑著看著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李維揚“喲,這不是高貴的龍華皇帝嗎?怎么成了階下囚,搶人功勞的時候可是歡騰的呢?!?p> “大人,有信件從龍華傳來?!?p> 朱文仁接過信件,不解季寒煙要李維揚干什么,他火速回信一封問他何時攻打高齊以及姜寒月的近況。剛要回去地牢,宮里的侍衛(wèi)過來說女王要見他,朱文仁氣的把劍插在桌子上,換了身服飾進了宮。
季寒煙很快回信說是要李維揚的尸體增加可信度,朱文仁思索著把尸體給他不更好,季寒煙回他,親手殺得更解氣。朱文仁考慮到近期高玉柔確實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于是把李維揚塞在糞車下一起運出去。
李惜葵終于醒來,只是身體虛弱很多,一開始每日只有一兩個時辰清醒,休養(yǎng)一段時間后清醒的時間多了一些,能走動的時候敏感地發(fā)現(xiàn)宮里的侍衛(wèi)幾乎全換,她的侍女不在身邊,她問左右侍女飛星等人去了何處,她們態(tài)度恭敬卻對她的問題笑而不答。
夜深人靜的時候,李惜葵察覺有人前來,定睛一看才知是飛星,松了一口氣,飛星未曾將李惜葵當做小孩子,而是將宮中現(xiàn)在的情形一一告知,她這才知道李維揚失蹤已經半年之久,季寒煙把控朝政,她想起季寒煙和姜寒月相處時的眼神,擔憂的問“母后呢?”
飛星未答,只說安好,一切盡在不言中。李惜葵悲從中來,稍一動情,心口巨疼,眼前一陣發(fā)黑,飛星連忙把她攬到懷中,小聲的安慰她“殿下切勿動念,我已聯(lián)系好空靈方丈,殿下不如去弘法寺吧?!?p> 李惜葵蒼白的小臉搖搖頭“我不能留母后一個人在宮中。你能打聽到大臣們的態(tài)度嗎?”
飛星點點頭“殿下放心?!崩钕Э克退h去,飛星出身影衛(wèi),是李維揚特地為她選出來的。父親,哥哥,李惜葵一想到李夢龍慘死的狀況就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她捂著胸口藏在被子中,就像受傷的小動物在黑暗中嗚嗚的舔舐傷口。
姜寒月主動前來看她,面龐消瘦很多,她憐愛的撫摸著李惜葵的小臉“葵兒,去弘法寺吧?!?p> 李惜葵抱住姜寒月“葵兒要和母后一起?!?p> 姜寒月安慰的拍著她的背部,半晌之后說“好?!?p> 朝堂之上,季寒煙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帝皇,而關于他身世的流言逐漸在京城傳播起來,曾經先太子的麾下逐漸冒頭,金太師赫然在其中,現(xiàn)在他整天笑呵呵,活躍的不得了。
闞天下和洪鳴海無意間對視一眼,很快錯開目光,周華起面色如常,好像看不到朝堂上的暗潮涌動。姜父放下手中的信件,將他的幾個兒子喚過來,不知在商量何事。
李維揚的尸體出現(xiàn)在幾個將領面前,他們面面相覷,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洪將軍坐在帳中看著遠來的書信,攤開放在一旁的地圖,演算著行軍布兵的路線。
姜寒月嘔了一聲,季寒煙從一堆奏折中抬起頭關心的走到她身邊“可是受涼了?!彼嫔⒓t,把頭埋在季寒煙胸口,糯聲道“沒有?!?p> 季寒煙高興的抱著她轉圈“快傳太醫(yī)?!?p> 太醫(yī)肯定了他的猜想,季寒煙高興地好像得了心心念念玩具的孩子,姜寒月眉頭微皺,季寒煙撫平她的眉頭“有什么憂心的嗎?葵兒近來身體也好了,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是你還在想他?!彼恼Z氣逐漸冷下來。
姜寒月賭氣的扭過頭“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p> 季寒煙立馬求饒“我錯了,別生我的氣好不好。不如我讓葵兒去弘法寺為你祈福?!?p> 姜寒月抱住他的脖子,親昵的說“我想自己去好不好,心里難受,我想讓空靈方丈開解一下?!?p>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季寒煙不忍心拒絕,反正李惜葵在手上,應當不會有什么。
距離李維揚失蹤已經一年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季寒煙作為先太子后裔,拿得出先太子的信物,又有原先太子部下的支持,對內減少賦稅懲治貪官污吏,對外屢征高齊接連勝利,恰逢國慶的時候又有天降祥瑞,因此在百官的支持下,季寒煙登上皇位,登基大典上,他挽著姜寒月的手,一起走向那至高的皇位。
突然宮門發(fā)生騷動,很快血流百里,李維揚率兵而來,與姜寒月四目相對,遙遙相望。
季寒煙大勢已去,被投入天牢,闞天下和洪鳴海等人護駕有功連升數(shù)級,而金家因投敵叛國被壓入天牢,從金家搜出無數(shù)和高齊來往的秘信,證據(jù)確鑿,金太師當場被殺,其他人等候發(fā)落。姜父曾包庇季寒煙,但將功贖罪,因此只被批評一番,罰俸半年,原位不動。
李維揚走路有些滑稽,深一腳淺一腳,李惜葵飛奔上去撲進他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背過去,慌的李維揚大喊御醫(yī),姜寒月遠離二人,遠遠的看著父女團聚的模樣,落寞的回了自己的宮殿,宮廷大亂的時候,碧芳趁機把看到的見到的添油加醋的說給李維揚聽,李維揚似笑非笑的看她兩眼,羞的她紅著臉低下頭,有意無意的露出雪白的脖頸。
當夜就傳來碧芳失足跌落池塘被淹死的消息,從那以后宮中再沒有關于皇后的流言蜚語。
姜寒月閉門不見任何人,李惜葵幾次前去都被擋在門外,她又不敢去找李維揚,只能干著急。
李維揚加封李夢龍為少帝,重新為他建造陵墓,長平太子和永樂公主,這是李維揚為他們倆取的封號,長平沒得到長平,永樂必須永樂,李惜葵一下子得到了太子一樣的地位,李維揚給了她最好的師資力量,將永安城所有的青年才俊聚集在東宮,陪她讀書,百官面面相覷,可誰也不敢提出異議,歸來的李維揚脾氣大變,喜怒無常。
姜寒月仿佛被所有人遺忘,李惜葵時常悲哀的猜測是不是母后要這樣被軟禁到死,明明是母后把皇宮的布局以及季寒煙的勢力范圍告訴父王的。哪怕讓母后去寺廟青燈古佛常伴一生也比現(xiàn)在的境遇好??伤桓胰ヌ幔梢曌约旱呐橙?。
姜寒月的吃食待遇并未被苛待,依舊是皇后的待遇,她腹中的孩子李維揚也沒有拿掉,她每日坐在窗前,遙遙看著遠方。近來淑妃常常被翻牌子,宮里私下都在流傳著她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流言,可另一方面,李惜葵依舊是皇太子的待遇,若不是她身體實在不好,只怕真成了太子,讓人摸不清李維揚到底什么意思。
宮里原來不受寵的妃子紛紛得了寵愛,李惜葵心中五味陳雜,她去花園散心的時候,迎面遇到淑妃,想起淑妃一向嘴碎驕傲,再加上最近頗受寵愛,她不想受氣,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沒想到淑妃主動喊住她“殿下?!?p> 李惜葵疑惑回頭,這般柔軟的聲音實在不像她,淑妃逐漸走近,面色憔悴的連脂粉都擋不住,和她近來的境遇不相符。
淑妃苦笑一聲“殿下能和我說一會話嗎?”
李惜葵楞了一下點點頭,沒記錯的話她才12歲,還是個孩子,和她說什么,姑且聽聽吧。
淑妃開口第一句就是“我真羨慕殿下有陛下這樣好的父親?!?p> 李惜葵聽得莫名其妙,機械的點頭,淑妃接著說“我父親只想著我早日誕下皇子能飛黃騰達,他根本不在乎我遭受了什么,他只會給我壓力?!?p> “哦?!崩钕Э南耄航o我說這些干嘛,我還會同情你不成。不過淑妃是闞天下的姐姐,她接觸過闞天下,不像一個冷血貪慕名利的家伙,照理他父親也不會,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淑妃直接跪下“殿下能否幫我求情,我不想侍寢?!?p> 李惜葵嚇得站起來,反應過來立馬把她扶起來“淑妃您別這樣。這我怎么說?”她瞬間陰暗的想:你不會是想離間我們父女感情吧。
李維揚不知何時走到李惜葵身邊,冷聲道“既然不愿以后不必侍寢,待在你的宮里吧。”
“謝謝陛下?!笔珏B連磕頭,眼中的喜悅真情實感。李惜葵綜合過去看過的言情小說,難道淑妃心有他屬,她有些同情的看向父皇。
李維揚憐愛的摸摸李惜葵的頭“嚇到了吧,去看看你母后吧?!?p> “真的?”李惜葵開心的想跳起來,李維揚笑笑“真的。我和你一起去?!?p> “這——”李惜葵心中又擔憂起來,以前她還能摸準父皇的喜怒,現(xiàn)在是完全摸不清,她忐忑的跟在李維揚身后,姜寒月照舊不見,李維揚直接闖了進去,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千言萬語藏在目光中。
姜寒月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肚子,轉而黯然的轉過身,李惜葵頭疼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李維揚上前摸著姜寒月的腹部“龍兒當初可比他調皮多了,這孩子還沒有取名吧,叫李承光如何?!?p> 姜寒月臉上滾落淚珠“你不必——”李維揚淚水滑落嘴角,將姜寒月抱在懷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p> 自那之后,他們看起來感情恢復如常,前朝不斷借著皇后腹中的孩子給予壓力,鬧得沸沸揚揚,不過隨著后宮陸續(xù)有家世極好的妃子懷孕而逐漸平息,這本該是好事,可不知從哪傳來的流言說是李維揚已經失去生育能力,這個流言惡毒至極,可官府的人聽之任之,反倒不斷將一些侍衛(wèi)或斬或貶,更加證實流言的真實性。李維揚對此態(tài)度曖昧,生下皇子皇女的妃子各個謹小慎微,李維揚并未為任何一個孩子賜名,為了分辨這些孩子,只得以排行稱呼。民間各種皇宮軼事傳的不亦樂乎,各個如同親眼所見,原本對皇后之位勢在必得的臣子各個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