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機樓

　　無奈之下，陳戈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好閉目靜心修煉起那白天剛升至二境的饕餮訣。

　　這不練不知道，陳戈發(fā)現(xiàn)自己那方氣穴中儲存的幾股內力各自占據著氣穴一角，仿佛是互相排斥。

　　陳戈嘗試著默念起當初那對師兄妹告訴自己的口訣“饕餮吞一……氣生三清”并以逆行法將氣穴中幾股內力運出，逆行經脈，運轉周天。

　　那幾股原本互斥的內力居然在運氣過程中逐漸融為一體。而且聚攏之后，陳戈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內力不再帶有原本主人功法的特性，而是完全變成了精純的內力，甚是奇異，總有一種跟自己的經脈若即若離的感覺。

　　陳戈牽引這些轉化后的精純內力回流氣穴，感覺自己丹田中原本練劍積攢的氣機有些受到撩撥，抑制不住地流向了氣穴，隨后與其中的精純內力融合。同樣，這些氣機在融合后也失去了原本練劍留下的獨特痕跡。

　　“這功法有些神奇，以后若是使用，看對方的功法，對我有用的可以先留著不轉化，這樣便可以像白天那樣使用那馬賊頭子的化功大法，用他人武功。對我沒用的內力就直接運氣融合，轉化成這饕餮訣內力，妙極?！?p>　　如果說白天對敵只是情急之下無奈用出，此刻陳戈便是真正登堂入室，摸得了這饕餮訣的精髓。

　　激動之余，陳戈不斷運轉內力，行過奇經八脈，將散落在各處的一些零碎真氣也融入氣穴。

　　不知過了多久，陳戈覺得自己那方寸氣穴此刻存儲的內力已將近過半，按照先前的感覺，只要再次填滿氣穴，就應該是下次破境了。

　　不過還是那個宗旨，不可以讓外人知道自己這功法的存在，而且只能對大惡之人用。

　　就在陳戈心滿意足于自己對饕餮功法的適應時，宛州城的天也逐漸亮了起來，外頭的街道傳來各種各樣的生機勃勃的聲音，這座日夜迥異的城市終于又要變回繁華熱鬧的商都。

　　“早！”黃依然百靈鳥般的聲音將陳戈從修煉狀態(tài)喚醒。

　　四目相對下陳戈略有些尷尬地說道:“可以把你的腿挪開了嗎？”

　　“嘻嘻嘻，你這個呆子，嘿嘿?！?p>　　“走吧，吃點東西去。”

　　陳戈與黃依然兩人下樓要了兩碗餛飩，吃著熱騰騰，香噴噴的餛飩，看著店里店外各色人物的奔走忙碌，同昨夜的詭異和死一樣的寂靜產生鮮明對比，讓人頓生隔世之感。

　　黃依然把碗中最后一顆餛飩吃掉后，很是滿足地擦了擦嘴，問道:“咱們今天怎么安排，本女俠已經忍不住要殺去天機樓，收拾這幫邪魔歪道了?！?p>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被嚇得睡不著覺，還要我給講故事，嗯？”陳戈想起昨天這小妮子那難得弱小的樣子就覺可愛又好笑。

　　“我，我那只是……好啊你，陳戈，你是不是想造反，?。俊秉S依然說著便作勢要打陳戈，可她手上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陳戈順著黃依然的視線看去，看見了一個有點面熟的女人，吳晴。

　　這位大約三十出頭的女人保養(yǎng)得很不錯，稱得上光彩照人，一雙媚眼脈脈含情，身段更是引人注目，該豐腴的地方豐腴，該苗條的地方苗條，恰到好處。這世上總有些女子，一顰一笑間便是千嬌百媚生，吳晴便是如此，說是妖嬈一點不為過。

　　先前在群英會上陳戈因為離得比較遠，倒是沒注意到這吳晴驚艷的相貌，只記得坊間傳聞她和黃仁宇的關系不同尋常。

　　吳晴似是為陳黃二人來的，只見她微笑著走到兩人面前，行了一禮，說道:“陳少俠，依然，樓主命我前來請二位樓中一敘?！?p>　　“依然也是你能叫得，你是個什么東西，別以為陪黃仁宇睡了幾覺，就算是我黃家的人了，別說你們還沒成親，你現(xiàn)在跟個通房丫鬟沒什么兩樣，就是成了又如何，我連這個堂哥都不認，更不用說你這半個嫂子了?！秉S依然當真一點面子不給吳晴，大庭廣眾如此羞辱，聽得陳戈都有些同情吳晴了。

　　不過陳戈的微薄同情很快便被深深的不安所替代，因為吳晴根本就沒有要回應黃依然羞辱的意思，仍是一幅笑臉，這樣的人陳戈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上一個就是那黃仁宇。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越是如此隱忍，越讓陳戈心里發(fā)怵。

　　“請兩位隨我前去赴約?！眳乔缯f道。

　　“想得美，不去，滾！”黃依然將一個刁蠻千金的形象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二位貴客既然到了我宛州境內，我天機樓怎么可以不盡地主之誼，這傳出去會讓人說我們待客不周，失了禮數(shù)的，樓主也要責罰于我，所以，還請兩位，賞光。”吳晴原本柔媚的眼神在說完這番話后瞬間變得陰鷙，宣泄而出的殺氣壓得陳黃二人不禁冒了冷汗，也讓他們明白，眼前這吳晴絕不是他們兩人可以打發(fā)的。

　　“去就去，誰怕誰！”黃依然拉起陳戈的胳膊便向門外走去。

　　此時，冷不防從邊上竄出來一個乞丐模樣的小孩，一個假摔，倒在陳黃二人身前，隨后開始一邊抽搐一邊呻吟……

　　陳黃二人，不，還有吳晴，都被眼前這拙劣的表演所深深震撼，聽說過不要臉的乞丐會用這種方法訛詐人錢財，但是親眼所見，加之如此拙劣，真的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三人都沒有想要理睬小乞丐的意思，吳晴先行，陳戈和黃羽菁也準備繞過這個不要臉的小乞丐。

　　只見這小乞丐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然后用手指在黃依然腹部快速劃了幾下，驚得黃依然一腳把小乞丐踢到了客棧外頭。然后小乞丐便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直接消失在了人群中。

　　陳戈二人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小乞丐搞得一頭霧水，不過想是孩童心思，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倒是吳晴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太在意。陳黃二人跟著吳晴出了客棧，向天機樓走去。

　　此時街道的另一邊的一處拐角里，方才主演了一場鬧劇的小乞丐正和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站在一起。

　　“符畫好了嗎？”

　　“放心吧老頭，絕對沒問題?！?p>　　陳戈過去曾聽父親和御劍閣的幾位長老說起過天機樓，有人說這天機樓鎮(zhèn)派武功粗陋不堪，只不過憑借一些旁門左道，妄稱得窺天機，根本不配六大門派之一；也有人說天機樓雖然武學底蘊不行，但正是憑著一手符藥毒的手段叱咤一方。

　　這倒是和苗疆毒蠱有那么些關系。

　　黃依然有意地拉著陳戈和前頭領路的吳晴保持了一段距離，經過吆喝聲最大的坊市中央時，悄悄對陳戈說道:“剛才我故意激怒她是想試試深淺，這個吳晴跟黃仁宇是一路貨色，突然來請咱們絕對沒有好事?！?p>　　“我知道，待會兒隨機應變，情況不對馬上離開。”

　　陳黃二人看不見，此時吳晴的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使得那張絕艷的面龐看起來都有些許扭曲。

　　三人來到天機樓，在一片青瓦白墻中一樓聳立，云霧飄渺間，是那紅漆雕龍柱，金頂琉璃宮，好不氣派。

　　然而陳黃二人沒有欣賞的心思，因為越向天機樓里走去，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越重，周遭給人的感覺也越陰冷，陳戈緊握佩劍，隨時準備應對危險。

　　待陳黃二人走進大殿，身后的門便自行關上了，殿內光線立時暗了下來，嚇得陳黃二人一激靈，吳晴頭也不回地解釋到:“樓主要與二位密談，不好給外人聽去了，還請見諒?！?p>　　陳黃二人跟著吳晴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看見前方坐著一個人，看樣子應該便是天機樓樓主了。不過那人背對著陳黃二人的方向，看不見正面。

　　只見吳晴走到那人身前，俯身低頭在那人耳邊說了些什么，然后那人便開始抽搐，仿佛四肢不受控制地胡亂動作，這一幕讓陳黃二人又驚又疑。

　　“二位，樓主今天請你們來，是想跟你們說”，吳晴對陳黃二人露出了和她姘頭黃仁宇如出一轍的驚悚獰笑，“去死吧！”

　　吳晴話音剛落，四人周圍就不斷有重物落地的聲響，還伴隨著野獸般的嘶吼。四下看去，一雙雙紅色眼睛在陰暗中看向了陳黃二人。

　　“不好，是活尸！快跑?！标惛暌姞畈幻?，拉起黃依然的手就往宮門奔去。

　　“想走？沒門！去！”只見吳晴口型變化，陳黃二人眼前立時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背影。是天機樓樓主！

　　“兩位，臨死前可以看到我最優(yōu)秀的作品，應該也死而無憾了吧。”

　　只見眼前這高大身軀發(fā)出格格的聲音，像是骨頭……

　　他的頭整個轉了過來！眼前的一幕是如此驚悚，背對著二人的天機樓樓主也是活尸，而他正臉的精彩內容更是讓人又害怕又惡心:

　　一雙雞蛋大小的眼睛，沒了黑色部分，只有眼白和正中的瞳孔一點，腐爛的面部皮膚露出了半截鼻梁骨和大部分的牙齒牙齦，大條的蛆蟲在其血肉中穿行蠕動，濃稠的血液有的黑有的紅掛在臉部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