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鐘華山御劍閣
“娘,您就放我出門游歷一趟吧?!标惛陮σ幌驅櫮缱约旱哪镉H說道。
“不行,你還小,出去危險,娘不放心?!奔仁怯鶆﹂w的閣主夫人同時也是副閣主的女子劍仙在兒子面前儼然只是一個普通婦人。
“不小了,我已經及冠之年了,閣中比我年幼的師弟師妹有些都出去闖蕩了,我這少閣主總是待在閣里看書練劍的,也太不像話了,再說了術道大評我奪魁了??!”陳戈打算對娘親曉之以理。
婦人自然明白兒子說的沒錯,可就是舍不得放他下山,只好說“就算娘同意,你爹也不會同意你出去游歷的?!?p> “誰說的,我當然同意小戈出去見見世面了,不是我說你啊,月華,小戈已經過了及冠之年,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你這老是把他護在身邊怎么成?雛鷹只有放出窩去,才能翱翔于天際。我陳山河的兒子以后可是要問鼎劍道巔峰的,你可別婦人之仁,活活把他變成家雀了?!毙蹨喌纳ひ魪奈萃鈧魅耄S后一中年男子徐徐走了進來。他便是御劍閣閣主陳山河,江湖公認的劍神,一手落日殘星劍法出神入化,不論劍術或者劍道都無愧扛鼎。
“你什么意思?小戈半點江湖經驗沒有,武功又不算很高,讓他出去萬一出了什么事,你賠我兒子?”婦人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嗔道。
“老是待在閣里哪來的江湖經驗,好男兒當志在四方,”陳山河看了一眼妻子,又轉而看向兒子陳戈,說道“小戈,爹支持你出門游歷,但是出門在外,萬事都要小心。”
“嗯,明白。謝謝爹,謝謝娘,孩兒在外面一定小心謹慎,絕不惹事?!标惛甑昧死系臏试S,別提有多興奮了,不過不想讓母親生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笑容。
“好嘛,你們父子兩個一個鼻孔出氣,就我不通情達理是吧?陳山河,小戈要是少了半根頭發(fā),我就一劍把你砍咯!”名叫月華的女子劍仙倒也不是不知曉須歷練才能成長,只是實在舍不得這個寶貝兒子。
“好好好,我派老二去貼身保護小戈總行了吧,保證小戈平平安安?!标惿胶涌嘈χ鴵u了搖頭。
“這還差不多?!眿D人總算是接受了兒子將要遠行的現實。
“額,那個,爹啊,能不能就不麻煩二長老了,閣里事務繁忙,還是讓二長老留在這里吧,我去月神宮跟我月英姨求來月舒姐同行便好?!?p> 陳山河會心一笑,對妻子說道:“你看,我就說咱們小戈如今已經長大了嘛,是吧?!?p> “你這孩子,怎么跟你爹年輕時候一個德行,小小年紀就知道拈花惹草,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眿D人看了一眼兒子又瞥了一眼丈夫。突然想起多少年前他也曾是一個風度翩翩,仗劍行俠的美少年,那時的江湖不知有多少女子,為這一人一劍茶飯不思。
陳山河臉上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下,隨后又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對妻子說道:“那不是最后還是乖乖落在你手里了嘛,娘子的美貌,氣質,武功,這世間其他女子只能望塵莫及,不,在我眼里,除了娘子,世間再無其他女子了?!?p> 婦人聞言,笑罵男子老不正經。
陳戈對這樣的場面早已習慣,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在一旁嘿嘿笑著。其實他發(fā)自內心地喜歡爹娘這樣相處,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舒服。
“也好,前些日子我回月神宮看你姨娘,倒是瞧見了月舒這妮子,如今出落得越發(fā)水靈了,武功也是上佳?!眿D人寵溺地看向兒子,說道。
“那此事就定下,我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動身,前去月神宮拜訪姨娘,向她求來月舒姐姐隨行?!标惛曛x過爹娘便一溜煙跑回了自己屋里。
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御劍閣中這對中年夫婦都是眼噙笑意,對這個孩子他們倆真真是視若己出,完完全全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去疼愛,在陳戈身上傾注了無數心血。
“轉眼小戈都已經二十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标惿胶硬挥苫瘟嘶紊瘢岸昵?,小戈才這么點大,不,這么大。”這位名震天下的劍神此時滿眼溫情,用手在身前比劃著。
“是啊,歲月如流啊,咱們老了,小戈也長大了?!痹氯A點了點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斜陽西沉,霞光千里。
月色入戶,蟲鳴斷斷續(xù)續(xù),春心遠游,燭光影影綽綽。陳戈躺在床上,想著那年那夜,那月色下的月神宮,殿階上披著月光起舞的少女,青絲及腰,白裙飄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那便是月舒,是陳戈心頭的白月光。
黎明的晨曦穿透云層,撫向鐘華山,年輕的少閣主迎著光,下了山,身后不遠處跟著一個二長老。
御劍閣的二長老大號沈均,是劍神陳山河的師弟,江湖人稱一劍沈,因為二長老對敵切磋從來都只出一劍,一劍功成拂身去,一劍不成馬上溜。但整座江湖,沒有人敢小覷這一劍,已是劍神的陳山河點評自家二長老說:“若只比一劍,我贏不了。”
話說這陳戈下了鐘華山,并沒有直奔月神宮所在的錦州,而是先往南去了永州。
永州回龍鎮(zhèn)小葉河
陳戈放下酒杯,身旁的花船女便提壺為其斟滿,然后安靜地端坐,看著這位眉清目秀生得甚是好看的公子。
“姑娘你說,什么是江湖呢?”
“公子,奴家不懂什么是江湖?!?p> “我也不懂什么是江湖啊,所以想來走一走,瞧一瞧。”
“公子說得是?!?p>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來永州嗎?”
“公子,奴家不知?!?p> “在入江湖之前先找朋友試試自己的斤兩”,陳戈示意女子上岸遠離此地,待其走后,平靜說道“出來吧?!?p> 花船周圍數聲爆響,水柱騰起,幾名黑衣人踩在船頭船尾,不過他們沒有去看陳戈,而都抬頭凝視船艙頂上盤腿閉目的中年男子。
男子依舊沒有睜開眼睛。此刻船上靜得詭異,仿佛只有眾人的心跳聲。
幾名黑衣人率先打破了僵持,不再去看艙頂的男子,而是深吸口氣,抽出匕首,殺向艙內坐著的陳戈。
陳戈起身,將佩劍擲出,隨后眼中精光一閃,兀地爆發(fā)出數道氣機,牽引佩劍在周身環(huán)繞飛轉,氣機融合劍意化作多股劍氣,擊退了幾名黑衣人。
幾人見狀,棄了匕首,兵合一處,略作思索,便從身后摘下刀來,清一色的金葉刀,刀身如柳葉,刀鋒泛金,這便是金刀閣門人所用佩刀。
陳戈嘴角上揚,他沒去月神宮而是先來這永州,便是想要會一會金刀閣的人。
囿于刀劍在兵器譜上之爭,這金刀閣與御劍閣自開宗立派以來便是對頭,明爭暗斗從未停止。以陳戈御劍閣未來閣主的身份,他料想自己大搖大擺地來到金刀閣所駐永州,對方不會毫無表示。
只見這五名黑衣人雙手共持金葉刀,同時仰頭一喝,快速揮刀,橫斬,縱劈,斜砍,動作間隱隱有虎嘯龍吟之聲,周遭立時風疾水涌。
五人一齊使出這金刀閣鎮(zhèn)派絕學狂獅百破刀的聲勢著實可怖,看得陳戈眉頭緊鎖,不敢大意,迅速催動全身氣機,凝聚于佩劍之上,舉劍于胸前,眼中精光大盛,雙手牽引劍身氣機分化,胸前獨劍頓時化作數十道劍影,劍隨意動,匯集成柱,撞向五名黑衣人發(fā)出的凌厲刀勢。
一聲爆響,水柱沖空,花船從中間裂成兩段,陳戈和五名黑衣人各在一邊,五名黑衣人已經東倒西歪地躺在船板上了,不過此時陳戈也并不好受,為了使出落日殘星劍法的第一式長虹貫日,幾乎用盡了全身氣機,還被狂風百破刀與長虹貫日的碰撞所波及,體內氣海翻騰,別提有多難受了。而原本艙頂盤坐的中年男子已經站在了陳戈身側,仍然閉目。
“好一個御劍閣少閣主,根骨不錯,陳山河這個兔崽子還真是命好?!币幻野l(fā)老者踏水而來,緩緩落在船板上。
“晚輩陳戈見過石前輩。”陳戈朝老者拱手鞠躬。
老者瞇眼笑道:“你這小娃娃怎么認得老夫?”
“晚輩并不識得前輩,只是猜測,都說這年齡之于劍客是寶貝,可之于刀客卻是累贅,整個金刀閣如此年紀還在閣中,想必也只有前任閣主,老刀王石千帆。”陳戈平靜答到。
“好,很好,你小子武功腦子都還不錯,如果你不是陳山河的兒子,老夫甚至想收你為徒。”石千帆瞇了瞇眼睛,盯著陳戈說道。
陳戈微微一笑,看了看身邊已經睜開眼睛的二長老,從容地對老刀王石千帆說道:“收我為徒?哎呀,這事兒,前輩恐怕還得先問過我家二長老?!?p> 老者仰天大笑,隨即不再看陳戈,轉而看向沈均,說道:“你這悶驢積蓄劍意這么久了,讓老夫瞧瞧這一劍到底怎么個成色。”
沈均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伸手示意石千帆先出手。
石千帆也就不再廢話,屏氣凝神,運轉體內氣機,只見無數如絲真氣奔涌向其持刀右手,金葉刀刀鋒處金光大盛,以石千帆為中心,狂風大作,極速回旋,竟成龍卷。
小葉河水柱升空,螺旋扭動,匯入龍卷中。龍卷挾風帶雨,藏狂獅百破刀刀勢橫沖而來,不再聽見方才金刀閣五人齊出時隱隱夾雜的虎嘯龍吟聲,而是純粹洪亮,震耳欲聾的獅吼。
沈均面無表情,看了看自己自己腰間別著的巨靈劍,彈劍出鞘,御劍直指風水龍卷,然后打了一個響指。巨靈劍劍身一抖,浩然劍意便如蛟龍出海般化作磅礴劍氣瞬間傾瀉而出。
刀鋒劍氣相接,以刀勢挾風水所成的龍卷隨即停止了轉動,竟是再無法前進半寸,隨后轟然崩解,只見石千帆后退數尺才穩(wěn)住身形,吐出一口老血。
“厲害,一劍沈名不虛傳,是老夫輸了?!?p> 沈均朝石千帆行了一禮,“前輩,承讓。”轉頭看向陳戈“少閣主,雖然你不使刀,但你要記得,刀不比劍,越是刀刀到肉越是要小心,若是遇上這種玩刀的花里胡哨,倒是不用太過擔心?!?p> “曉得了,沈叔?!标惛昕戳艘谎圻h處的老刀王,忍俊不禁。
“喂,別以為我聽不見你們兩個說什么,老夫還想長命百歲呢,年輕時候刀口舔血還不夠嗎,老了就不玩那一套了。養(yǎng)生,他娘的養(yǎng)生懂嗎?”石千帆此時像被人抓著了小辮子的孩童,有些底氣不足地叫著。
“石前輩,晚輩此次來到永州見識了金刀閣諸位以及前輩的狂獅百破刀,不虛此行,眼下便告辭,后會有期?!标惛旯笆终f道。
“滾滾滾,小癟犢子。”石千帆聞言扭頭便走,很快就消失在二人視野中。
牧羊的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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