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些陳年舊事說出來也是耽誤少爺您的時間，還是……不說了吧……”，云書南扭臉沖坐在斜后方的少爺微微一笑，眼中那層薄霧并沒有消散。
“云伯，您看您說話總是這樣子，相處這么多年，您依然能客氣的讓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那好吧，您不想說，那就不說了……”，路唐安有些賭氣似的回道，眼神中雖然流露出失望，但心底還是更愿意尊重云伯，不想強求他。
“少爺，您誤會了，我不是不想講給您聽，我是真怕故事太長，您會聽煩了……您要真想聽，那我說就是了，只是……這突然的讓我講，還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合適……”。
其實自從昨天拿到了那個信封，又看到這個熟悉的地址，云書南和路唐安一樣，也是徹夜難眠，太多往事浮上心頭，許多畫面清晰如昨。
回憶里的人、事，這些塵封已久的從前，把他自以為已經(jīng)平靜的心，再次擾亂。
“您喜歡的人……以前也住在這里嗎？”，路唐安試著用提問的方式來引導(dǎo)云伯講述那段讓他好奇的往事。
“是……也不是……”，云書南陷入回憶，淡淡回道。
“是也不是？那到底是住這里，還是不住這里……”。
“如雪她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人長得好看，古箏彈得也好，追求她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我認(rèn)識她那年，她20歲，我24歲……我對她，也像少爺您對林姑娘那樣，是一眼鐘情……”。
“她是千金小姐……您……如果我沒算錯時間，那時候您已經(jīng)是爺爺?shù)膶Ｂ毸緳C了？”，路唐安心算了一下，小聲提醒道。
云書南稍顯苦澀的笑了笑，自嘲道：“是啊……那時候我已經(jīng)是您爺爺?shù)乃緳C了，承蒙他老人家關(guān)照，我已經(jīng)不用再三餐無著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我的積蓄和如雪的家世相比，還是云泥之別……相熟之后我才知道，她一天的零用錢就是我一年的薪水”。
“??？你們之間……差距那么大嗎？！”，
“少爺您別誤會，我這么說不是說您爺爺給我開的薪資少，相反，您爺爺給我開的薪資很豐厚……只是她家確實……”。
“那看來她家確實很有錢……只不過，差距那么大的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難道也是像我和歌生這樣，在機緣巧合下相遇的？”，路唐安歪著腦袋，托著腮，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看著云伯的側(cè)臉，好奇的問道。
“那倒不是，當(dāng)年你爺爺很信任我，走到哪里都愿意帶著我，有一次他們老友聚會，約在了如雪家，你爺爺見我站在他身后有些無聊，就批準(zhǔn)我去院子里走走，我獨自在院中漫無目的閑逛時，正遇上在庭院花叢中彈古箏的如雪……當(dāng)時，她一襲白裙，長發(fā)及腰，俯身撥弄琴弦時，美的像是畫中的仙子……”。
云書南說著，像是又回到初見如雪那天一般，眼神突然明亮了起來，臉上浮現(xiàn)出少見的柔情，久久不再言語。
“然后呢？您對她一見鐘情了，那她對您呢？”路唐安見他一直不開口，忍不住催促道。
被打斷回憶的云書南并沒有顯出不悅，沖路唐安歉意一笑，接著講道：“然后我就那么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了，直到她一曲彈完，抬頭舒展頸肩時，發(fā)現(xiàn)了傻子一樣呆望著她的人……
那一眼對視，像是有魔法一般，將我定在了原地，再然后……她沖我莞爾一笑，緩步向我走來，在我面前半米外站定，大大方方?jīng)_我伸出了手，用柔軟的聲音說道‘你好~我叫藍(lán)如雪，你怎么稱呼？’，我還得，當(dāng)時……我的心跳真的停止了幾秒……”。
路唐安一臉不相信的端詳著云書南的側(cè)臉，搖頭問道：“云伯，您還有這么動情的一面啊，真沒想到，幾十年前的第一次見面，你還能記得這么清楚......怪不得您昨天說出那么有哲理的話來，說什么余生所有，愛之初生……原來都是您的經(jīng)驗之談啊……”。
“是啊，都記得，什么都記得，仿佛連那天空氣的溫度都還記得……她的頭發(fā)、她的眼神、她笑容的弧度......都還清晰的刻印在心底，只是那時候的我，太自卑了......面對她的友好和溫柔，用盡力氣鼓足的勇氣沒有用來向她做自我介紹，而是扭身頭也不回的跑掉了……”，現(xiàn)如今，再想起當(dāng)時的自卑和怯懦，云書南心中悔意綿綿。
“啊……我聽您講的，怎么倒有點像歌生見我時的反應(yīng)，難道歌生也是出于害羞和自卑，才見我就跑……不對不對，她一停下來就那么兇巴巴的，應(yīng)該不是……”，路唐安剛憑著幻想給自己找了點安慰，立馬又被理智自我否決掉了，唉聲嘆氣的看著云書南，等他接著講下去。
“那時候我在你爺爺面前，就像現(xiàn)在的你在我面前，就像是透明人一般，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回去的路上，你爺爺就把話挑明了，善意的提醒了我和她之間那如鴻溝一般難以逾越的差距。
而且那時候……她已經(jīng)訂婚了，未婚夫家比她家條件更優(yōu)越……我還記得，聽完這些的幾分鐘后，我差點開車撞到了一位行人……多虧你爺爺提前有防備，伸手幫我拽穩(wěn)了方向盤，又大聲提醒我剎車……”。
路唐安聽到驚險處，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雙大眼睛，緊盯著云書南的側(cè)臉，連呼吸都不自覺慢了下來。
“回去后，你爺爺放了我一周的假，讓我隨意游玩，調(diào)整一下心情，我用了一周的時間來醉生夢死，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不要再去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可誰知道，當(dāng)我重新上班那天……我在你爺爺?shù)臅?，又見到她了……”?p> “我爺爺?shù)臅?？！難道我爺爺不忍見您為情所困，所以幫您把她找來了？”。
“怎么會呢……你爺爺是多么明智的人吶……他怎么忍心我越陷越深，去追逐那虛幻的鏡花水月……是如雪……那次見面之后，她便央求她爸爸，讓他同意她來你爺爺這里借閱幾個月的古典書籍……你也知道，你爺爺?shù)臅渴詹刂眯?，其中不乏一些名家孤本……一般人別說借看，有資格進(jìn)書房翻閱片刻的都不多……也是她爸爸確實和你爺爺交情足夠，才讓她能進(jìn)了這書房……”。
“那您呢，您平時也可以自由出入我爺爺?shù)臅繂?？”，路唐安好奇追問?p> “以前不可以，但她來的那天，你爺爺便把我叫到了書房，當(dāng)著她的面告訴我，暫時不用替他開車，只需要專職陪伴藍(lán)小姐，也就是如雪，在書房看書，聽她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