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龍怔住了,他慌忙補充道:“哦,我找這個柜臺上的導購員鄭蓉兒?!?p> 那個女生更是一頭霧水,“這個柜臺上就我一個導購員,我叫王琴。”
對面柜臺上的一個女生聽了他們的對話,搭腔問道:“你是找半個月前在這上過班的小鄭吧?她沒干了?!?p> 周宇龍聽說有人認識鄭蓉兒,剛升起的激動又在后一句話中墜落。他不敢置信地追問:“她不干了?你知道她到哪兒了嗎?”
那女生搖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
“那她住哪你知道不?”
那女生依然搖著頭,“不知道。她只呆了一周,所以。。。。。?!?p> 周宇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間化妝品店的,耳畔只回響著那個女生的那句,“她不干了。”
他和凌一唯一的線索又斷了。好后悔,上次來就應該哭著賴著鄭蓉兒,好歹知道她們的住處也好啊。
現在,他們徹底斷開了,飄渺的不知方向。周宇龍茫然走在街上,心口一陣抽痛。
突然,一陣“嘀嘀嘀”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擦身而過的一個年輕人,正從口袋里掏出個黑色BB機。BB機,周宇龍恍惚間想起,鄭蓉兒好像給他留一個BB機號。
他在身上上上下下翻找了個遍,沒有那張紙,凝神回想了一下,似乎夾在辦公室筆記本里了。他懊惱不已,當時篤定認為只要知道鄭蓉兒的上班地點,不怕找不到她們,對那張紙上的BB機號沒甚重視。
這一刻,他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他要回去找到那個號碼。
*
再說鄭蓉兒,從快餐廳回來后,這半個月來幾乎天天在外面跑,可是,卻都無功而返。
昨天,好不容易在街上遇到個發(fā)放化妝品宣傳單的推銷員,她上前一問,得知還需要人,頓時興奮起來。
經過交流,知道這種化妝品推銷其實和鄭蓉兒之前做的導購雖然本質都是推銷化妝品,但還是有差別的。鄭蓉兒那種導購只局限于化妝品店鋪內,現場試用推銷;而這種推銷,除了發(fā)放廣告宣傳,還進行產品宣講,以及后期服務跟蹤。
其實說白了,這些環(huán)節(jié)雖不相連,但一節(jié)節(jié)相扣,最終目的都是宣傳推廣。
那個邊發(fā)廣告單邊宣傳的女生年齡約莫十八九歲,一臉青澀,卻在賣力她向過往行人講解著手里的產品功效。
看凌一在打聽招聘事宜,她很熱情地把不遠處一個年齡約莫二十五六的男生喊過來,“劉經理,有人應聘呢?!?p> 那劉經理過來,把凌一打量了一番,“是你應聘?”
凌一按耐住心里的激動,點了點頭。
“做我們這一行很辛苦的,廣告單要發(fā),講解要做,后期產品的跟蹤這些都比較辛苦?!?p> “嗯,我剛聽了這個妹妹的介紹。我不怕辛苦?!绷枰粓远ǖ赝騽⒔浝恚枰环莨ぷ髁耍諉T那樣臟累的工作她都能堅持,她不相信發(fā)放廣告就能算辛苦的工作。
“那好吧,星期一你到華茂大廈三樓報道,我姓劉?!?p> 敲定了工作的事兒,凌一揪了兩周的心也徹底放松下來。
這些天,食不知味,寢不知昧。太痛苦了。尤其一到晚上,翻來覆去,望著窗戶棱子到天亮,第二天,卻要強撐著再出去找工作。
這種無助和痛苦,讓她無數次想要放棄,想要躲到父母的懷里哭一場。為啥做個人這么難?
現在,突然的輕松,讓凌一身體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她信步回去,床上的鄭蓉兒也感覺到她今天的不一樣,問:“咋啦?找到工作了?”
凌一按捺住興奮,“我找到個做廣告宣傳賣化妝品的工作?!?p> “哦?是和我上次一樣的么?”鄭蓉兒提起上一份工作,還心有余悸。
凌一忙道:“不是,不是。雖然都是推銷化妝品。但這個是跑市場的,主要是發(fā)廣告和后期的反饋跟蹤?!?p> “那太好了?!编嵢貎河芍缘卣f。遲疑了片刻,又對凌一道:“你這天天夜不能安,一方面是工作,另一方面。。。。。。”
鄭蓉兒停頓了下,似下了啥決心,才又開口,“你還是去衛(wèi)生院一次吧,有啥話當面說。兩人總不相見也不是個事兒。去看看吧?!?p> 凌一猶豫道:“光是我主動,顯得我多掉價,他更不珍惜?!?p> “話不能那樣說。上次,我看周玉龍的臉色,很緊張你好吧。他都已經四處找你了,不是在意是什么?是無聊?”
聽到鄭蓉兒最后一句調侃的話,凌一噗嗤一聲笑出聲,“他就是無聊?!?p> “好,好,就算他無聊。你去看看無聊的人吧!”鄭蓉兒推著她。
星期六早上,凌一起了大早,坐上到謝家鎮(zhèn)的班車,一路顛簸,到了謝家鎮(zhèn)。
站在一眼就望到頭的街道上,凌一四處打量。兩旁是一排排樓房,最高不超過四層,樓房后是疊嶂的青山,一座接一座綿延。
她攔住個扛著鋤頭的農民伯伯,問道:“老伯,請問衛(wèi)生院在哪兒?”那老伯信手一指,“諾。街道走完就看見了。”
道完謝,凌一向街尾走去,用了不足五分鐘時間就已看到衛(wèi)生院。
迎面是一棟簡單的三層白瓷磚小樓,院門口掛著“謝家鎮(zhèn)衛(wèi)生院”剛勁有力的幾個大字,樓下圍有一圈鐵柵欄,穿過小樓向后,還有一棟規(guī)模差不多的樓房,不過顏色偏灰。兩棟樓之間是花園,設有休息坐的椅子桌子等,園內種了好些果樹,像現在最醒目的當數垂著累累碩果的木瓜和石榴。
凌一簡單掃視了一圈兒,確定了住院樓后,便往后面那灰色樓房走去。果真,這棟灰色樓房是住院部。一樓好像是康復理療科。凌一推開最旁邊一扇虛掩的門,理療室里有個白大褂背對著她,正專心致致做理療。
凌一清了清嗓子,“請問,周宇龍在這上班嗎?”
那白大褂扭過頭來,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疑惑的盯了凌一一眼,凌一把剛才的問話又重復了一遍。
那男人才回過神般,“哦,你找周醫(yī)生?。克辉??!?p> 凌一心不由咯噔了一下,只聽那男人又道,“他到市里參加培訓班去了?!?p>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呢?”凌一有些失望。
“咳,要到明天下午呢。這不,這些活兒都要我來干呢。一個內科培訓班,他跑得倒挺快。真是?!蹦悄腥俗炖镄跣踹哆叮掷锏幕顑旱箾]停。
凌一點著頭,“啊,那謝謝。你忙,你忙?!币贿呁顺隼懑熓遥樖钟盅谏侠懑熓业拈T。
他真的在這兒!
雖然沒見到周宇龍,但知道他就在這兒,凌一還是有一瞬間的心安。帶著失落和安心的復雜情緒,凌一踏上了回程的班車。
這一刻,周宇龍也正在回鄉(xiāng)的班車上,他著急筆記本里的BB機號,那個培訓班本就和他關系不大,這下直接就拋棄了。找到和凌一的聯系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已近初秋,車窗外,兩旁山嵐疊嶂,綠的黃的紅的顏色,似流動的一幅山水畫。凌一看迷了眼神,趴在車窗旁,久久挪不開眼。想起去年的此時,那一趟情人礁之旅,仿佛就在昨天。凌一心情陷入甜蜜苦澀交織里。
而此時,對面車上的周宇龍也被沿途色彩斑斕的風景給吸引,不由自主想起去年和凌一第一次漫步郊野,第一次牽她的手,那回眸的一笑,似電影般在他腦海里重放。
或許是天意,或許是緣份,兩輛車風馳電掣擦肩而過,車上陷入沉思的兩人再次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