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大荒進入了一年一季的花季,云澤湖一帶百花盛開,端的是一副艷麗熱鬧的景象。
可眼下冷月沒功夫去欣賞今年的花景,三天前老家主差人捎來一封加急的信件,心里說十年一次的祭祖就快到了,讓冷月安排一下園區(qū)里的事宜,盡快趕回家祭祖。
讓冷月疑惑的是,老家主在心中明明白白地寫著,讓她帶著蓋先生一起回家,說是想要和這位蓋先生好好認(rèn)識一下。
冷月也是這才知道,原來冷無心根本不認(rèn)識她的蓋先生。
這就怪了,既然不認(rèn)識,為什么當(dāng)初歐陽讓人去調(diào)查蓋先生的底細(xì)時,老家戶明令禁止他們對蓋先生的身世尋根問底呢?
如果蓋先生不是老家主派來的,那他又是從哪來的,他為什么又要一心一意地幫助自己呢?
對于這些問題,冷月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也不想去刨根問底。
反正蓋先生是絕對不會害她的,而她也對蓋先生無比信任,這就夠了。
冷月花了三天時間指派好工作,隨后就帶著守衛(wèi)們上路了,讓冷月驚奇的是,太歲好像早就知道冷無心會邀她回家祭祖,三天前就收拾好了行裝。
除了冷月一行和太歲之外,盜圣一家也一同前往冷家。
按照太歲的計劃,他打算將小火柴、李彩兒以及盜圣的兩個兒子交給冷無心照顧,以后他要與盜圣一起在外面奔波,實在沒辦法帶著這么多人同行。
三個月前,太歲就猜到冷無心認(rèn)出他來了,那段時間園區(qū)里來了幾個新工人,時常用各種手段打聽太歲的底細(xì),后來太歲讓裘天生查了查這幫人的底細(xì),得知他們是從冷家直派過來的。
這幫人一來就直接調(diào)查太歲,那只能是冷無心的人,冷度目前并不知道太歲的存在。
那時候,太歲就料到冷無心會設(shè)法和他見個面,而這次祭祖恰恰又是最好的機會,畢竟平時也找不到由頭將冷月召回去。
所以在三個月前,太歲就動手打造了兩輛特殊的馬車,畢竟要在山路上走一個星期,那種老式的馬車太顛蕩人了,李彩兒沒有修為,身子也弱,這一路下去弄不好顛出病來,再者她那尚未滿月的小兒子也經(jīng)不起這種折騰。
兩輛馬車,一輛是給盜圣一家準(zhǔn)備的,另一輛,是太歲給自己準(zhǔn)備的,上面有鍋灶爐口,車頂還能打開,方便做飯。
守衛(wèi)們在前門開路,太歲和盜圣分別駕一輛馬車,載著女眷們安然上路,在路旁的林子里,還潛伏著十三個修為高強的影守。
越過一座山頭的時候,彭司方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朝馬車方向恨恨地望了一眼。
正巧歐陽醫(yī)生從他身邊路過,他便將心里的火氣和苦水吐了出來:“姓蓋的只不過是個下人,憑什么坐馬車!”
歐陽沒搭理他,徑直走到前面去了。
經(jīng)過大半年的相處,歐陽算是看明白了,這位蓋先生實在是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起初她一直以為蓋棟對冷月心懷不軌,但現(xiàn)在看來,他是一心一意向著冷月。
而且歐陽也發(fā)現(xiàn)了,這位蓋先生對冷月是打心底里疼愛,像這樣一個人,是不可能對冷月不利的。
可歐陽還是無法介懷,在她眼里,姓蓋的實在太神秘了,而這樣的神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不夠坦誠的表現(xiàn)。
管他坦誠不坦誠的,對冷月好就比什么都強啊。
至于彭司方嘛,歐陽也知道他對太歲有點意見,可你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你那點意見,在人家看來一點都不重要,彭司方就是太自戀了,他應(yīng)該像其他守衛(wèi)一樣,放下成見,主動投入蓋先生麾下才對。
要不是他老這么執(zhí)拗,大小姐也不會越來越疏遠(yuǎn)他,以前他可是冷月最信任的守衛(wèi),可是現(xiàn)在,冷月都不讓他接近總管辦公室了。
見歐陽不搭理自己,彭司方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他又抓住一個從旁路過的守衛(wèi),悶聲道:“你說那個姓蓋的是不是越禮不尊,他一個下人,怎么能坐馬車!”
也就彭司方總是對太歲不懷好意,其他的守衛(wèi)可都對太歲佩服得五體投地。
聽他這么一說,那守衛(wèi)就不樂意了:“誰告訴蓋先生是下人的?連大小姐都叫他‘先生’,你敢說他是下人?有時候真搞不懂你,一天到晚腦子里想什么呢!”
彭司方嘴硬:“他不是下人,還能是什么?”
對方答:“那還用說,人蓋先生,那肯定是冷家的貴客啊。讓貴客趕車,大小姐本來就有點禮數(shù)不周了,要是再讓人家下車,那可就是大罪過了?!?p> 說罷,這名小守衛(wèi)也不再和彭司方啰嗦,也跑到前面去了。
彭司方滿心的火氣沒處發(fā)泄,但隊伍一直在行進,他也沒辦法一直在原地站著,只能悶悶地向前走去,一邊走,臉上的表情就變得越發(fā)難看。
剛才發(fā)生在山頂上的一幕幕,太歲那是盡收眼底。
從彭司方的表情上他就能斷定,一旦回到冷家,彭司方必反,他已經(jīng)交待蘇木蘇清風(fēng)兄弟,一定要把彭司方盯死了。
彭司方不知道,他早就成了太歲手中的棋子,一旦他反,這枚棋就算是活了。
一只小手從車簾里探出來,在太歲的胳膊上撓了一下。
太歲的臉上頓時露出笑意:“醒了?”
小火柴的聲音從簾子另一頭傳了過來:“都醒了半個小時啦,干爹,你昨天給我吃的是什么呀,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就一直犯困呢?!?p> “那是養(yǎng)神丹,”太歲溫和地應(yīng)道:“吃了它,能溫固你的內(nèi)息和元神,等到咱們上了水路,你的內(nèi)息元神也就養(yǎng)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傳你一些柔勁功夫,那些功夫需要借水化陰,在水路上教的話,可以事半功倍?!?p> 就聽簾子里傳來小火柴長長的哈欠生,小家伙說了沒兩句話,便又睡下了。
但很快,簾子又被打開,冷月輕手輕腳地鉆了出來,在太歲身邊抱膝蓋而坐。
太歲沖她一樂:“這就覺得悶了,路還長著呢。”
“倒也不悶,就是想出來透口氣,”冷月輕聲說著:“先生,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p> “什么事?”
“小紫芙到底是你的干女兒,還是你的徒弟呀,看你待她的時候,倒像個慈父,可每每你教她東西的時候,又似嚴(yán)師?!?p> 太歲的目光有些游離:“或師或父,有時候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p> 太歲確實有收小火柴為徒的打算,她是大陰天命,加上天資聰慧,確實是個好苗子,但太歲又無法做出決定,現(xiàn)在傳給小火柴的,也都是一些外門功夫,畢竟太歲也知道,一旦小火柴入了小龍?zhí)兜拈T,她身上的擔(dān)子,可是相當(dāng)重的。
傳承的延續(xù)固然重要,但太歲又不想讓她這么早就承擔(dān)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