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爛的屋子里,一個男人躺在草堆,面色蒼白,茍延殘喘。女人穿著一身戲袍,牽著大概四五歲的小孩低聲抽泣。
流火為了陽城付出了太多,他只是想要一份自由。他故作逍遙,人人以為他是個把酒作歡的劍客;他故作冷淡,人人以為他是個無情的家伙;他故作冷血,人人以為他是個殺人瘋魔;可當他真正痛苦時,人人卻認為他只不過無病呻吟。
“這城,你得永垂不朽啊”
眼淚漸漸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要知道此刻流淚的男子,是那個曾讓天地動搖,是那個背對尸山面朝夕陽的男子。
授衣緊緊握住他的雙手,淚花泛濫,那微笑也優(yōu)雅依舊,突然她渾身一顫,鮮血奪口而出
這顯然是在流火意料之外,他艱難的爬起來,將授衣抱在懷里。一旁的小男孩明顯嚇壞了,但他是個乖巧的孩子,轉(zhuǎn)身跑向街道,沖進藥鋪。二人看著這個小小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的微笑,苦澀、愧疚亦或是欣慰
“澤辰他可以照顧好自己對吧?”
授衣細聲細語,眼淚卻如泉涌一般,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啊……
流火更緊的抱著授衣,望著澤辰跑出去的街道
“他還那么小啊……我們可真是個罪人……”
抬眼望了望這絕美的夕陽,突然笑道
“授衣……你才是罪人啊,澤辰還那么小,你卻不好好照顧自己,受這么重的傷又一聲不吭……我被全世界厭惡……你又湊到我耳邊說你有多愛我……授衣,何必給了絕望又給希望呢?”
“哈哈,我是個愚笨的人……不會為人不會處事……一切在我手里都那么糟糕……可是愛你是真的,只有你愿意無限包容我啊……夫君你怎么可以溫柔到讓人難過啊……”
授衣拭去流火眼角的淚珠,露出少見的極其燦爛的笑容
“傻姑娘,我那叫溫柔嗎?那是因為只有你還在我身邊啊……不包容你,你走了我可真的是孤苦伶仃了……”
夕陽映紅了半邊天,涼風徐徐參雜了幾朵垂絲海棠,順著風的方向無限自由。兩朵垂絲海棠不經(jīng)意間安靜的落在兩人身上,一陣風吹過,又飄蕩而起,飛向遠方,沉醉夕陽。
“我還想聽一曲《奈何》”
……
澤辰氣喘吁吁跑了回來,手里抓著一堆黑漆漆的藥材??粗鴥扇吮涞牡乖诓荻牙?,先是愣了愣然后瘋了一般將藥材往授衣嘴里塞,發(fā)狂一樣揉爛藥材敷在流火的傷口上。澤辰還是個孩子,他不知道該怎么用藥,不知道該用什么藥,不知道該怎么救他們,無助感瞬間包裹了這個年幼的小男孩。
“爹爹..娘親..醒醒啊..嗚嗚快醒醒啊..小澤好餓好餓..小澤好想吃烤魚啊..爹爹..娘親..你不唱戲我睡不著..嗚嗚”
他還那么小……那么小,他不懂得什么叫人間疾苦,卻早早的體會到了絕望
……
姜久似乎聽見了這遙遠的哭聲,試探性的走向哭聲的來源。等他們走到這個草堆,只剩下流火授衣僵硬的互相依偎
“師兄!師兄……且愿天國無痛……”
那一刻,白歌似乎下定決心,流火的逝去給了他沉重的一擊。他不斷反問自己,所謂自由是什么?流火用一生去守一座城,一生困于此地,他是自由的嗎?難道自由不應(yīng)該是浪跡天涯嗎?白歌決定去尋找流火心中的自由,陽城從此刻由我靈師白歌來守護,不是青空少主白歌,只是靈師白歌。
姜久和白歌用衣袖擦去兩人臉上的血漬,隨后搬運到清河畔安葬。這是兩人許諾終身的地方,這里有流火最愛的風景。全程沒有人注意到那個雜草堆縫隙里閃閃發(fā)光的眼睛,那個孩子,安靜的看著自己父母的遺體被搬走。眾人離去時他才爬了出來,抽咽了兩下向反方向走去,先邁左腳再邁右腳,就這樣走著,他不知道去哪,只是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不斷向前向前……
……
姜久突然拿出星寞釵開啟感知法陣
“姜久!這是作甚?!”
“末世!末世!末世沒在流火手里,我感知不到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