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小白痊愈已有幾日光景,我的尋藥之旅也提上了日程。
除了先前孟塔為我尋回的十六味藥草,現(xiàn)下距離湊齊還需八味。
八位不多,但全是些只聞其名不見其身的神草。
說他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都是極有自信的說法。
縱使身邊有著孟塔這般的人物,還有小破書的指引,都實在難得一見。
“其實有一個地方我們還沒去過?!?p> “你說林子中心那片密林?”我摸摸下巴。
“找?guī)孜凰幉荻?,不至于吧?”布偶瞠目?p> “總得試一試?!?p> 涂拾是我們中間說話最有權威的,一般他一聲令下,這事就沒跑了。
布偶是我們中間意見最大的,其次是我。
布偶這姑娘平日里面在江湖各路都吃的比較開,各個方面的事情也都知道一些。
尤其是那種傳說中未曾探究過的事情。
這其中就有這么個事情。
事情總是得有人做的,經驗也是前人給的,沒人經歷過故事自然也沒有傳說,傳說當中總得有那么一到兩個引出事件起因見證事件經過飽嘗事件結果的主人公。
這個擁有前車之鑒作用的故事。
從前在鎮(zhèn)子里時也聽最愛話想當年的那幾位年邁的老叔公提起過。
從前在南方有幾族神的后裔,傳說的兩個主人公便是出自那里。
男的叫倉羅,女的叫茗蒔。
那時距離現(xiàn)在太過久遠,那時能稱神的,都是真真正正的神,母胎里帶出來的神。這樣的人一般都身份高貴,母胎里帶出來的高貴。
為了凸顯出這份高貴,他們的名字后面一般般都須得加上個神君的后綴。
說到這倉羅神君和茗蒔神君的故事,就太過于美好了,當年我還專注于看美好愛情故事的年齡上,還專門去小破書上看過,后來一直謄抄典藏來著。
因著二位神君族里是世交,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對。當然,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并不是一帆風順的。
和許多神族后裔一樣,年輕時高傲不羈,到處收拾那些妖魔鬼怪,屢創(chuàng)奇功。
當兩個人終于歷劫圓滿修成正果的節(jié)骨眼上,卻逢魔族異術魔徒突起暴動。若是少數(shù),還不在話下,可異術魔徒厲害就厲害在他們門徒眾多,什么孤魂野鬼都被他們成功拐騙,成為了異術一份子。
這一戰(zhàn),南方那一片子若干神族中都損失了許多老將,戰(zhàn)事迫在眉睫,人手不夠用,年輕一輩自然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尤其是像兩位神君那樣出色,又有許多曾經的豐功偉績傍身,所以成功地被列入了先鋒的名單中。
二人剛成婚沒多久,膝下只有一位尚在襁褓還未睜眼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初為人父母,對女兒的疼愛之心更甚,二人出戰(zhàn),不知是何年月才能歸來,亦不知是否能夠完好歸來,但身為神族,只要享受了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來。
遂,為保女兒性命,得享一世平安,將女兒變化封印成凡人。
那封印就設在云墨森林中心,不放心還額外加了幾層結界。
所以進林子難就難在這結界上,偶爾遇上結界心情好能夠等到自動開啟,運氣不好就等于是去送死。
往前數(shù)個五六百年上,還有些個置生死于度外的歷練者不要命,敢來闖一闖,可人越活心越小,現(xiàn)在的人都惜命得很,愿意來云墨森林歷練的人相比之前本就不多,然大部分也都是在林子外圍邊上撿些寶貝帶回去,就當做來過了。剩余那堅信人定勝天的小部分人,也都敗在自以為是上,基本都折在了中心這塊結界這里了
現(xiàn)在想來,那兩位神君的心頭肉寶貝公主,現(xiàn)下尸骨都化塵了罷,可惜這封印和結界還未解開,真是苦了我們這些后來者了。
兩位神君用來保護女兒的封印外圍的結界須得是堅不可摧,并可抵御各路術法的,聽布偶說得嚇人,只要硬闖,大活人進去就會變成肉泥飛出來。
具體有沒有這么邪乎,眼界狹窄的孟塔大俠但求一長見識。
來自林子中心的咕嚕姑娘撇撇嘴,表示不屑。
小白就不用說了,上次進去本就是他師父千算萬算才定了個吉日吉時進去的,進去之后也沒敢多待。
那么剩下來進過密林的人就只有我一個了。
說實話,印象不大深了,那是滿心滿眼都是個小白和那幾個果子,除了隱隱約約那點水路以外沒有什么印象了。
“哦,那林子里面都是老樹精,該是活得有些年頭了?!?p> 我驀地這一句話沒有引來幾個在意,許是老樹精的事與闖結界的事太不相關了罷。
小咕嚕最有話語權,她坐在堆前,邊使喚孟塔為她烘烤剛洗過的衣服,便對著我們侃侃而談。
她將林子說得千好萬好,可就是沒說那結界里面的土地上長出過藥草一類。
一聽說沒了藥草,孟塔就“嘁”了一聲。
只小白和涂拾從始至終未曾說出一句話來,等到人聲盡興后消停,涂拾才躡手躡腳拉了我偏了偏頭說:“小幺,要不你就別去了,我同小白明天進去看看如果要是沒有,也好出來找你們?!?p> 我不解:“怎么了?”
涂拾難得好脾氣且語氣慈祥:“你看啊,小幺,我是這樣想,你不覺得我們分開找會找得更快嗎?剛才咕嚕也說了,林子里面可能沒有草藥,如果我們都進去那豈不是浪費時間,這片林子這么大,我們沒有翻找過的地方還有很多?!?p> “他們都知道了么?”我抬眼看向小白,小白也正看向我,只是接觸到我的目光,立刻就將視線收了回去,這一幕看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獨獨小白知道。等你答應了,我就去同其他人說?!?p> 我從來不是個愿意刨根問底的人,涂拾都這么說了,為了快點達到目的,仿佛接受他的建議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我欣然答應了。
“你可知道小白最近怎么了么?”我問涂拾。
涂拾抬眼向小白方向望去:“怎么了么?我沒看出怎么了呀?!彬嚾?,劍眉倒豎:“他欺負你了么?”
我神色暗了暗:“倒沒有?!?p> “哼!諒他小子也不敢?!?p> 我扯著嘴角勉強給了他一個微笑。
可是小白這幾天不大同我親近這事倒是委實蹊蹺。常常我看向他,他也在看我,但他面上無甚表情,也不大同我說話。
平日里小白的寡言和冷淡我是知道的,但他對著我的時候總會好些,現(xiàn)下對我的特殊照顧不但沒有了,還處處透著些別扭。
我又是個不大愛粘著人的,小白不找我,我也著實找不到什么合適的由頭主動去同他說幾句話。
同涂拾一前一后走到暖烘烘的火堆前坐好,屁股底下墊著的是小白帶來換洗備用的一件白色的外袍,這是我先前沒有發(fā)現(xiàn)的。
火堆前晾著剛考好的肉和菜,因著太燙還不能入口。但是我的肚子著實有些餓了,涂拾在講正事,我看著那些吃的,又看看涂拾,不大好意思張嘴去要。
小白伸手勾了一只烤兔腿,遞給涂拾,涂拾看了看他,一笑,轉頭遞給了我。
手里拿著,心里歡喜,我低眉順目地越過隔在中間的涂拾朝小白看去,打算同他道聲謝謝,卻見小白視線接觸到我的目光之后,迅速又移了開去。
我又郁悶了,隨手撿起涂拾大洋洋地放在膝邊的酒壺,趁他不注意猛灌了幾口,火辣辣的。
都說就是好東西,一抹愁緒被兩大口酒沖散。
不勝酒力的我眼前一模糊往涂拾身上靠去,涂拾嗤笑著朝我張開懷抱。
隱約記著,模模糊糊中,我一把推開他,嫌棄地揚揚手:“起開,給我換小白過來!”
酒的確是好東西,醉酒時記不得之前發(fā)生的事,酒醒后,記不得醉酒時做過的事。
大約后來應該還有些什么事情,奈何實在不清晰了。
次日,我是被人喚醒的。腦袋昏昏的疼,一睜眼便見布偶和咕嚕兩張聲嘶力竭的面孔。
“天亮了?”我朦朦朧朧。
“暮暮大小姐您可醒了。這一天都快過了?!?p> “主人,你現(xiàn)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動了動身上,回道:“沒有?!彼南驴戳丝矗謫枺骸八麄冏吡??”
這個“他們”很好理解。
布偶一臉藐視:“走啦!”
“孟塔呢?”
“一大早就起來給你找藥去了。”
“不是我說你啊,長這么大我還頭一次見到喝兩口就能醉的不省人事的人。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醉就醉了,還那么久不醒,是要嚇死人嗎?”
“塔叔讓我們勤喚著些,說你這可能是......”想了想,一本正經道:“不耐酒。”
“不耐酒?”
小咕嚕臉一紅,兩只小手胡亂揮著:“哎呀,不是不是,就是你以后別喝啦!”
“嗯。”頗知分寸地,我憋著笑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在惆悵什么?”布偶拉著咕嚕,在我身邊坐下。
“很明顯?”
“昨天晚上你們......”
“我說我惆悵得很明顯?”
“額,是啊。咕嚕都看出來了,你說明不明顯?”
一旁的的咕嚕聞言猛烈地點頭,待反應過來,攥起拳頭狠狠揮了過去,布偶悶哼一聲,嬉皮笑臉地受了。
“你說昨晚怎么了?”我問。
“你不記得啦?”
“唔。”我搖了搖頭。
“要死要活叫人家小白去背的人是你,最后一把叫人家推開的也是你,后來還生氣了,什么負心啊,把人家說的一文不值,反正挺傷人的,人家小白一句話沒說,大早晨又起來去為你尋藥?!?p> 我聽著著實委屈。布偶同我說的這些我是一樣不記得,唯獨記著昨個夜里做的一個夢。
夢里有一位公子同一位姑娘,像是夫妻,本來日子過得男耕女織十分和諧,后來有一天,公子外出,同姑娘說:“你且在家里等著,我很快點回來?!敝皇枪媚镌诩依锏妊降龋冀K不見公子回來。
后來,聽街里街坊說:公子在外已有家室,不會回來了。
姑娘傷心欲絕。
這一幀幀一幕幕,我竟瞧得深有感觸。
許是日常看的話本太多了,做夢都是這樣的場景。
在一旁罵罵咧咧地說了兩句那公子的壞話,不曾想,竟是說了夢話,還讓小白給聽見了。
可小白并不是個多疑心性的,想來也并不會將這些當回子事,只是不好的一面被他瞧了去,也不知會不會影響我在他心中的形象。
這么過了兩三個日子,因著涂拾和小白離開之前替我們準備了足夠的吃食,又搭著每日孟塔外出回來給我們帶回的野菜和果子,所以我們這幾日的餐食,算是比較不錯的。
千盼萬盼,終于盼到了團聚的日子。
可不曾想,回來的只有涂拾一個。
畢竟是遠古神族設下的結界,定然是有幾分威力的,所以涂拾身上添個傷掛個彩都在意料之中。除手臂上幾處闖結界時留下些撕拉的傷口之外,只余前面胸膛處三條不大醒目的已經結痂的暗紅色長長指甲抓撓痕跡。
“謝謝四叔。”我看著那抓痕有些觸目驚心。
“哎呀,大侄女,客氣客氣?!蓖渴叭匀灰荒樒ず锬?。
從前聽鎮(zhèn)子里的長老們跟我說過四叔的故事,說他年輕時也是個驍勇善戰(zhàn)的血氣方剛小伙子。為了長點修為,總愿意與那些兇獸肉搏。時常血淋淋地像剛從地獄里爬出來般。
我知道,相對比涂拾曾經的經歷,今日的興許不算什么,可是他是為了我,著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涂拾這個人精,顯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你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給你四叔我連捶幾天肩也好還還這天大的人情,你瞧著如何?”
“嗯,你這個建議不錯,我瞧著不錯,但是唯有一點有欠考慮?!?p> “是何?”
“你幾時見過我給人捶背?”
涂拾抿唇想了半晌,道:“未曾見過?!?p> “那便是了,這還需你先示范一下?!?p> 涂拾技術不錯,三兩下捶得我倦意頓消,身心舒暢。
橙子大怪
對不起,對不起,最近活動太多,有些力不從心,這幾章先欠著,等明天以后慢慢緩緩再依次補上,沒有棄更哦!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