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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香詭話

第05章·【尸解4】你要死了,還不醒來嗎

引香詭話 夜雨江燈 2932 2019-09-04 09:57:49

  剛跑到二樓的樓梯上,岑今今便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站在二樓走廊向下望去,一樓原本空曠的大廳,此時香氣氤氳,雕花紅木的大門緊閉著,原本尋常的玻璃窗上鑲著彩色琉璃花朵,水晶燈將光芒瑩瑩地灑滿整個房間,桌上的百合花映在溫軟的燈光搖曳生姿。

  大廳正中坐著一名女子,著一身墨綠旗袍,銀花滾邊,頭上斜斜地簪著一支白玉簪子,似乎隨時都要散落。這不是杜銘玉?

  只見她朱唇輕啟,眼波流轉(zhuǎn),柔若無骨的手翹著蘭花指,曼妙的唱腔就隨著手指的移動流淌而出。

  一曲唱罷,四下寂靜,她環(huán)顧四周,神情恍然。驀地又抬頭,一雙如水的眸子就定定地望著岑今今。

  她在看自己嗎?驚悸之外,岑今今多了幾分困惑,按照她多年小說電視劇情的分析,這應該是進入到了幻覺中,既然是幻覺,對方人自然看不見自己,然而此刻杜銘玉這直直的目光,看著的不是二樓的自己,還能是誰?

  岑今今還在疑惑,杜銘玉卻開口了:“岑小姐,來都來了,不下來聊聊嗎?”

  岑今今只得硬著頭皮下了樓。

  “好久不見?!岸陪懹裆钗丝跉?,臉上笑容隱去,輕聲說。

  哪里久了,明明昨天才見了啊,岑今今心里吐槽著,卻依然附和著“嗯“了一聲。

  杜銘玉看著她的樣子,歪了歪頭,好奇地問:“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岑今今抬頭,遲疑了一下:“你……不是人吧?”

  杜銘玉抬了抬眼,似乎對岑今今這個問題有些意外,在她看來,這個問題有些白癡了,這不明擺著的事情?但她仍保持著微笑。只是優(yōu)雅地嗯了一聲。

  岑今今此時也不那么害怕了,看見熟悉的面孔,終歸是放心了些。她看著杜銘鈺,這時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林一……是不是在你這?”

  沒等杜銘鈺回答,她又緊跟著問:“你和陳教授什么關(guān)系?”

  杜銘鈺沒有理會她第二個問題,只是歪了歪頭:“那個小女孩啊,還是挺不錯的?!闭f著她向樓梯口走去,“你想見她嗎?”

  岑今今會意,跟了過去。

  只見杜銘鈺走到樓梯后,蹲下身子,輕輕扣了扣一塊木板。

  木板豁地打開,一個人探出頭來。陳默依然戴著眼鏡,溫文爾雅,眼角有明顯的皺紋,頭發(fā)卻有些亂,顯然沒來得及搭理,隱藏其間的白發(fā)依稀可見。

  他面色灰白,顯然疲憊至極,看見杜銘玉,沒什么表情,倒是瞥見旁邊的岑今今,面色一變,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只是身子一讓,亮出一段幽暗的樓梯。

  陳默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岑今今已經(jīng)從他的表情中猜到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你怎么來了?

  我怎來了?岑今今有些郁悶,我也不知道啊。

  杜銘玉也不管岑今今在想什么,略提了提裙子,穩(wěn)步向下走去。

  這段樓梯與小樓里所有樓梯一樣,都是木質(zhì)的,比起岑今今剛進屋上樓的樓梯,這樓梯顯然穩(wěn)固許多,至少踩上去不會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下得樓去卻是一個藏酒用的酒窯。

  屋頂為西式酒窯常用的拱頂,青磚為壁,墻壁上壁燈散發(fā)著幽幽的冷光,靠墻均放著木質(zhì)酒架,架上錯落有致地擺著漂亮的酒瓶。

  這個酒窯看起來很大,往深處望去便不再是酒架,而是巨大的酒桶靠墻而放,每隔兩三米便是一處拱頂,就這樣一直幽幽深深,通往黑暗之中。

  右手邊酒架下坐著一個女子,頭發(fā)散亂,目光呆滯,眼角還掛著淚痕,正是林一。

  靠樓梯的地方,有一張木質(zhì)桌子,旁邊是兩張椅子,桌上放著一個青瓷花瓶,瓶子里的百合正絢爛綻放,還帶著點露珠。

  杜銘玉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陳默沒有說話,低著頭給杜銘玉倒了一杯紅酒,然后退到了角落處的陰影中。

  岑今今沒有管杜銘玉和陳默,徑直走到了林一面前,扶著她的肩膀,喚了兩聲,林一卻沒有反應。

  杜銘玉的笑聲很短,很輕,在這酒窯中卻分外清晰,她說:“她聽不到的。”

  杜銘玉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柔弱無骨,指若削蔥,膚如凝脂,塞雪壓瓷,是所有美好的詞語堆上,也形容不出的美。

  隨后,那只手動了動,準確來說,是手里的骨頭動了動,柔美的外皮卻紋絲不動,仿若人皮做成的模具,皮膚下的抖動越發(fā)激烈,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皮而出。

  岑今今看得頭皮發(fā)麻,就在瞬間,鮮紅的指甲脫落,隨后是指尖的皮膚,掌心的皮膚,手背的皮膚,就這樣緩緩地撕裂,剝離,落下,輕飄飄的一層,薄如蟬翼。

  岑今今呆立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這簡直……比恐怖片還恐怖啊。

  杜銘玉卻只是嘆了口氣:“還是,太慢了啊?!?p>  她回過頭,看著角落里的陳默,皺了皺眉:“一百年,你們就沒點長進么?”

  陳默沉默著。

  岑今今看著眼前這一切,說不出話來。

  杜銘玉轉(zhuǎn)過頭,對岑今今粲然一笑:“那不如……你來還吧?!?p>  “什么?“岑今今腦子一炸,本能地后退。

  “他們王家欠我的,你來還。”

  “什么王家?跟我沒關(guān)系?!贬窠窕帕松瘢膊恢雷约赫f了什么。

  杜銘玉卻不理她,只是笑著向岑今今靠近,嘴里說著:“讓她來替你們王家還債怎么樣?殺了她,你們就解脫了。”這話,卻是對著陰影中的陳默說的。

  陰影中的人似乎動了一下,岑今今腦中一片空白,轉(zhuǎn)身往酒窯深處跑去,沒跑幾步,只覺背后有什么東西襲來,隨即被撲倒在地上,身后的人重重壓在她背上,一雙手臂勒緊了她的脖子,一時間呼吸困難,她掙扎,長大了嘴努力吸氣,冷汗涔涔,滑到了唇邊,眼淚也順勢流了下來,混著汗淌到嘴里。

  “咸的?”腦子里忽然閃過這個念頭,脖子上的手臂卻是一松,新鮮空氣猛得灌入,她舔了舔唇邊的眼淚和汗水,果然是咸的。

  立刻,她又反應過來,頓時感到懊惱,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自己在想什么?

  “下不去手?”身后又傳來杜銘玉的聲音。

  “我……”陳默囁嚅著。

  “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她死,就是這個女人死,而且你們王家還得為我還債,世世代代,永無止息。只要她一死,我得她肉體,一切也都了了?!?p>  陳默的手臂在顫抖,岑今今想要推開他,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得。

  脖子上的壓迫又來了,比上一次來的緩慢,卻更為堅定,呼吸越來月困難,越來越困難。

  岑今今覺得自己要意識模糊了,卻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醒來啊。”

  那個聲音清脆,空靈,有幾分耳熟,她努力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畫面漸漸模糊,一個小小的身影清晰了起來,黑色長裙,微卷的長發(fā),頭頂還扎著兩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一雙眼落滿了晚霞。

  是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居高臨下,說:“醒來啊,你要死了,還不醒來嗎?”

  “醒來,殺了杜銘玉,你就可以活了?!?p>  岑今今腦子里嗡地一響,轟然炸開,一瞬間,她感到原本已經(jīng)無力的四肢又蓄滿了力量,一股血流在自己身體里橫沖直撞,似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快了,快了,血流涌動越來越極速,就快出來了。

  轟然一聲巨響,岑今今卻是軟軟地落到了一個懷抱里。

  一股悠然的味道鉆入她的鼻息。

  這香味極淡,乍一聞,若有若無,細細尋找,卻慢慢將人層層包裹,剎那間,各種往事涌上心頭,開心的,難過的,激動的,失落的,人生百味就這么徐徐漫來,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抬頭,淚眼婆娑,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帶著笑容的臉,落滿陽光,盛滿星辰,是季子訓。

  季子訓伸手輕輕拭去她的眼淚,一開口,卻是對著杜銘玉說話:“好好的生意,可惜了。”

  “呵,”杜銘玉笑了,“如來法身,你護得???”

  “你還好嗎?”季子訓問岑今今。

  不問還好,這一問,岑今今只覺得渾身疼痛,被撲倒時摔傷的手臂膝蓋,還有悶疼的胸口,被勒過的脖頸,先時危在旦夕也無暇顧及,這時疼痛一起襲來,讓她忍不住吸著涼氣。不過她還是點點頭,說:“還好?!?p>  季子訓將她扶到一邊墻角:“你在這兒等會兒?!?p>  說完,季子訓大步走上前,與杜銘玉隔著幾人的距離,相對而立,陳默躺在中間,已然昏死過去。

  “這么想尋求解脫,看來,五十年一次尸解確實難受。”季子訓笑著,“不如,我替夫人解決了吧?!?p>  話音未落,季子訓猛地向前一沖,伸手赫然向杜銘玉抓去。

  杜銘玉本來笑著,聽到季子訓后半句,臉色一變,側(cè)身堪堪避過了這一擊,還沒等自己立穩(wěn)便反手一擊,卻是直取季子訓面門。

  “小心!”岑今今看得著急,忍不住出聲提醒。

  眼看杜銘玉鋒利的指甲就要到面前,季子訓右手一翻,一把抓住了杜銘玉的手腕,杜銘玉一愣,迅速扭身,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小刀,直刺向季子訓腹部。

  季子訓左手蓄力,重重向杜銘玉拿刀的手腕砍去,杜銘玉吃痛,小刀差點飛出手去,季子訓右手一松,順勢一掌打在杜銘玉胸口,杜銘玉連連向后退去,靠近酒桌,卻雙手反撐著桌子,借力一躍,雙腿向季子訓踢去。

  季子訓剛轉(zhuǎn)身避過,一把匕首卻已經(jīng)滑向他的咽喉,季子訓不退不閃,反而迎著刀鋒向前滑行,眼見刀鋒就要觸及季子訓咽喉。

  杜銘玉面色一變,心道不好,刀鋒調(diào)轉(zhuǎn),欲撤手繞身攻擊,季子訓卻不給她機會,一只手搶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往杜銘玉手肘處狠狠切去,杜銘玉吃痛,還不及應對,季子訓隨后的攻擊又緊隨而至,杜銘玉避無可避,一咬牙,堪堪向后退了去。

  岑今今倒吸了一口涼氣,再見季子訓手上,哪里還有杜銘玉,不過抓著一層血淋淋的人皮。

  “尸解也還是有好處嘛,至少跑起來方便?!奔咀佑枌⑹种械娜似るS手一扔,笑了笑,說。

  這笑容,一如他以往的笑容,溫柔陽光,此刻在幽冷的燈光下,卻帶了幾分陰狠與嘲諷。說話間也他并未停歇,身子一轉(zhuǎn),便向杜銘玉撲去。

  杜銘玉剛拖著血淋淋的右手手臂,眼見躲避不及,卻是左手一抬,地上昏死的陳默驀地彈起,迅速向季子訓飛去。

  季子訓也沒有猶豫,抬起手,正準備收緊五指,卻不經(jīng)意地瞟了旁邊岑今今一眼,此刻岑今今正呆呆地望著他,他稍一猶豫,手一揮,陳默的身體就往旁邊的酒架砸去,陳默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酒架上,又軟塌塌地落在地上。

  那酒架雖然靠墻而立,制作精良也結(jié)實,但上面的擺著一排排名酒,哪受得了這碰撞,只聽嘩啦啦一連串激響,隨之而來的是汩汩的流水聲,一瞬間,酒味在整個地下酒窯彌漫開。

  陳默首當其沖,自然被砸了個夠,卻依然軟塌塌地躺著,絲毫沒有醒轉(zhuǎn)的跡象。

  而就這一分神的功夫,杜銘玉已經(jīng)不見了。

  這個酒窯只有一個入口,便是岑今今隨杜銘玉下來的樓梯,而那樓梯在季子訓身后,顯然杜銘玉不會是從那里離開的。那么只有一種解釋,她消失了,憑空消失。

  岑今今轉(zhuǎn)念一想,這也很正常,畢竟,杜銘玉不是人嘛,不管是妖還是鬼,按照常識都是可以在必要的情況下消失的。

  不過……這樣說的話,眼前的季子訓……也不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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