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婧好很快就要小升初了。小學的這六年里,張婧好完成了全部鋼琴的中央音樂學院九級考核,和雙排鍵電子琴的中國音樂學院的九級考核。因為奶奶和爺爺在帶張婧好的時候,才一歲多便早早地引導她識了字。這有一個好處,就是專注力特別強,無論是上課或是學東西,看書,只要在做一件事情,那份專注,就無人能分她的心。
回想這幾年,沈凌肖給幫助孩子的真的是少之又少,接送孩子放學上學。和張婧好的朋友媽媽常常聊個天,八卦一下孩子們的動態(tài)。跟老師聊聊近期的功課。好像都挺少的。至少在張婧好的同學眼里,婧好媽媽真的是一位職業(yè)女性。
周一送她上學或周五接她回家,僅有的時光里,沈凌肖會把自己從廣告部小姑娘嘴里得知的一些當下流行音樂光碟買給她,在車上聽,路上差不多40分鐘,正好一張光碟的時間。RIHANA,AVRIL,周杰倫,維塔斯等等。當然,有一些張婧好已經(jīng)從同學那里知道了,媽媽投其所好自然錦上添花,如果是新聽到的,也會很開心。常跟爸爸說,“我媽的品味真的很好耶。”
有一次,沈凌肖加班到半夜,忽然看到網(wǎng)絡上跳出一個可閱讀的網(wǎng)絡小說,叫《死神的一千零一夜》,沈凌肖看著開頭不錯,也來不及看完,就給下載到了U盤里,準備回家打印出來,等周末的時候給張婧好看。
每次她想討好張婧好的時候,都會給她買書。其他家長都買一些《新概念作文大賽》,《優(yōu)秀作文選集》,但沈凌肖給女兒買的書是《戀空》,《匆匆那年》,《夏至未至》,《夢里花落知多少》等。周末接張婧好回來,沈凌肖把打印好的《死神的一千零一夜》奉上,張婧好幾乎是不吃飯,不喝水地捧著一疊打印文稿,有滋有味地讀了起來。張婧好這么看書的情景,不禁使沈凌肖想起父輩常說起的手抄本,莞爾一笑。再看張婧好,不消半日,書看完了,還大呼過癮,說好看。書的構思大膽奇妙。張婧好自己上網(wǎng)查了作者,說也還是一個學生,筆名是江南??粗鴱堟汉孟矚g自己給她推薦的書藉或音樂,沈凌肖就覺得,還多少對的起媽媽的這個稱號,還算有些用處。
就在沈凌肖想要好好地為張婧好張羅一下小升初的事情,早做打算的時候,她接到了欽然的電話。欽然是沈凌肖剛到韻朗廣告時的同事,當時是一個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后來也轉行去了媒體,并一直做到媒體出版人這個位置。
“欽然,真的是你啊。都多少年沒見了。我聽說你跳槽去了一家媒體,一直做到了總經(jīng)理的位置?”沈凌肖一邊客套著,一邊不禁想起初到廣告公司時,高大帥氣的欽然誤把她當成了剛畢業(yè)的大學生。那些話語和欣賞的眼神,對沈凌肖來說,是莫大的夸獎和鼓勵。
“真的是我。這樣,我就不跟你噓寒問暖了。我現(xiàn)在正在和一家美國版權的PC雜志洽談,想引到中國來。過程不跟你說了,國內(nèi)落地的刊號我已經(jīng)找到了,和這家國內(nèi)不太知名的刊物做版權授權,再加盟到香港的一家媒體集團,無論從提升自身名氣還是對香港媒體集團的計算機的類別補充,都是幾家雙贏,剛開始籌備,需要人才。我想請你過來做這份媒體經(jīng)營的副總。”
聽著欽然連珠炮般的話語,沈凌肖居然聽懂了,“是周刊還是半月刊,還是?”
“是月刊雜志,主要是對計算機設備或軟件等產(chǎn)品的評測類雜志,立足于美國實驗室,客觀而公正。不為廣告所左右。希望打開中國市場?!?p> “我當然是愿意的,只是我現(xiàn)在……計算機報那邊我怕不好說。”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還是要找到更適合自己做的職業(yè)才開心。我不是說國內(nèi)的計算機報紙不好,但是,是一周雙刊,全靠廣告做支撐的媒體,怕不會活很久。給你一周的時間考慮和解決你現(xiàn)在的工作。下周一美國出版人過來開會,我希望能在會議室看到你。和你工作我很開心,也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會做好?!?p> “好的!我一定會準時到場和你們開會!把相關資料發(fā)我郵箱。謝謝你啊欽然,這么想著我。”
“客氣?!?p> 這么突然的一個電話使沈凌肖還沒有完全醒過悶兒來。上一次跳槽事件還是發(fā)生在六年前,云鶴總編對她的邀請。目前,在這么揪心的工作狀態(tài)下,欽然適時的給了她一個OFFER,無疑讓她心里像是吃到了一顆定心丸。
那是份月刊,太誘惑了。張婧好上中學了,不會再寄宿。如果女兒每天回家,沈凌肖能有一份比以前輕松的工作,對她和女兒來說是多么的開心和重要。剛才欽然那雷厲風行的電話,應該是對她勢在必得,要不就是他的事情太多了,由不得他電話里兒女情長的。
沈凌肖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沒有多做猶豫,立刻就寫好了辭職報告,上交給了江文雁。
一個星期的工作交接,時間很充裕。
江文雁想到了自己可能留不住沈凌肖了,但是,絕想不到會這么快。江文雁說,“幫你辦一個歡送會吧!”
沈凌肖說,“不用了,你對我其實真的挺好的。這幾年在你手下,學了好多。你比我年輕,卻在管理上殺伐果斷,確實是個人才。報社沒你不行,但沒我沈凌肖,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還有,我會發(fā)短信給廣告部的同事們,交接的時候,她們不會想到我走的這么快。所以,我悄悄離開,先不用大張旗鼓地跟大家告別了。”
沈凌肖趁著人不多的時候,從報社十八層抬著紙箱下樓,等電梯的時候,產(chǎn)品版的主編張小輝走了過來。接過了沈凌肖的箱子。
“沈主任要走了?”
“是,換一個環(huán)境,孩子要上初中了,換一個輕松一些的工作?!?p> “我已經(jīng)送走好幾個同事了?!?p> “是啊,這幾年走了不少人。我記得我們這些人里,最先走的是余遙。他只接手周三刊很短的時間,就撤了?!?p>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是我對不起余主編,當初我要是不簽字,江社長會很為難??墒俏液?,好像是我把他給擠走了。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p> “你說什么呢,都過去四五年了,你居然現(xiàn)在還心存芥蒂?”
“沈主任,你真的很好,客戶那邊沒有不夸你的。希望你能一直善良,一直開心下去。不要被紛紛擾擾的煩事攪了清靜?!?p> “呵呵,到底是大主編,這么會說。”
張小輝一直替沈凌肖拿著箱子,送到了沈凌肖的車邊,并揮手目送她離開。
沈凌肖真的沒想到,自己離開報社,是被張小輝送下樓一來的。想著這幾年的不易,不覺心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