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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非人類女戰(zhàn)士

第十三章 “天黑注意安全!”

我的非人類女戰(zhàn)士 墨戳 2195 2019-08-14 12:05:00

  屋外。落雪紛紛,片大如席。整個街道白茫茫一片。

  長廊下,一個個紅色的燈籠被高高挑起。明亮的光芒,在風(fēng)中顫動,虛弱地點亮廊下的雪地。

  當(dāng)夜藍裹著碎花夾襖,領(lǐng)著神色露出淡淡歡愉之色的杜霖出現(xiàn)在前廳,守在門側(cè)門童的目光不禁遲疑迷茫。

  凡是離開極樂湯的客人,從來都是手足無力神態(tài)萎靡且目色高亢,沒見過哪個云淡風(fēng)輕離開的,再看著送客出門的少女,端莊方正,發(fā)鬢整齊,走路輕快,也沒有春風(fēng)一度后的腿腳酸軟難行痕跡,門童心中暗暗奇怪。

  在此等銷金窟里潔身自好,這家伙來這里,難道真的只為了沖個熱水澡?還是有什么別的癖好?

  潮濕、酷寒的風(fēng)撲來,讓心神有些松弛的杜霖打了一個冷顫。此時風(fēng)并不大,落雪卻急促而兇猛,讓杜霖再次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異常。

  夜藍遞來的一把黑色油布傘,杜霖遲疑著接過,在對方笑盈盈的目光中,緊緊握著傘柄,走出“極樂湯”,踏入門外的黑暗雨街中。

  他到這里來,就是為了換上這身這件皮風(fēng)衣,拿著這把黑雨傘?

  杜霖對“他”的指令感到不解。

  “他”讓自己完成這些后,往西前往“一壺江月”酒館。難道自己就是一個送信人,而信就在這衣服和雨傘中?

  杜霖強忍著在眾人面前翻找情報的念頭,拿著傘,頂著風(fēng)雪,邁著方步,向門外走去。

  室外氣溫太低,滴水成冰猶不足形容,一切都像是會被冰凍一般,連夜藍的氣息也被凍結(jié)在那扇溫香四溢的木門內(nèi)。

  沒有了夜藍身上那迷人的氣息,杜霖忽然對身上夾帶的情報沒有絲毫興趣?,F(xiàn)在,他所感興趣的是繼承“他”所掌握的權(quán)力,過一種有權(quán)力的生活。

  什么是有權(quán)力的生活?把夜藍養(yǎng)起來,應(yīng)該算是其一吧?

  杜霖將手?jǐn)n進袖子里,縮著腦袋,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踏入白茫茫的街道。

  出了極樂湯,杜霖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狗熊,只留著一對眼睛和鼻孔在空氣中。

  可能有零下二三十度吧,杜霖看著鼻孔呼出濃厚的熱氣,像夏天開啟的冰箱,變成了如霧的寒氣,迅速凝結(jié)在帽兜邊緣的毛絮上,心中吃驚。

  此時夜深,街道兩邊的路燈已經(jīng)熄滅了。街上比來時還寂靜。世界成了一副黑白木刻畫。沉重的黑暗為陰,積雪的白色為陽。街道兩旁的房屋,在屋頂和地面白雪的映照下,只顯出剪紙般的模糊暗影。

  夜色愈深,雪花敲打屋檐和地面的聲音便愈加清晰、密集,噗噗噗,宛如無數(shù)的小獸在那里爬行。杜霖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早知這里夜晚如此寒冷而死寂,他怎么也不會挑這個時候出來。

  杜霖在寒冷的雪夜中,踽踽而行。他行走得很慢,盡量避免動作幅度過大引起呼吸急促。在這樣冷酷的氣溫下,急促的呼吸會導(dǎo)致寒氣過度刺激鼻腔和氣管,造成呼吸系統(tǒng)的損傷。

  在節(jié)奏緩慢的呼吸間,杜霖對每一次吸入體內(nèi)的氣息,有了比平常更細致的感知。他聞到寒澀的空氣中有一些極淡的、極微小的東西,一點點,幾乎覺察不到的東西。

  那是來自傘柄處的氣息。那是來自和自己泡湯嬉戲的夜藍身體的氣息。

  那把傘經(jīng)由過夜藍的手,沾染了她的體香。

  杜霖閉上眼睛,感知向外擴散出去。他發(fā)現(xiàn)夜藍在傘柄處遺留的氣息非常細嫩,所以他無法牢牢控制住,就像那女孩的聲音,縈繞在他的身邊,又一再掙脫他的感知。

  帶著淡淡香味的氣息,一開始被雪片的寒意所驚擾。但是隨后,它毫無生意地又來了,只有一丁點兒美妙的味兒可聞,出現(xiàn)的時間極短暫,之后,倏地又消失了。

  雪,越下越大,像極了李白筆下“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描繪,只是面對這此情此景,在雪中行走的杜霖沒有像幽州思婦“停歌罷笑雙蛾摧”,而是神情古怪。

  他的臉上時而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轉(zhuǎn)瞬間又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是一片平靜。不知道有多少種情緒變化,在他心里發(fā)酵,交織,沖撞,沉寂。

  而這些變化,若是杜霖能夠清楚得知,必然驚駭萬分。那些隨著情緒而變化的表情,完全不是杜霖發(fā)自內(nèi)心的情緒表露,倒像是源自于另外一個人。

  杜霖在大雪中行走著,忽然,雪花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股氣味,那股氣味隨著杜霖的前行,越來越明顯,直至破壞了傘柄處傳來的那股美妙氣息。即使空氣寒冷遲重,也無法阻止那股侵入到傘柄的惡劣氣味。

  杜霖停下腳步,抬頭微瞇著眼睛,看向一丈開外街角處,那股刺鼻的酸臭氣味正是從那里傳來。

  街角的積雪中蜷縮著一團黑簇簇的影子,周身散發(fā)的陰森氣勢,不像是一條委頓可憐的流浪狗,而是像一頭蹲伏在雪地里、等待獵物經(jīng)過的餓狼。

  杜霖遙遙看著那個幾乎融入茫茫雪色中的人影,眼中露出猶豫之色。他轉(zhuǎn)身抬腿,準(zhǔn)備換條路。

  他選擇避讓對方,不是膽小,而是有自知之明。他雖然身體尚算健壯,但是從未學(xué)習(xí)過格斗。力氣再大的蠻牛,終究不是一條深諳獵殺之道的餓狼的對手。

  “天黑注意安全!”

  那個人影動了一下,開口說話,聲音不高,卻穿透紛紛大雪,清晰送進杜霖的耳中。

  對方發(fā)音的音節(jié)很奇怪,但是杜霖立刻就聽出對方說的內(nèi)容,是“他”留著手機影像中的那段話中的一句!

  杜霖加快腳步離去。他不管“他”和對方在搞什么切口隱語。他直覺得半夜被一個陌生人攔住,一定沒有好事。既然沒有好事,還是速速離開為好。

  咯咯的粗啞笑聲,從身后傳來,如同鐵球在沙石路面上滾過。

  笑聲越來越大,雪花也越來越粗重繁密。轟轟幾聲,有一片片大塊的雪團從兩邊的房檐上震落而下,砸在酥軟的雪地上,騰起團團白霧,和杜霖體內(nèi)開始集聚的一種異常的情緒一樣,突然彌漫開來。

  杜霖的腳步倏然停下。

  他轉(zhuǎn)過身來靜靜地盯著那個緩慢起身、跟隨自己而來的黑影。

  杜霖擎著傘沒有說話。他看不清了那人的全貌,卻能感覺出那人有著壯碩的身材和殺戮的欲望。

  見杜霖忽然停下,轉(zhuǎn)身看向自己。那個身影慢條斯理地拍打著身上的積雪,桀桀笑道:“這半個月來,我看到有人常來往這東門大街,住酒店,進會所,泡熱湯。在這狗屁世道中,過著真是悠閑之極,適意之極?!?p>  杜霖默不作聲看著迎面而來的身影,持傘的手臂仍舊沒有絲毫動搖。

  見對方?jīng)]有剛才惶然欲逃的畏懼,黑影像是被激怒了,語氣突轉(zhuǎn),狠狠道:“年紀(jì)輕輕,如此揮霍無度,不如積德行善,將那錢財全都送于我這可憐人。你說是不是?”

  傘面上厚重的雪順著光滑的綢面落在地面,露出傘面深淵般的黑色。如同一朵黑色的花,怒放在雪白的街面上。

  “你在等我?”杜霖開口了。

  在開口的瞬間,他再次感覺到“他”的存在?!八钡穆曇絷幊寥玷F,隔著雨簾,如寒劍緩緩出鞘。那是高高在上的傲然語氣,完全不同于杜霖素日里溫婉謙和。

  “不錯?!蹦莻€有些肥胖的身影走到街心,停了下來。一道火光從他手中升起,劃破長空,使得雪街瞬間明亮,在刺目的光芒中,那人隱隱看清了杜霖冷漠與平靜的面孔。那面孔不再有青年的青澀,而是透著漠視生命的淡淡殺機。

  亮光也同樣照亮了攔路人的相貌。那是一個面闊口方、直鼻高腮的麻子臉。

  “你是麻三?”話一出口,杜霖不禁一愣,他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透著明顯的驚訝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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