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尋常的客人
他們兩個后來的情形想起來就讓嬑覺得好笑,明明兩個人都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但是你來我往之間卻帶著點少年情侶針鋒相對相對的味道,嬑當(dāng)時年紀(jì)小不明白,可是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唯一讓她費(fèi)解的就是,這兩個人明明都是心悅對方的,可是為什么不選擇在一起呢?
她后來有一次問到了她的婳姑姑,但是婳姑姑卻沒有告訴她答案就走開了,于是這個就成了她心里久久不散的謎團(tuán)。
再后來,她跟望煙樓的老板林煙熟識了之后,她就找著機(jī)會又來問林煙,少女一向?qū)@些事格外好奇的,她也不例外。林煙對她一向很好,對她所提出的問題也沒有推辭,于是她最終從林煙這里知道了他與婳姑姑的一些過往,也知道了為什么這兩人明明心悅對方卻始終沒有選擇在一起。
“為什么他們兩個最后還是沒有在一起?”簡容問道。
“你也想知道這個?”嬑笑著問他。
簡容誠實地點點頭:“都聽你說到這兒了,所以也有點兒好奇了?!?p> 嬑笑得更加燦爛了,她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似天真爛漫地盯著簡容,口中的話卻是一點也不像她的外表這般可愛,“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了,憑什么要告訴你?”
這個可惡的家伙。
簡容有點郁卒,悶悶地說:“不說就算了?!?p> 然后嬑果真沒有再說下去了。
她在這地下室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分新鮮感,可是待久了便覺得有些無聊。
媋見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也猜想到她無聊,于是開口說道:“你不如坐下來練練功,你那離天心法才只練到第三層,如能突破第四層,你也不會不是那個妍的對手?!?p> 一提到妍這個小余山的叛徒,嬑便覺得有些憤怒,“她不過是比我多學(xué)了幾年而已,假以時日,我一定會超過她的,我答應(yīng)你,一定要親手為你報仇?!?p> 媋淡淡地笑了一笑,“還提什么報仇,我們能活著回到小余山就不錯了。”
嬑說:“不,小余山要回,仇也要報,她這樣對你,一點師門之誼都不顧,簡直太可惡了,我不會放過她的。”
媋垂下了眼睛,沒有說話。
嬑恐怕她是為身上的傷勢擔(dān)憂,于是又說:“你不用思慮過多,那個鄭大夫說了,你這傷能治好的,你不會一直這樣的。”
“就算醫(yī)好了我身上的傷,從今往后我也不過是個廢人了?!边@么多年的勤學(xué)苦練一朝化為烏有,說不傷心是假的,想到以后自己的一身修為不復(fù)存在,媋的臉上便不自覺地現(xiàn)出了一種極為落寞的神色。
“修為沒有了還可以再練,你不必灰心?!眿沃坏萌绱税参克?。
媋卻搖搖頭,“你也知道化骨掌是什么樣的,只怕今日我連再修煉的機(jī)會都沒有了?!?p> “我們小余山的寶貝那么多,而且大長老那么厲害,我不信就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你好起來,現(xiàn)在不是灰心的時候,我們一回去就去求見大長老,求她讓你復(fù)原,她肯定有辦法的?!?p> 媋笑了一下,“大長老那么忙,哪有時間管這種閑事?”
“這可不是閑事,她要是不肯見我,那我就天天去煩她,她早晚會見我的?!眿涡赜谐芍竦卣f道。
“你這樣真不怕被大長老趕下山呀?”媋被她逗笑了。
嬑見媋的臉色好轉(zhuǎn),笑容也不似剛才那般淡薄苦澀,于是也開心地笑了,“她要是趕走了我,誰幫她照料她養(yǎng)在后庭的那幾株梅花呢?”
“你還好意思提這個,你總是被罰去幫她照料梅花,這個都成了大家的笑柄了。”媋取笑她道。
“她們盡管笑好了,我還不是比她們厲害?”嬑的口氣倒是一點也不謙讓,她的天資在和她一同修習(xí)的人當(dāng)中的確是最為出眾的,但是她的性子卻也是最讓族中長老們頭疼的,所以,她便經(jīng)常被罰去后庭照料大長老的那幾株梅花,那幾株梅花在她的照料下居然還活了些許年,一點事都沒有,這大概也是讓小余山上的人稱奇的一件事了。
提到后庭的那幾株梅花,嬑便老老實實坐了下拉,以手托腮,“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小余山上的梅花也不知道開了沒有?”
媋說:“哪有那么快,還要再等等呢。”
“我就覺得奇怪,好像你總是知道小余山上的各種花分別是什么時候開一樣?”嬑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你都在小余山生活這么多年了,卻還是不記得花期,這才叫奇怪呢?!眿a有點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嬑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媋問道。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你之前答應(yīng)我的一件事。欸,你答應(yīng)我的那件事情你還記不記得?”嬑笑吟吟地盯著媋說道。
“不記得了?!边@回是媋別扭地將腦袋別了過去。
“不記得了我到時候提醒你,這回你可別想抵賴了?!眿蔚目跉庥袔追值靡?。
簡容饒有興趣地聽著這兩個少女說了許多的話,一時忍不住嘆息了起來。
“你嘆什么氣?”這時,兩個少女幾乎同時將眼睛轉(zhuǎn)向了他。
“我嘆氣,是因為我突然想起來我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聽你們口中所講,小余山好像是個不錯的地方,我能不能帶著金陀在那里安個家?不去山上也行,就在山腰或者山腳。”簡容煞有介事地問道。
“你想得美,小余山豈是你想來便來的地方?”嬑不客氣地說道,“你要想在小余山立足,還得看我們族中那些長老的意思,不過,我們小余山上沒有男人,我們長老也不喜歡男人,所以,你肯定沒戲的?!?p> 簡容失望地又嘆了一聲,“唉,難道我這輩子注定要漂泊一生了嗎?”
嬑說:“好男兒四海為家,這有什么可傷心的?”
簡容說:“唉,雖說好男兒四海為家,但是偶爾也想找個落腳點不是?”
嬑白了他一眼,“你把我們小余山當(dāng)成你的落腳點了?”
“不敢不敢?!焙喨菝γ[手。
媋笑著說:“看你們兩個說話的樣子,我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婳姑姑和林叔兩個人?!?p> 嬑有些不好意思地嗔怪媋道:“你也學(xué)壞了?!?p> 簡容沒去想她們畫中的意思,只問道:“對了,其實我更想知道你們稱為林叔的這個人,為什么會開……這么個地方?”
“哈,我也曾問過他,但是他說他就喜歡干這一行?!眿握f起這個話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有些不可思議,“你說林叔這么有本事的一個人,干什么不好偏偏干這個,奇不奇怪?不過,人各有志,如果他樂意干這個的話,旁人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干什么什么事情都是憑他自己的本事?!?p> 居然喜歡干這一行?這……這個叫林煙的男人也真夠獨(dú)特的,簡容心想。
“都過了這么久,林叔也沒有給我們傳消息,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樣了?”嬑說起林叔,此刻但想起他的安危來。
他們幾個躲在地下室中,暫時可以保得安全,可是林煙卻要在外面等著那些家伙的來臨,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應(yīng)對那些難纏的家伙?而且,萬一他們在外面大打出手了呢,以林煙的本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勝算?
“沒有消息說不定就是好消息呢?!焙喨菡f道。
簡容的意思她也明白,要是外面真的情況危急到需要通知他們的地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嬑是個急性子,所以剛說完便站了起來。
簡容卻出言攔住了她:“還是再等等吧?!?p> 媋也說:“我也覺得還是再等等為好,以林叔的本事,未必應(yīng)付不來,你如果此時貿(mào)然出去,要是正不巧撞上的那些人,反而會給林叔惹麻煩。”
聽到他們兩個這么說,嬑于是又坐了下來,“那好,等等就等等吧?!?p> 他們幾個待在地下室中,完全不知道就在此時,外面的望煙樓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tuán)。
事情還要從一個帶著白虎的客人來到了望煙樓說起。
這個客人從一進(jìn)羽楊亭這個地方開始,便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嚇跑了不少的客人。
但是偏偏那個帶著白虎的男人像是沒有什么自覺一樣,只是一個人沉默地走在路上,對路過的人看也不看一眼。旁人被他身后的那只老虎以及那個男人的氣場給嚇到,一句話也不敢跟他啰嗦。
所謂招搖過市不外如此。
那個男人走到了望煙樓時,還未進(jìn)去,便有尖叫聲自里面?zhèn)鱽?,這樣的尖叫聲把林煙都給驚動。
林煙派了一個手下出去,然后沒過多久那個手下就出來向他報告,說是有客人帶著一只老虎來到望煙樓了。
林煙活了這么久,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有人帶著一只老虎來風(fēng)月場所的,于是頗有意味地勾了一下嘴角,“是么?找個有點手腕的人客客氣氣地將他請出去,不能讓他一個人嚇跑了其他的客人。”
那個手下答應(yīng)了一聲便訓(xùn)練有素地退了出去。
林煙斜坐在椅子上繼續(xù)翻著手中的那本舊書,才看了幾行,心中便有了一些其他的念頭,于是他索性將書給放下了,一個人靜靜地想著一些事情。
事實證明,林煙還是小看這個帶著白虎逛風(fēng)月場所的男人了。沒過多久,他剛才派出去的那個手下便回來了,誠惶誠恐地對他說,那個帶白虎的男人說什么也不肯走,他堅持要見這里的老板。
望煙樓的老板自然是林煙。
林煙聽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大的變化,只向著那個手下?lián)]了揮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p> 那個手下吃不準(zhǔn)林煙的意思,但一想到不用再跟那個帶著白虎的男人的打交道,心里還是悄悄松了一口氣,于是對于林煙的話,他順從地點頭稱是,然后就走了出去。
等那個手下出去后,林煙臉上便浮現(xiàn)出一絲凝重的表情,他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后朝著屋外走了出去。
望煙樓內(nèi),幾乎所有其他的客人都自動為一個男人空出了大片的位子出來,原因無他,那個男人帶著一只白虎。
白虎安靜地跟在那個男人的身后,但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地巡視四周,仿佛在替那個找出誰是反抗者一樣。
就在望煙樓里一團(tuán)混亂的時候,林煙出現(xiàn)了,他緩緩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卻只走到一半便停住了,然后從上往下望著那個在望煙樓中引起一陣騷亂的男人。
那個帶白虎的男人也毫不避諱地望向林煙,雖然他身處下位,但是氣勢卻并不比林煙低到哪兒去。
“你就是望煙樓的老板?”那個帶著白虎的男人開口了,他的語氣平平淡淡,但是這種平淡中卻有一種長期居于上位的淡定與從容。
林煙點了點頭:“是?!?p> 那個帶白虎的男人說話倒是一點也不拐彎抹角,“我想在你這里找兩個人,不知方便與否?”
“我要是說不方便呢?那閣下便不找了么?”林煙問道。
帶著白虎的男人表情不變,“這兩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還請閣下通融?!彼m然沒有明說自己一定要在望煙樓中尋人的意思,但是他語氣中的堅定,卻又清清楚楚地將他的意愿傳達(dá)給了對方,他今日勢必要在這里尋人的。
這樣的男人,怪不得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面對那個帶著白虎的男人的堅定語氣,林煙不動聲色地說:“哦?不知閣下想找什么人?”
帶白虎的男人直接說:“就是藏身在你望煙樓中的那兩個姑娘?”
林煙笑了一下,“我望煙樓中的姑娘何止兩個,不知閣下說的到底是哪兩個,說清楚些我也好幫閣下叫人?!?p> 對于林煙的有意含糊,那個帶著白虎的男人也不著惱,只是平靜地再次說出了自己的意思:“那兩個姑娘,不是望煙樓的人,只是暫時藏身于此的,她們是小余山的人,我這么說,閣下可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