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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世歌

第十四章 美人兒不跟我走

寄世歌 第三風(fēng) 4175 2019-08-15 22:18:01

  只聽那公子對中年男人說:“你這樣亂施淫威實在大大的不妥。你這兩個女兒長得如此可人,更應(yīng)該細心教養(yǎng),否則,好好的鐘靈毓秀的女孩兒被你這樣粗暴地教訓(xùn),長久以往,見了人只會一味的害怕和服從,一絲舒揚清遠的氣度沒有,半點聰慧靈動的心竅也無,白白辜負了上蒼的恩賜?!?p>  簡容本來準備離開這里,聽到那位公子的一番話,覺得有趣,于是就駐下了腳步,也融入了這個看戲的大圈子中。

  “我教訓(xùn)自己的女兒關(guān)你什么事,要你啰嗦!”那中年男人嚷道。

  那公子施施然道:“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天下的美人兒都關(guān)我的事。我這一生便是要為天下的美人兒而活?!?p>  “滿口胡言的瘋子!滾到一邊去!”

  那個中年男人不耐煩地揮手趕他走,但他偏一動不動地站著,悠悠道:“中央黃色,入通于脾,開竅于口,我看你脾不甚好,大概是五行缺土,以后你可得注意著些,不要病在了舌本上?!?p>  中年男人聽到他如此說,不禁面現(xiàn)怒容,揮舞著拳頭朝他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罵:“不知好歹的瘋子,今天就來教訓(xùn)教訓(xùn)你,讓你記得以后不要多管閑事!”

  他才走到那人面前三尺遠處,突然覺得膝蓋上一陣劇痛,他承受不住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

  他前面的公子卻敏捷地避開了,口中直道:“受不起,受不起。怎么突然給我行這樣的大禮?就算你覺得我說得在理,想向我賠禮道謝,也用不著行如此大禮?!?p>  中年男人艱難地從地上抬起頭來,那位公子一看就笑出來了:“我才說你五行缺土,你也不用這么急著就補上吧,何況補也不是這個補法。”

  周圍的人一看他滿面塵土,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中年男人吐了一口唾沫,雖然心內(nèi)惱怒不已,但他不傻,也看明白了他眼前這位公子不是他惹得起的,所以他只得抹了面上的塵土,灰不溜秋地爬了起來。他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他的兩個女兒也微含笑意,頓時黑沉著臉朝著她們走了過去。他兩個女兒也看見了她們父親那快要噴火的眼神,立馬不敢笑了,眼睛里露出乞求又害怕的點點淚光。

  中年男人剛伸出手,就被那公子給制住了。

  那公子肅然道:“她們畢竟是你的女兒,你難道連一絲親情也不顧嗎?”

  “她們是我的女兒,但竟然伙同外人一起笑話我,難道不該打嗎?”中年男人怒道。

  “不該打!她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奴隸,你隨意打罵她們早就失去為人父的資格。再者,笑乃發(fā)于心,用于情,她們含笑未必是伙同外人笑話你,只是覺得一時有趣罷了。你自愧于心,積怒于懷,卻只找你兩個女兒發(fā)泄怨氣,這是男子乾父所為嗎?”

  那中年男人竟被他一席話說得無言以對。

  那位公子說完,又放緩面容,轉(zhuǎn)向那兩個眼含淚光的女孩兒:“你們有這樣的父親也是不幸,你們可愿意跟我走?我向來最是憐惜美人兒的,跟了我保證讓你們衣食無憂,還讓你們讀書識字,你們要不想讀書識字也行,我都尊重你們的意愿?!?p>  那兩個女孩兒呆呆對望了片刻,誰也沒有說話。

  那公子一拍自己腦袋,“哎呀,忘了跟你們說,我可不是略賣人,我是如切如磋的皎皎君子,品行端正得很,你們跟我走完全不用擔(dān)心被我給拐賣了?!蹦悄凶泳尤蛔源盗艘煌ǎ喨萦X得他這話說了實在不如不說。

  那兩個女孩兒上前了一步,然后朝他躬了一躬,其中一個女孩兒說道:“謝公子好意。但我們的命本就是父母給的,父母打罵也是倫理之中,若因此離了家,棄了父母,豈非罔顧人倫?”

  說罷,那兩個女孩兒又退到了他們父親的身后,默默地低下頭來。

  公子嘆了一聲,對中年男人說:“你聽到了你女兒怎么說的吧,以后待她們好一些?!?p>  那中年男人不愿意理他,只是匆匆地走了。

  那位公子看著父女三人離去的背影,眼中似乎染上了一層惆悵,“可惜啊可惜?!?p>  戲都退場了,所以周圍的人也慢慢散去。

  眾人看戲,卻不知身在戲中啊。那公子清淡一笑正抬腳要走,忽然跑來一人,氣喘吁吁地拉住了他。

  那些將要散去的人一看又有了新戲,于是一下子就聚合了起來。

  那公子見了就說:“你這樣拉著我莫非是想讓我?guī)阕??但我向來只帶美人兒,可不帶男人走,你就是拉住我我也不可能將你帶走的?!?p>  那人還是拉住他不撒手,于是他無奈道:“我并沒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這位兄臺豈不聞強扭的瓜不甜,兔子打的洞不圓?你不若再去尋合適之人,也好過在這里與我糾纏。”

  那人半天終于把氣喘勻了,道:“公子不記得,剛才的,絮里酒家了?你喝完酒,就放了,一個,銀鑄在桌子上……”

  那公子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絮里酒家的伙計。你們也真是實心腸,追我都追到這里來了,我說了那銀鑄不用找碎,多余的就賞你們了?!?p>  絮里酒家的老板娘極有風(fēng)情,他還記得老板娘給他上酒時那柔情似水的眼波,所以他那頓酒喝得相當(dāng)愉快,銀鑄也給得相當(dāng)爽快。

  誰知那伙計苦了臉,道:“公子,你喝的那些酒,原是要兩個銀鑄的?!?p>  簡容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完酒家伙計的話,那公子的臉上也是好不精彩,敢情這人是來追討他喝酒欠下的銀鑄的。尋常的酒一個銀鑄都可以買百壇了,他才不過喝了一壇,居然要兩個銀鑄。

  公子尷尬地咳了兩聲,然后掏出自己的荷包,道:“你怎么也不早說?!?p>  那伙計道:“追了公子多時,好不容易碰見了公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公子就先說了一大通,叫我實在無處插嘴?!?p>  這也是實情,公子無語地打開自己的荷包,但馬上他就發(fā)現(xiàn)還有另一座尷尬的大山橫在了他前面。

  他將荷包里的比輪嘩嘩地倒在了手上,然后遞給那個伙計,那個伙計接過比輪后,一步不挪,依舊緊緊地盯著他那空空的荷包。

  他無法,只得問:“那酒能算我便宜些不?”

  伙計紋絲不動,“公子喝的,可是三十年陳釀的櫻妃酒,我們這個價還算便宜的呢?!?p>  那公子在原地慢悠悠地打了個轉(zhuǎn),正在努力思考對策。

  那伙計見狀就道:“公子可否有親戚朋友在這附近的?可先向他們借點來還清了這酒帳?!?p>  公子還未說話,就見一個東西向他擲來,他用手接住了,原來是一個銀鑄。

  一個女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她后面還跟了兩個小鬟,那女子穿了身利落的短裝,眉目清爽。她向公子抬顎示意道:“還不還了那伙計的酒錢?”

  公子將銀鑄遞與那伙計,那伙計道了聲謝就要走。

  之前擲銀的那個女子卻喊住了他,“等一下,這位公子之前給了你好些比輪你還沒還給人家呢?!?p>  那伙計聽了連忙轉(zhuǎn)身道歉將手中那些比輪還給了公子。

  那公子接了,又大大方方地把比輪裝進了荷包里,這才向那女子道謝:“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在下無以為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個女子打斷了:“誰說你無以為報?我看你這個人長得不錯脾氣又對我口味,不如就跟了我家去,權(quán)當(dāng)報了我的恩怎么樣?”

  這個女子雖然不能算個美人兒,但她這人還挺有意思的。那公子微微一笑:“這恐怕不合適吧?!?p>  “有什么不合適的?是時機不合適,地方不合適,還是人不合適?這些都是虛話,只要我愿意你愿意就合適。你就說你愿不愿意吧?”那公子閱美人無數(shù),卻也極少見到這等言辭爽快、性格大膽的女子,他不由挑起了眉毛。

  公子還未說話,人群中就有一人冷笑道:“真是鮮廉寡恥,才被休棄回家沒幾日就大搖大擺到鬧市上尋男人。況且,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別人壓根就看不上你?還在那里與人糾纏不休,也不怕被人笑話?!?p>  簡容看向人群中出言譏諷的那個男人,只覺得他有點面熟但是又記不起在哪里見過他。

  倒是旁邊有個穿綠衣服的矮個子啃著半塊餅看得搖頭晃腦津津有味:“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p>  這一看就是觀戲的行家,八卦的傳人,于是簡容就問他剛才那個出言譏諷的男人是誰。

  那人說:“你問那個人啊,他就是本縣的朱縣丞之子朱公子了。中間的那位姑娘呢,就是本城開藥材鋪的陶阿公的女兒,也是朱公子前不久休棄的妻子。這陶氏女嫁給他不到兩天,居然就自己穿著嫁衣騎著馬回到了陶家,大家都當(dāng)做一件新鮮事看。有人說,這陶氏女新婚時就對自己的夫君大罵不止,因此惹怒了夫家。也有人說,這朱家只是貪圖陶氏的財物,所以陶氏女才會憤而歸家。各說紛紜,但其中內(nèi)情冷暖,也只有這兩家自己心里清楚。”

  簡容想,怪道看那人眼熟呢,原來在他迎親時就見過他了。那日正值他們二人大婚,朱衣紅轎、鼓笙齊奏,熱鬧都響到天上去了,沒想到短短數(shù)日再見,這兩人已經(jīng)一別兩寬、相看兩厭了。姻緣這個東西呵,真是說不清楚。

  那女子不甘受譏,于是與朱縣丞之子爭鋒相對。

  公子見他二人爭得火熱,就想抽身離開,誰知那女子見他想溜,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等等,你還沒說你愿不愿意呢?”

  那公子看了低頭看了一眼袖子,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的袖子結(jié)實。

  沒想到這女子還挺執(zhí)著的,雖然很高興有人這么識貨,但是他也不打算在此久留,于是嘆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少時曾碰到了一位佳人,當(dāng)時在心里已然將她當(dāng)做自己的妻子,只是后來世事變遷,那佳人居然失去了蹤跡。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訪她的下落,實在不愿耽誤了姑娘,所以還請姑娘諒解?!?p>  那女子嘆道:“你還挺有情義的?!?p>  朱縣丞之子不屑道:“什么情義,不過是別人不愿意與你糾纏,所以編出了這一段話來,也就你連這點自知之明有沒有。”

  女子緊了雙眉正在說話,公子攔住了她,對那人說道:“這位姑娘慷慨仗義、英氣灑脫,我若能得她為妻那是吾之幸,必會好好對她不致讓她明玉蒙垢、寶珠陷泥。只是如今我有盟在先,不敢耽誤姑娘而已?!?p>  朱縣丞之子聽了有點生氣,質(zhì)問道:“你說誰是垢、誰是泥?”

  公子卻不再理他,轉(zhuǎn)頭向女子道:“在下所言屬實,不敢欺瞞姑娘。”

  那女子點點頭,道:“若是你一直尋訪不到呢?”

  “不一直尋下去,怎知自己尋不到?”

  孰料那女子沉思了片刻,然后說:“那我跟你一起尋訪吧,兩個人尋訪總比一個人尋訪容易些,你看怎樣?”

  公子有些哭笑不得,他望了一眼人群,突然靈光一現(xiàn),“世人常說,緣由天定,不如就讓老天決定姑娘和我有沒有緣分吧。若是有緣,姑娘就和我一同去尋,若是無緣,我和姑娘就當(dāng)萍水相逢、各自別過。姑娘看怎么樣?”

  “好,我也相信緣由天定。你算話要算數(shù)。”

  “算數(shù)。姑娘看到那個抱著菊花的小女孩了嗎?我們不如來猜那菊花花瓣是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若是姑娘猜中了,那我們便是上天注定的緣分,若是不中,那就表示我們無緣?!蹦俏还又钢巳赫f道。

  女子看了一眼人群中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然后又轉(zhuǎn)到她懷中抱著的大捧菊花上,撇了撇嘴,“不好,世上多的是奇人異士,說不定你就是一個,要是你眼力強于眾人,一下就能看穿單雙數(shù),那我豈不吃虧?”

  公子挑了挑眉,“那這樣好吧,我們先說數(shù),然后再請那個小姑娘為我們挑一支菊花出來,這樣我就算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沒法預(yù)測她挑的那支是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了,你說可好?”

  女子欣然點頭,然后自己先猜了個雙數(shù)。

  公子走到小女孩前面,給了那小女孩一個比輪,請她挑一支菊花出來,然后又將其遞給那女子。

  簡容看到這兒,微微一笑,就想攜同韓濟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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