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五月十三,李世民大軍與突厥頡利可汗在豳州相遇。
然情勢對唐軍并不明朗。
首先,敵人來勢兇猛,兵鋒直逼長安城,若非秦王阻截及時,只怕突厥會直取長安,此等境況,李建成竟妄圖將長安城拱手送人,簡直令人笑掉大牙。來犯敵軍一路得勝,士氣高昂,數(shù)量眾多,得勝并不容易
近日連綿大雨,行軍路上一路泥濘,士氣并不低垂,加上運(yùn)糧阻截及軍械受潮,此等狀態(tài),如何阻絕戰(zhàn)力強(qiáng)悍的突厥騎兵?
不過,此次進(jìn)犯,頡利可汗帶了一個關(guān)系到此戰(zhàn)勝負(fù)的人物,其子侄輩突利可汗。突利可汗曾經(jīng)與李世民有過盟約,約定危急之時互相救助,而這一點便是此次取勝的關(guān)鍵。
大軍尚未安頓穩(wěn)定,頡利可汗已然率領(lǐng)一萬騎兵兵臨城下,列出陣勢。
一路奔波,疲憊尚未洗清便要再次作戰(zhàn),唐軍上下皆是恐慌。
然陳豐一計安定了秦王的心,秦王當(dāng)即命人傳召副帥李元吉。
李元吉趕到只是,帥帳之中只陳豐一人尚在,見禮之后方才開口,“元帥安頓軍中,命我在此等候副帥。”
“元帥何意?”
“如今敵軍兵臨城下,我軍自不可示敵以弱,此戰(zhàn)關(guān)系到我軍士氣,元帥之意,問副帥可愿與其一同出戰(zhàn),迎戰(zhàn)頡利可汗?”陳豐目光灼灼,言之鑿鑿。
李元吉深知此時戰(zhàn)況,貿(mào)然出征并無半分勝算,但若不戰(zhàn)而敗,更會令人恥笑,
思慮再三,方才說道,“此時士氣不振,某心憂敵軍會趁此時機(jī)進(jìn)攻大營,愿留在營中防守?!?p> 意思便是不去!不過到底不是無能之輩,縱算是明知他不愿出城迎敵以身冒險,卻還是欽佩他能在短時間內(nèi)分析情勢,為自己找到最合適的退路。
“既如此,某自去稟報元帥,還望副帥在我等出城迎敵之時安守大營,莫要被心懷不軌之人作亂?!标愗S笑著回道,若說心懷不軌,只怕自愿留在陣營之中的這位,遠(yuǎn)遠(yuǎn)要比陣營外面的敵人更加讓人難以防備吧。
吃了陳豐不軟不硬的釘子,李元吉也開始認(rèn)真打量了陳豐,此廂看去,才發(fā)現(xiàn),此人甚為眼熟。
“你本是太子帳下?”忽記起他曾在太子帳下見過此人,不過此前他均是一身官府,通神正派,如今換了常服,更是風(fēng)流,氣質(zhì)大變,遂李元吉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其認(rèn)出。
“確實曾是太子帳下?!标愗S聞言,面色不改淡然答道。
“既是太子帳下,為何如今卻要效忠于秦王殿前?”李元吉神色之中已有慍怒。
“齊王殿下莫非不曾聽說過良禽擇木而棲?”
“你的意思是秦王比太子更為明德?”
“至少秦王信任某,而太子聽信李安嚴(yán)構(gòu)陷,欲坑殺與我,孰是孰非,不論天下大道,某只求活命之機(jī)?!标愗S坦然,不看天下大勢所趨,就太子欲殺他,而秦王收留他一事看來,便已知自己位置。
聞言,李元吉卻大怒,“你本太子帳下,理應(yīng)為太子盡忠職守,如何能改旗易主?此為不忠是也!”
“敢問齊王殿下,若有朝一日,太子欲要斬殺殿下,殿下可會引頸就戮?”
“你!”
“不過易地自處而已,齊王殿下何必動怒?且太子恭順純良,斷不會對兄弟做出如此事情,齊王殿下大可放心,只管安心替太子謀劃便是,等到天下大定,齊王自然水漲船高?!?p> 水漲船高?思及此,李元吉也不禁皺了眉頭。
須知,當(dāng)初秦王并無奪位之心,全然因為太子憂心其功高震主,方才開始對付秦王。
若非如此,秦王亦不會奮起反抗,兩相亦不會水火不容。
陳豐此人,李元吉在太子府上見過數(shù)次,聰穎明慧,絕非李安嚴(yán)之輩能相提并論。太子既然能夠因為李安嚴(yán)等人的誹謗污蔑而全然不問因果下令坑殺陳豐,可見也并非明德之輩。
若當(dāng)真有太子上位那一日,自己是否當(dāng)真能如陳豐所言水漲船高,亦或是太子同樣忌憚他從龍功勞,亦忌憚他功高震主,是否會下令將他除去?此亦未可知。
留下齊王一人在帥帳之中思慮,陳豐已悄然退出帥帳,在軍帳之間尋到李世民,只二字“得矣”,意思是事情已經(jīng)辦妥。
此次,陳豐自請面見齊王,目的有二,一為將齊王留在營地之中,二為離間太子與齊王,令秦王在此有機(jī)可乘。
城外頡利可汗攜侄子突利可汗已列陣完畢,李世民站在城墻之上瞭望之后,方才率大軍出城。
“我大唐與可汗和親,實屬親近,今日可汗為何違背約定,帶軍深入我國腹地,占我良田,攪我百姓,殺我肱骨之臣?”
“吾乃唐皇駕下二子,秦王李世民是也。實不愿見生靈涂炭尸橫遍野,素聞可汗勇猛善戰(zhàn),今下戰(zhàn)書,請可汗出馬與我單打獨斗。若可汗心中畏懼,卻也無妨,某以身邊百名騎兵迎戰(zhàn)可汗上萬精兵。”
聽完此言,頡利可汗面上陰晴不定。
恰在此時,陳豐裝扮的傳信兵單騎趕來頡利可汗戰(zhàn)陣,言說秦王有口信傳給突利可汗。在頡利可汗警惕的目光之中,陳豐伏在突利可汗耳邊,“你我二人昔日盟約,守望相助,如今卻在此兵戎相見,敢問當(dāng)日的盟約與昔日情義可還作數(shù)?”
聞言,突利可汗保持沉默。見狀,李世民揮軍向前,作勢渡過護(hù)城河與突厥騎兵決一死戰(zhàn)。
此時,頡利可汗卻命陳豐帶話,“我此來并無他意,只為交流感情重申盟約而已,便不勞煩秦王親自過來一敘,今日是我唐突了,改日我定當(dāng)?shù)情T拜訪?!?p> 陳豐朝李世民打了個手勢,李世民便下了暫停行軍的命令,待陳豐將頡利可汗的消息告知于秦王之時,秦王亦沉默了一瞬。
趁著秦王沉默的這一瞬,頡利可汗已經(jīng)下令退兵,一時之間對面煙塵四期,不到一刻鐘,頡利可汗的
起兵便已撤出了李世民視線所及之處,后更是退出了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