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升堂的后堂里已經(jīng)來了兩位王爺,還有一個看起來也很重要的言老爺子,這讓準備草草了事的張萬寧覺得很無奈,沒想到,這么一件小事,卻已經(jīng)是多方關(guān)注了。
叫來了順天府的府丞溝通了一下案情,然后說了事情的復(fù)雜,這府丞也是他的佐貳輔臣,說讓府君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不會出什么差子,張萬寧見此,也就不多說了,大約巳時四刻,升堂的時辰到了,張萬寧就去了公堂。
本來作為一個三品的朝廷大員,除非是涉及很重要的審判,不然一般的案子,張萬寧都是交給下面的官員處理,看了看公堂外面看熱鬧的百姓,以及下首的三個旁聽的席位,分別是言老以及兩位王爺,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呵道“升堂!”
而坐在下首的藍承羨覺得很新奇,還是東張西望的看著周圍,公堂之上的自然就是張府君了,下首的兩排有府丞、推官以及文書,在一側(cè)的角落里,藍承羨還看到了素寧衛(wèi)的百戶呂森,見藍承羨望來,呂森抬手,隔空給他微笑地行禮,藍承羨也笑著回應(yīng),呂森身后也站著兩人,看裝束是素寧衛(wèi)的人。
此時言老湊過來問道“小子,你怎么也來這里了?”言老自然已經(jīng)知道藍承羨是誰了,但是開口還是小子出口。
“言老,看您說的,我這不來見見世面嗎?”藍承羨覺得能讓張萬寧都稱呼一聲言老的人,怎么都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個言老是何許人。
“哼哼,年輕人多見見世面好啊……”徐言老爺子似乎很感慨,這可是兩位親王,可都得坐在他下首的位置,在大安之前的王朝是不敢想象的,在這里就可以理解,大安的宗室地位是有多尷尬了吧!
等一切儀式過后,張萬寧吩咐帶犯人。前文提過的東息縣知縣的兒子謝東崇、東息縣的典史的兒子尹啟銘,還有千牡縣知縣兒子徐侖、以及泰和商行大掌柜的兒子卞方超四人被衙役帶到了公堂之上,藍承羨一看,幾個衙內(nèi)已經(jīng)沒了衙內(nèi)的樣子了,披頭散發(fā),精神萎靡的樣子,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大的災(zāi)難一樣。
“少爺……”只在公堂外竟然能聽到幾聲喊他們的聲音,但是他們幾個已經(jīng)毫無知覺,被衙役推搡著跪了下來,張萬寧又將一些原告叫了進來,藍承羨見竟然有十幾個人。
像是羅少成還是比較有氣勢的了,其他的多是普通百姓,進來就有哭訴的,“青天大老爺啊……求您做主啊,可憐我的兒啊就這么去了……”
“是啊,求您做主,為我等申冤啊……就是他們幾個……大人,您一定要秉公處理,將幾個畜生處死,為我媳婦報仇啊……”
“大人……”小到幾歲的孩童,大到花甲之年的老人,無一不是進來就跪下大喊申冤的,而站一旁的羅少成卻顯得鶴立雞群了,因為他是生員,見官可不拜,執(zhí)學(xué)生禮就行,這樣不少人都看了看他。
“啪”張萬寧威嚴的將場面控制了起來,“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如有冤情,一個一個來,本官奉為知府,自會按律處理!你先來……”指著一個原告說道,這人趕緊出來,將手里的狀紙遞了上去。
藍承羨見此,覺得這些衙內(nèi)做的事情太多了吧,張萬寧隨便一搜羅,就有如此多的受害者,此前的順天府衙門去哪了呢?一定要等他們犯下累累罪行之后才抓嗎?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又想起了羅少成一家,本來是幸福的一個家庭,就因為幾個害蟲,傾刻間就給毀了,如果不是遇上了藍承羨,估計沒人能幫他們,甚至羅少成此時也成了孤魂野鬼了,想了想,藍承羨覺得這熱鬧的公堂之上竟然有一絲絲涼意!
“言老,您覺得像這樣的衙內(nèi),咱們大安多不多?”藍承羨也湊到言老爺子耳邊說道。
言老轉(zhuǎn)過頭來,用著銳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看著公堂之上的人說道“多不多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還是看他們愿不愿意按規(guī)矩來了?”藍承羨沒怎么聽懂,言老爺子神秘莫測的說看著吧,你自然會懂。
而坐在另一側(cè)的淮老王爺就不舒服了,見言老和藍承羨竟然在交頭接耳的交談著什么,眼神不自然的看著他們兩個,似乎想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一樣。
“王爺,實必不如此,這徐言已經(jīng)退出朝廷多年,他的聲望比您想象中要低許多,王爺可曾見過他攪起過風(fēng)雨?”而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提醒著老王爺。
“也是,本王著像了!”淮老王爺覺得也是,自己是不是太看得起徐言了,不再多想,又看著張萬寧在一個個的原告里拿下狀紙,并且問了幾個被告衙內(nèi),可是幾個衙內(nèi)似乎精神恍散,一問三不知,就像是木頭一樣地跪在地上。
“你們幾人既然不回話,本府就不再問你們話,既然人證物證俱全,所有罪名成立,按大安律,本官判爾等斬立決,待本府上書刑部以及皇上,你們就等著行刑吧!”張萬寧似乎不想再多理會理人,就將判罰講了出來。
下面的原告幾人又開始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爺啊……兒啊,你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多謝大老爺為我爹申冤啊……爹爹啊……您看看吧……”堂下竟然哭聲一片,堂外的百姓也是拍手叫好,不停地聽人說幾個衙內(nèi)終于除掉了,這下沒人敢壓迫我等了,又有人說這知府大老爺還真是秉公辦案,沒有在意幾個衙內(nèi)的身份,實在是大好的官??!
“啪啪啪!”地手掌聲,公堂外走進來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張府君這出戲做的可真好??!”正當一旁的淮老王爺想說點什么時候,這個年輕的書生走了進來,手里拿著折扇,一身白色的凌袍看起來像是一個濁世公子。
“爾乃何人,怎敢善闖公堂?”張萬寧盯著他問道,心想不會又是哪個大人物來了吧?
“學(xué)生明錚見過張府君,我乃京城人士,乃東息縣的稟生一員,受人之托,來為幾位公子做辯護,且為幾位公子狀告這些人誣告良民!”當這明錚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藍承羨知道這個人估計就是這幾個衙內(nèi),背后勢力所能出面調(diào)停的人了,又轉(zhuǎn)頭看著言老,而言老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
“靜觀其變,唉!不知死活!自作孽不可活?。 毖岳蠣斪永^續(xù)說著藍承羨聽不懂的話,讓藍承羨覺得這場公審似乎沒那么簡單,又見另一側(cè)的淮老王爺也在和自己背后的幕僚在說著什么,藍承羨覺得,這個幾個衙內(nèi)能做出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無道理的啊。
“哦?明錚?本府聽說過你,這京城的訟師里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不過,你膽子是不是太大了,竟然敢來本府的公堂?”張萬寧此時不是驚訝,而是憤怒,這幾個衙內(nèi)背后的人是多愚蠢才會想出這么昏庸的一招?
“大人不必嚇唬學(xué)生,學(xué)生學(xué)的也是圣人之道,不可敢像府君大人如此草率就判了案子!”這明錚也真是膽大,藍承羨心想著,這背后之人是給了他多大的誘利才會讓他來白送啊?這可是順天府,不是一般的的府衙,沒有把握進來了,想出去就難了,要不就是這明錚根本沒考慮太多,只想著如果為幾個衙內(nèi)脫了罪名,那就大大的出名了!
“哦?你是質(zhì)疑本府,說吧,在堂下的原告里可有曲假判錯的案子?”張萬寧本想著能快速結(jié)束是最好不過,但是這是公審,公堂之上必須得讓人服氣,不然就算這些是該死之人,也會讓人抓住這一點,張萬寧處事小心,也就聽聽這個京師第一訟師明錚能說什么了。
“就拿這個老丈一案來說,老丈說幾位公子為了他們家的商鋪,將自己的兒子殺害了,您判的就錯了!”明錚似乎早有準備,指著一個年紀大的老人說道。
“哦?你還有別的說法?”張萬寧倒想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浪來。
“老丈的兒子早已經(jīng)死在了三年前,那么請問府君,您所謂的證人是不是已經(jīng)不作效了,而那個證物就更可笑了,不過隨意找來的幾根繩子,一把匕首,就能證明和幾位公子有關(guān)?”明錚不卑不亢也不急不慢地說著,不時的還打量著陪公審的一眾人,包括了藍承羨在內(nèi),當看到言老爺子的時候,明錚收起扇子恭敬地給言老行禮“學(xué)生見過言師,今日有幸見得言師,學(xué)生真是三生有幸!”
言老爺子擺了擺手并不接話,卻也是在給張萬寧面子,如果公堂之上還有人比他還受人尊敬,那就不是挑釁了,那是挑戰(zhàn)整個朝廷。
“言老,這個人似乎認識你?”藍承羨不解的問道,如果這樣,那么言老爺子也會為幾個衙內(nèi)開脫而來的,“呸,不過是仗著嘴巴利索,好鉆空子,也敢說自己是圣人門下,不知道羞恥之人,老夫可不認得”言老爺子似乎很瞧不起這個明錚。
而看到明錚如此的胡亂說話,那老丈激動地說道“你胡說,這些都是我兒被害當天被衙役們看到的,而且當時很多人都看到,就是他們幾個威脅我兒,我兒不愿意,他們……他們才殺害了我兒,大人,青天大老爺啊,您一定不要聽了他的話,小兒在天之靈也會感激您得……”這公堂之上似乎因為明錚的到來,氣氛也不一樣了,顯得壓抑而且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