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葉燼歡出嫁的日子一天又一天逼近,整個京城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帝后成婚這可是舉國同慶的大喜事,成婚當日其他的國家也會派來使臣帶禮祝賀,王孫貴族更是一個不少,就連遠在邊疆的將士也趕回朝恭賀皇上大婚,隆重非凡。
就在大家都在忙活時,葉燼歡正百般無聊地趴在自己的床上,一邊晃著腿一邊開口問鄭嬤嬤,“鄭嬤嬤,我該怎么保護葉家?”
一旁的鄭嬤嬤正拿簽子挑著爐子里的炭火,聽到她這么問不由得蹙了蹙眉,放下簽子看著葉燼歡,“主子,老奴不明白您在說什么?!?p> 葉燼歡笑了笑,坐了起來,一臉天真地看著鄭嬤嬤,“鄭嬤嬤如此聰明,又怎不知我說的是什么?嬤嬤何必裝傻?!?p> 鄭嬤嬤神情復雜地看了眼葉燼歡,遣散了房間里的婢女,并讓她們關上了房門,慢慢來到葉燼歡的身旁,她在葉燼歡的床邊跪了下來,“主子,老奴知道您心里的苦,可是圣旨已下,這事便沒了回轉(zhuǎn)的余地,皇上視葉家為眼中的肉中刺并非一日兩日,老奴也知道您是皇上為了牽制葉家的一顆棋子,可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看,主子是真的相信老奴,老奴也真心待主子,無論日后在宮里我們將面臨什么,老奴都會跟主子一起共進退?!?p> 她早知自己是棋子,為了牽制葉家的一顆重要棋子,可是這種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別人知道了并告訴自己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鄭嬤嬤在看明白局勢后并沒有嫌棄她,沒有因為這個原因而看不起她這個主子,葉燼歡感到十分感動。
葉燼歡深吸了一口氣,蹲下看著鄭嬤嬤,“鄭嬤嬤,我很感動你的這份心意,我知道我的處境危險,若我能保葉家也罷,若是皇上真的將葉家置于死地,那我這顆棋子怕也是落不得好,屆時嬤嬤若是想走,我絕對不攔?!?p> 聽她說完,鄭嬤嬤馬上就急了,她這一生侍奉過無數(shù)的主子,這并不是她侍奉的年紀最小或地位最高的,卻是令她最感動和心疼的,明明才十幾歲,卻要被當成人質(zhì)般送進宮,獨自面對冰冷的宮闈,表面是皇后,實則若履薄冰,危險至極,她卻要獨自承擔,鄭嬤嬤是打心底地心疼這個小姑娘。
她跪在地上給葉燼歡磕頭,“老奴這一生都會追隨主子,若是主子有難,老奴根本沒有資格活著,還請主子不要嫌棄老奴年紀大了,就不要老奴了?!?p> 葉燼歡笑了笑,連忙扶起鄭嬤嬤,還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給鄭嬤嬤擦了擦眼淚,伸手抱住了鄭嬤嬤,這個舉動又把鄭嬤嬤感動了好一陣,“真的謝謝你鄭嬤嬤?!?p> 這一主仆抱了好一會,直到清菊的敲門聲才讓倆人分開,葉燼歡頗為不滿地問,“什么事?”
清菊聽出葉燼歡不高興的語氣,開門的動作也放輕了下來,她眨了眨眼睛,道,“回主子的話,是您的外祖萬大人帶著家眷來了,此時正在大廳里等您過去呢。”
萬大人萬相智,朝中兵部尚書,萬氏的父親,葉燼歡的外祖父,為人敦厚老實,卻生了個不安分的兒子萬鴻斌,一心想著榮華富貴,拿著父親萬相智為數(shù)不多的俸祿來四處巴結(jié)朝中富貴,閑時還會出入賭坊和寶香院這些地方,為了女人更是不惜一擲千金,妥妥的敗家子一個。
葉燼歡在腦子里回想著這個外祖父的形象,想到她那不成器的舅舅便笑出了聲。
鄭嬤嬤是宮里的老人了,在出宮來伺候葉燼歡前特地跟人打聽過葉家的情況,萬家自然也是沒有落下的,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看見葉燼歡那不屑的表情,她也猜到了葉燼歡想到了什么,因此也掩嘴笑了笑。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清菊則是在一旁站著,一臉不解地看著二人。
葉燼歡穿著一身銀白色的衣裙,外面披著一件淡紫色的純棉披風,領子處圍著一圈雪白的狐皮,看起來十分暖和。
一路上鄭嬤嬤都親自為葉燼歡打傘遮雪,清竹還跟葉燼歡抱怨,自從鄭嬤嬤她們來了后她便失了寵,惹得葉燼歡是又氣又感覺好笑。
還未踏進大廳的正門,她就聽到了里面歡聲笑語的聲音,而葉初鶴則是站在廳外,一身白衣,就連披風和圍脖也是雪白無暇的,半數(shù)墨發(fā)束起,仿佛像是一副好看的畫。
看見葉燼歡朝這邊走來,葉初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葉燼歡也看著他笑了,“哥哥怎么不進去?”
葉初鶴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頭,道,“里面太吵?!?p> 是了,從小到大,她這哥哥最怕吵了,連下人同他說話都要特地把聲音給放低了,一方面是不忍心對他這樣一個人大聲說話,另一方面則是害怕,府里只知道少將軍自幼便送得很遠去學習文與武,卻沒人知道他的真正水平,只知道他在沙場上就算不用兵器,而是一把琴就能另對方軍隊死傷一片,讓人聞風喪膽。
萬一大聲說話惹了他不快,人家伸手撥弄兩下琴弦,自己一條小命可就沒了,是個人都惜命,也就沒有人敢在他身旁大聲說話了。
連她都能在大老遠就聽到的吵雜聲,對于葉初鶴來說無疑是可怕的災難了,葉燼歡點了點頭,“那哥哥你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吧,用膳時我讓人叫你?!?p> “嗯?!比~初鶴說完便獨自撐著把傘走了,留下葉燼歡在門口咂舌。
“嘖嘖,你們說我哥哥怎么能這么好看,瞅瞅這背影,跟幅畫似的,我真是會投胎?!比~燼歡搖了搖頭,十分滿意的看著葉初鶴遠去的背影。
她是飽了眼福,鄭嬤嬤可就愁了,主子都快要進宮了,像剛剛摸頭的舉動以后是萬萬不能再有了,不然給人抓到把柄,被詬病不說,更是容易給主子招來殺身之禍,為了主子的人身安全著想,她也該提醒一下葉燼歡。
不過眼下并不是什么好機會,因為她陪同葉燼歡進入大廳,看見萬家的幾個人開始,皺起的眉頭就沒有舒平過。
萬家的老爺子萬相智與傳聞中并無相差多少,許是因為年歲大了,看起來有點暮齡老人的可憐。不過他那小兒子萬鴻斌比起傳聞,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純金發(fā)冠,金線繡的袍子,十個手指上有八個都帶著金或玉的戒指,大大的肚腩,腰帶上也鑲著大小不一的珍貴寶石,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暴發(fā)戶的氣息。
不過萬鴻斌的女兒就有點不一樣了,鵝黃色的衣裙,手上捧著個淡粉色的湯婆子,廳內(nèi)的暖爐燒得有些汪,此時她的臉泛著淡淡的紅,靜靜地坐在一個小角落,也不說話,大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便笑了笑,那笑容也是乖巧軟糯的,看起來天然無害,很是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可是葉燼歡從看見這個女子第一眼,就對她沒有什么好印象,沒有原因,就打心底里不喜歡她,連同鄭嬤嬤也看這個萬家的小姐不是多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