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玉的心下也有了一些戚戚然,他此番離京后,各方勢力都會想要爭取懷威軍的幾位重要將官。
多方勢力都想要將這樣一支征戰(zhàn)四方勇猛無匹的軍隊盡數(shù)掌控。
人心吶,如此貪得無厭。
這樣平靜,百姓安居樂業(yè)不好嗎,非要做那會被載入史冊留下罵名的勾當。
徐長玉篤定了三王不會贏,大淵有暗中的勢力,新帝沒拿到,不代表這股勢力沒被其他人掌握。
這支負責清剿的人馬一旦出現(xiàn),三王也就到頭了。
可是他已經(jīng)決定不再去管這些陰謀詭計,他為大淵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
在留下保護女兒和女婿的人手之后,徐長玉帶了幾個護從喬裝后在城門將關(guān)時出了京都,坐著馬車往南而去。
非軍和非遠會在明日護送完另一個徐長玉之后,與他在驛站匯合。
春微沒有去送行,因為明兒一早她會去徐府,將喬裝成爹爹的人送出京都。
她的爹爹有一顆為了百姓的心,在卸下這個重擔之后,爹爹終于也有了為自己而活的想法,更多的是對上首之人的失望。
徐家?guī)状伊?,這一百多年來死在戰(zhàn)場上的徐家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
到了爹爹這一代,甚至就只還剩下爹爹一個男丁,而爹爹只有她一個女兒。
因為徐家祖訓,在古瓷人即將跨過紅河的時候爹爹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拿起刀槍奔赴上了戰(zhàn)場。
這百年來從沒有人質(zhì)疑過徐家的忠誠,因為自己被賜婚,因為還朝宴上的“論功行賞”,賞的卻是監(jiān)督物資運送又沿途停滯的京官。
更因為豐都最后一戰(zhàn)物資的拖延,致使懷威軍將士大量死傷,爹爹對上首之人失去了信心。
這一年多來其實爹爹帶著懷威軍撐得很辛苦,這樣的艱難卻被質(zhì)疑為重兵在握,被人日夜防著怕他擁兵自重,他的心里不會好受。
楊家欠徐家一個解釋,但是爹爹覺得不在意了,他完成了自己身為徐家人的責任,也決定不再困守京都,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哪天真的可能性命不保。
現(xiàn)在他又看到自己與沈天赟相處融洽,沈天赟也一直遵守誓言待她如一,而明年春微也會離京,所以爹爹才能放下這一切,灑脫的離開。
作為徐家后人,他已經(jīng)完成了徐家祖訓,他剩下的時光,只屬于自己了。
沈天赟擁著春微,安慰她,“娘子,不必憂心,岳父此去對他而言只會是好事?!?p> “嗯,我知道。只是心里還是會難受,我爹爹這樣好,卻被不公平對待?!?p> “放心,史書會記載下他的功績,百姓不會忘記徐家滿門忠烈?!?p> “爹爹說讓你別參合京中的事,不要抱著僥幸?!?p> “我記住了,我會讓岳父放心的。”
……
八月二十九的清晨,明面上的徐長玉要離開京都了。
之前徐長玉就做好了安排,讓一個與他身形八成相似的護衛(wèi),扮作自己的樣子躺在馬車中,臉上手上脖子處涂了春微特制的藥膏,顯得青灰消瘦,近看都分辨不出一丁點不同。
由非軍非遠和幾個仆人護送著往芙寧城的方向而去。
徐長玉出京是以回徐家祖上芙寧修養(yǎng)為借口,但是京都的人都知道這是威遠大將軍要葉落歸根,頤養(yǎng)天年。
有些感念徐家以及他征戰(zhàn)半生打退了古瓷人功績的百姓,在他出京的這天圍在了城門口外,在出京的必經(jīng)之路上送他們的威遠大將軍一程。
京都的百姓都知道威遠大將軍的身體,是因為征戰(zhàn)才落下的太多病痛,他是為了他們大淵的安寧而戰(zhàn),他和徐家的功績值得他們永遠銘記。
車中的徐長玉讓仆從代他道謝,稱他既然領(lǐng)這份俸祿就要忠君之事,護衛(wèi)百姓乃他之職責,此番歸鄉(xiāng)定會好好養(yǎng)病,之后馬車一去不返。
在宮里得知這個情況的楊文彥心里怒火中燒,楊文彥的隨侍太監(jiān)金榮將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低著頭對著自己的主子說道:“他徐長玉竟然真敢受了百姓這一禮,也不怕折壽。不過他那樣子也沒多少活頭了?!?p> 楊文彥心里也是這樣認為,不過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慎言?!?p> “是,小的知錯。”說完金榮伸出手刮了自己兩耳光,之后又笑嘻嘻的說道。
“小的昨兒聽到外面?zhèn)髅鬟h侯兩夫妻吵了架,晉元侯的千金暴怒回了娘家,明遠侯氣悶去了聽歲山,還帶了幾個美妾一起去的。”
“哦,李執(zhí)竟然真的舍得傷了孟之如的心,他明遠侯府不是自詡情深義重終生只有一妻嗎,怎么這就堅持不下去了?!?p> “聽說是為了子嗣,明遠侯覺得孟之如生不出,所以要納妾承接明遠侯府的香火?!?p> 明遠侯府會在李執(zhí)這里終結(jié)。這是楊文彥最希望看到的。
“孟之如驕縱慣了哪里會肯,所以就與李執(zhí)吵了起來,直接回了娘家。
而李執(zhí)這一次竟然沒有追去哄,還揚言他就算納二十個美妾也是為了生兒子,晉元侯家教竟然這樣跋扈斷人子孫。”
“李執(zhí)這是要讓明遠侯府流傳百年的佳話在他這里畫上句號吧。真是笑話,說什么情深義重只不過是誘惑不夠大矛盾不夠深,這不,這就抵不過無子嗣的壓力納了妾,可笑至極?!?p> 金榮迎合著自己的主子,說著京都各家的傳言。
楊文彥停頓了一下又說到,“生不出好啊,最好兩個都生不出,要不然總覺得如鯁在喉?!?p> “李家確實也應該結(jié)束這份尊容了,要不然這么能生,每年朝廷要多給他們好多俸祿?!?p> “就是。還是皇上您的辦法好?!?p> “當初也不知道先祖?zhèn)兪窃趺慈滔碌?,這么長時間給了尊榮也給了面子,還讓明遠侯生了那么多子孫出來,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都不懂,大淵的國運豈會長久?!?p> “皇上英明?!?p> 楊文彥揮了揮手示意金榮下去,讓他準備好晚上侍寢之事。
大淵的天子楊文彥疑心極重,登基以來就只信任自己還是皇五子時候的身邊之人。
采選侍寢還有近身的事,都是他身邊的大太監(jiān)金榮和金德還有金燕三人在負責。
楊文彥很放心這些無根之人,他的皇權(quán)能滿足這些無根之人的私欲,所以他們只會忠心于他,忠于這無上的皇權(quán)。
后宮不得干政,而他后宮的女人都是采選五品以下官員的女兒。
沒有位高權(quán)重的外戚,更沒有手握重兵的將官之后。
至于他的皇后,只做擺設之用,是他登基的時候冊立的,無權(quán)無勢又無財?shù)奈骶┖畹牡沾闻K遠歡。
蘇遠歡成為皇后之后既無寵愛也無中宮鳳印,只在大朝會時會露面以及負責接見朝廷命婦。
至于帝王的寵愛,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