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工作八成是什么了不得的合作方,姑娘我最近不缺錢,行行好讓給你們了?!?p> “我最近擼多了,腎虛,喬姐您就放我兩天假休養(yǎng)生息?!?p> “你這人說話,嘖,真.俗不可耐?!?p> “我女朋友最近來找我,我可不得伺候著?”
“你這種宅男也會有女朋友?五指姑娘吧?”
“過分了??!說的好像你有男朋友一樣?!?p> “你!”
“你什么你!!”
“夠了?。?!”喬姐終于緩過來,恨鐵不成鋼地指著一眾只會耍嘴皮子的慫逼下屬,“滾滾滾,就你們一個兩個那德行,我們部門才會半死不活地給整個公司拖后腿,能不能有點兒出息,那可是褚文軒吶,伺候好了頂接十個普通活兒。”
眾人神色皆是一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吭氣。
業(yè)內(nèi)有一則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傳言,褚文軒拍戲追求極致的做派堪比處女座與潔癖,某天一個同行接了他的活,前前后后改了幾十版,整整寫了一年多,最后錢一分沒拿到,那人后來對寫字有了陰影,就辭職轉(zhuǎn)行了。
和他合作過的人也是深受其害,都在暗地里叫他“編劇殺手”。
這個傳聞雖然有待考察,卻沒人敢以身犯險。
是以,大家雖然對他的臉和錢心水的很,卻也只能嘆一句“不是自家的白菜,拱了可是要賠的?!?p> 錢影兒站在門后,說實話她對褚文軒印象不錯,雖然他很苛刻,但對工作這份敬業(yè)的態(tài)度是值得尊敬的,人家既然能做到某個領(lǐng)域的TOP,那證明他確實是有過人的地方值得學(xué)習(xí)。
況且這活兒是跟組編劇,一般這樣的活兒,只要按照導(dǎo)演和投資方的要求,寫就完事兒了,寫完就有錢拿,她就不明白了,為什么他們一個個的都見鬼似的避之唯恐不及呢?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并不知道張雨星已經(jīng)把這個任務(wù)指派給了她,正想方設(shè)法地要把這個活兒推掉。
唔,自己要不要把她攬活的事告訴他們呢?
這時里面一個大嗓門嚎了一聲:“咱部門不是有個新來的么?讓她去唄?!?p> “新來的?哪方神圣?現(xiàn)在并不是招聘季啊,是哪家關(guān)系戶又往咱們部塞人了?”
“我也不知道,張總沒說,只說今天會有個新人來報道,說什么考核期,個人資料并沒有錄到公司人事?!?p> 錢影兒這時候從門后轉(zhuǎn)了出來,眾人看見她皆是大驚,心中琢磨著不是說息影嗎?這怎么跑來他們編劇部了?難道是和公司暗中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讓他們給量身定制一部新戲?可是她身后并沒有跟著高層人員啊。
“難道!”眾人異口同聲,想到了某種可能。
“大家好,我就是新來報道的,我叫錢影兒,往后請多指教?!?p> 眾人:“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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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者》講的是Z國境內(nèi)突發(fā)大規(guī)模瘟疫,病原是一種聞所未聞的新型病毒,擴散速度極快,以及其見縫插針的傳播方式讓所有人陷入恐慌。
剛走出醫(yī)學(xué)院的沈葉憑借醫(yī)者責(zé)任心和滿腔熱血,一頭扎進抗疫前線,男朋友李嘉饒多次阻撓無果,兩人分手。
在前線的沈葉親眼目睹了各式各樣的病患以及生離死別的場面,她迅速成長為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人。
與此同時,害怕疫情遠遠躲開的前男友不知為何被感染上,生命危在旦夕。
沈葉與他共進退,在他生命垂危時不離不棄,李嘉饒最終放下心結(jié),積極配合治療與實驗,最終戰(zhàn)勝病毒,終成眷屬。
錢影兒在寫下這個梗概時,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個畫面,面色蒼白的男人在隔離病房里,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在外面,兩人隔著透明玻璃,皆是淚流滿面,她緩緩伸出右手遞給他,男人捏著一個并不存在的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等疫情結(jié)束了,我們就結(jié)婚?!?p> 畫面停在一雙男女隔著玻璃親吻的那一瞬。
“這段犧牲了愛情的戰(zhàn)斗,事實真相就是,前男友死了,女主角抱著他的骨灰,成就了一段羨煞旁人的童話故事?!瘪椅能幉恢獜哪拿俺鰜?,嘴里叼著根煙,口中的煙氣猝不及防地噴了她滿頭滿臉。
“咳咳咳,褚、褚導(dǎo),您、您干什么???”錢影兒被嗆得涕淚橫流,他離這么近,她就像狠狠吸了一大口煙,肺部嗆得火辣辣的疼。
褚文軒倚著墻,朝陽落在他身后,有點刺眼,陰影遮去了他的表情,只有欲斷不斷的輕煙裊裊騰起,半響,他掐熄煙頭,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不喜歡?!?p> 錢影兒不知道他說的“不喜歡”指的對象是誰,只是他抽煙的姿勢很特別,手心向內(nèi),夾煙的兩指微微曲起,這跟婁斯年很像,想起心愛的人,她好看的眼角都不由自主的滲出絲絲暖意。
褚文軒剛巧瞥過,神色一軟,有點兒懊惱又有點兒糾結(jié),半響不高興地說:“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我平輩相稱就好?!碧貏e的沒頭沒尾。
“???”錢影兒內(nèi)心寫滿了問號,她到底干了啥人褚大導(dǎo)演又不滿意了?
正在苦思冥想,褚文軒又說:“改掉?!?p> 錢影兒感覺自個兒腦細(xì)胞有點兒不夠用,愣了半天才知道他說的是結(jié)局,難道要讓主角死了?
“殉職用在電影比較深刻,電視劇的話,這種結(jié)局會不會太負(fù)面了?”她說。
“死了?”褚文軒反問,而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那你就讓她死了吧。”
“你這人怎么這樣?”錢影兒震怒,調(diào)侃她的劇情可以,怎么能隨意褻瀆生命呢?
褚文軒不屑道:“我怎樣?難道那種任性妄為,隨意替他人做決定的人應(yīng)該值得憐憫嗎?”
“你!”錢影兒惱得不行,正想罵幾句,卻見那人入定了般望著窗外,瞳孔沒有焦距,不,與其說他在想事情,不如說他沒有生氣兒,像是一具丟了靈魂的行尸走肉。
絕對有故事。
但……
關(guān)她毛事呢?
錢影兒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埋頭繼續(xù)創(chuàng)作劇本。這個圈子最講究人脈,褚文軒不是打個招呼送杯奶茶就能跟你做朋友的那種人,他能憑著性子在這圈子里耀武揚威,憑的絕對不僅是他有一個牛逼的爹。
后臺能讓你一時牛逼,卻不能讓你永遠牛逼下去。
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