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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人沉浮記

第五十五章 撥開迷霧(七)

一品夫人沉浮記 黃沙漫道 3901 2019-09-04 19:00:00

  方秀一自己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依稀聽到外面四季在叫她。她才感到自己好像能回魂了,慢慢挪動腳步坐回桌旁,只是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剛才的一場淋漓大汗,衣服也濕了。

  “夫人,你沒事吧?”四季喊了幾聲,沒聽到方秀一回應(yīng),進來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方秀一臉色煞白,額前頭發(fā)都濕了,整個人就像見了鬼一樣,“夫人!”

  “哦,是四季啊。石媽媽回來了嗎?”方秀一覺得自己有點虛脫了,“四季,我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去幫我買塊糖回來?!?p>  “夫人,我扶你上車,趕緊回吧。”四季真有點擔心,昨天他就失職了,讓夫人摔暈了,今天他可不敢再隨意離開了,大人會吃了他的。

  “四季,我現(xiàn)在走不動。要不,你讓這里的伙計買去吧,或者看這里有沒有糖?!狈叫阋挥X得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她的眼皮也沉重地撐不起來,手都開始有些顫抖起來,緊接著她就歪倒在了桌子上,耳邊還聽到了四季恐慌的聲音,只不過他的聲音怎么那么遙遠。

  不行,我不能暈倒,我有重要的事情對何懷安說,方秀一,你怎么了,接二連三地暈倒,你以前那么艱難的時候,都沒有病倒,怎么現(xiàn)在生活好了,反而如此脆弱,反倒嬌氣了?方秀一,你不能再繼續(xù)昏下去了。

  在昏迷中,方秀一還努力地和另一個自己對抗著,她想早點醒過來,她不僅有要事,而且她不想讓別人擔心她。

  方秀一終于在掙扎中睜開了雙眼,雖然頭還很痛,但她真的醒過來了。

  “大人!”

  何懷安真的就坐在她身邊,聞聲就應(yīng)道:“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點頭痛?!狈叫阋徽f著話,就覺得自己的嗓子也痛,渾身很不舒服,“還有,嗓子也不舒服?!?p>  “你頭上的傷還沒好,今天又感了風(fēng)寒,大夫說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你還有點發(fā)燒,吃幾天藥,再看情況?!焙螒寻舱Z氣中略帶著無奈和擔憂。

  “對不起,大人,讓你擔心了。”方秀一咳了幾聲,感到喉嚨也痛。其實她一聽到風(fēng)寒,自己也很緊張,在這個年代,醫(yī)藥不發(fā)達,自己還發(fā)燒,也不知道怎么能好。

  “你最近就不要再勞心了,也不要出門,萬事有我。”何懷安給方秀一端過來一杯水,扶著她,讓她潤了潤嗓子?!笆瘚寢屓ト∷幜?。”

  “嗯?!狈叫阋桓械綔喩頍o力,只好又躺下。

  石媽媽端過來藥,方秀一忍著苦,一口喝完,皺著眉頭喝水漱了口。她看到了石媽媽內(nèi)疚的表情,費勁地安慰著:“石媽媽,你不要自責(zé),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惹的,跟你沒關(guān)系?!?p>  “夫人!”石媽媽礙于何懷安在旁邊,也不便于說那么多,“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喚我?!?p>  “好的。謝謝石媽媽!”

  待石媽媽出了門,方秀一迫不及待地對何懷安說:“大人,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你先休息吧,等明天再說?!?p>  “大人,我沒事。大人,這幾天調(diào)查的人中是不是有鄭大公子的小舅子,一個姓傅的人?”

  “是,鄭國安的岳家姓傅。你怎么知道的?”

  方秀一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她今天聽到的事情。

  “大人,我當時就在想,鄭大公子一直約束,不讓他妻子給娘家錢,那么,這個小舅子是不是會心生歹意,對鄭大公子下了毒手?大人要不要從這里入手查一查?”方秀一全憑著自己的直覺,認定那個小舅子一定有問題。

  何懷安思忖了片刻,對方秀一說:“鄭國安的小舅子,一開始就調(diào)查過,但沒有什么證據(jù)表明他跟鄭國安的死有關(guān)。但聽你這么一說,似乎還有蹊蹺。”

  “大人,要不要查一查那個六狗子跟這個小舅子有沒有什么交集?”方秀一覺得自己已經(jīng)接近真相了,很是激動。

  “好,我再派人查。”

  “還有啊,大人,關(guān)于阿萍的事,怎么辦?石媽媽今天有沒有問到什么線索?”

  “你好生休息。這事我有安排,你不要操心了。”

  方秀一也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她剛一躺下,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大人,你今天查得怎么樣?”

  “關(guān)于阿萍,衙門里確實有失蹤記錄,是李家太太報的失蹤。那個秦來晨,自從阿萍離開后,再無聯(lián)系?!?p>  “大人,我還想到,你看那個李太太有沒有問題?你說,她會不會把阿萍藏起來了,然后在世人面前說阿萍失蹤了。”方秀一的思維開始有些混亂,“我以前啊,常看到一些影視劇里演的那些個變態(tài),就喜歡干這些事情。你是不是覺得我有問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覺得這些人都很可疑,好像他們都是壞人……”

  方秀一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說著說著就在何懷安的注視下睡著了。到了半夜,她迷迷糊糊的,覺得很難受,可能是藥的緣故,她出了很多汗,石媽媽和山杏幫著她換了幾次衣服。天亮?xí)r,她又覺得清醒了一些,就是虛弱無力,只能在山杏的攙扶下下地走幾步。

  何懷安只要有空,就過來陪著她,跟她說話聊天,其實主要是方秀一在說,一會兒說要講故事,一會兒說要講笑話,但講不了多久,就說想不起來情節(jié)了,然后再說其他的,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亂七八糟,但何懷安還是很鎮(zhèn)定地坐在那里聽著。

  何懷安告訴方秀一,有人確實看到過六狗子跟傅耀祖有接觸,但沒有真憑實據(jù)。方秀一很想當回偵探,但她只能放棄了,因為藥有安眠的成分,她一天是醒一陣睡一陣,清醒的時間并不是很多,有時候剛教山杏認兩個字,就感到困倦了。一到晚上,她就發(fā)燒,山杏和石媽媽又是喂藥又是冷敷,到了半夜,她就出汗,兩人又忙著給她換衣服。有時候,她在迷糊之中,好像還看見了何懷安。

  這么折騰了有五六天,方秀一晚上終于不發(fā)燒了,她自己都覺得舒服了許多,頭腦也清楚了,眼前一片清明。更讓她心情大好的是,案件終于水落石出了。

  何懷安這幾日,不是調(diào)查案子、找人,就是陪著方秀一,甚至在方秀一昏迷的時候也一直陪著,聽她胡說,幫她換冷敷的帕子,只不過這些方秀一都不知道而已。這幾天下來,所有人都瘦了一圈。

  方秀一擁著被子聽何懷安講完了是非曲折。

  傅耀祖是鄭國安的小舅子,是傅家的小兒子,難免嬌縱了一些。這個小舅子長大以后,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他父親對他很失望,也限制著他的用度,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嫁給鄭國安的姐姐頭上。

  鄭國安家通過上兩輩的財富積累,也算是富豪,但鄭國安整體上也沒長歪,就是有點好色。他很看不慣這個小舅子的做派,經(jīng)常責(zé)怪自己妻子把家里的錢貼補給小舅子,夫妻二人的關(guān)系后來也不是很和諧。

  鄭國安在母親身邊看見了阿萍之后,就很喜歡阿萍,雖然阿萍身有殘疾,但他不嫌棄,,但鄭母和妻子都不同意,甚至還把妻子氣回了娘家。小舅子為此還和鄭國安打了一架。

  阿萍被趕出鄭家后,鄭國安還念念不忘的。傅耀祖有一次又來姐姐這里拿錢,被鄭國安看到了,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傅耀祖狼狽而逃。無意中就遇到了六狗子。六狗子是個混跡于社會下層的油溜子,知道傅耀祖手里還有點錢,就想巴結(jié)傅耀祖,給他跑個腿欺壓個良善什么的,博得傅耀祖的高興,從而拿點賞錢。這兩個人氣味相投,一拍即合,但傅耀祖還顧忌自己的父親,只是偶爾和六狗子在一起狼狽為奸,不敢那么明目張膽。

  有一天,六狗子趕著車拉著傅耀祖準備出城,正好在路上看見了阿萍。這個家伙一生惡意,就趁人不注意時,把阿萍一把就抓到了車上,原打算送給傅耀祖圖個樂。但是傅耀祖一看是阿萍,就想起了鄭國安。傅耀祖對阿萍不感興趣,但他想到了鄭國安手里的錢,想著把阿萍送給鄭國安,說不定鄭國安一高興,就能多給點錢。

  城外是傅家的一個別業(yè),傅耀祖想把阿萍先藏到那兒,改天把鄭國安引過去。但沒想到,出城后不久,阿萍竟然跳車逃了。傅耀祖和六狗子想下車再追回來,但后面正好還跟著一個小車隊,兩人就趕緊跑了,阿萍也不知所蹤。

  過了幾天,傅耀祖請鄭國安吃飯,說想修復(fù)關(guān)系。但喝多了之后,就說起了阿萍的事,兩人一下子沒說到一起,傅耀祖借著酒勁推了鄭國安一把,沒想到,鄭國安也喝多了,身子一下就倒了下去,頭重重地磕在了桌角上。

  看見鄭國安磕破了頭,傅耀祖一慌,就趕緊找東西捂住,但沒想到他的神志也不清醒,一下就把鄭國安給捂死了。外面候著的六狗子一聽動靜不對,進來一看,也嚇了一跳。兩人不敢聲張,傅耀祖慌了神,六狗子就突然想起來,以前聽李生銀說過方秀一立衣冠冢的事情,馬上找李生銀問了清楚。兩人連夜掩人耳目,就把鄭國安的尸體埋到了何懷安的衣冠冢里。

  后來,李生銀可能察覺了什么,就向六狗子旁敲側(cè)擊,六狗子先是穩(wěn)住了他,然后和傅耀祖找機會把李生銀推到了池塘里淹死了。但是,六狗子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看到傅耀祖手里的錢越來越多,就開始眼紅起來,先后幾次敲詐傅耀祖,終于傅耀祖不能忍受了,就把六狗子也殺了,偽造了意外現(xiàn)場。

  “那傅耀祖是怎么承認這些事情的?”

  “在他房間里搜到了鄭國安生前佩戴的玉佩、戒指等。他不敢出手,只好一直留著,沒想到現(xiàn)在成了證據(jù)。這個玉佩是鄭家祖?zhèn)?,絕不會送給他。另外,還從墳?zāi)估镎页鲆粔K他的玉佩,當時不小心掉進去,被埋到土里,也是這兩日才挖出來的。”

  “做錯了一件事,就要做無數(shù)的錯事來掩蓋。真是可怕的事情?!狈叫阋桓锌?,這真是電視劇都不敢編的劇情,居然在這個穿越的現(xiàn)實中上演了。

  “好了,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了,你感覺怎么樣?”

  “我感覺好多了!”方秀一覺得很神奇,幾天之間,事情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真是天地換新顏!“都能吃兩碗飯了!”

  “秀一,我要帶著母親的棺木先回京。我只帶半夏走,其他人都留給你,等你身體完全康復(fù)了,再回京?!?p>  這是何懷安第一次喚方秀一的名字,所以方秀一還有點不好意思,但聽完了何懷安的話,她馬上惱怒了。

  “不,我不同意,為什么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累贅?”方秀一可能是接連受傷暈倒,現(xiàn)在又是剛剛病愈,小女人情緒一下子爆發(fā)出來了,說了兩句,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秀一,我離京時間太久,恐圣上生疑,另外,思遠和飛羽,我也很擔心。你現(xiàn)在身體不適,不宜長途跋涉?!焙螒寻部嗫谄判牡貏窠庵?。

  “不行,我就不行,要走就一起走,我就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狈叫阋患拥剡€用手捶打著被子。

  “石媽媽他們?nèi)寂阒阍谶@里。”

  “不,我就不愿意。我也想孩子,我也要回京?!?p>  在方秀一的執(zhí)意阻撓下,何懷安終于妥協(xié),最后兩人達成一致,只要方秀一連著三天不發(fā)燒,他們就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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