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輕松而平靜。夏至剛過去不久，日照時間還很長，每晚閉店后，安吉拉和洛娜還可以迎著夕陽，在河邊綿長的樹蔭下，悠然地徜徉許久。洛娜會悄悄地用能力加重安吉拉的鞋子，讓她走起來很累。安吉拉發(fā)現(xiàn)后就會讓伊卡洛斯飛撲到洛娜身上，弄她一身難以清理的白毛。追逐嬉鬧著，兩人戴著月色回到店里，結(jié)束歡懷的一天。
美好的工作日過去后，周六卻下起雨來。
“安吉拉！”帕爾默如約前來。她收起滴水的雨傘，站在店門口，欣喜地呼喚正在柜臺后埋首工作的女子。
“克里斯?。 卑布劼曁ь^，看到老朋友，興沖沖地跑向門口。她也不顧忌帕爾默微濕的外套，直接抱了上去，之后便把她拉進店里，聊起天來。
“你說你不會離開曼哈頓，但我可沒想到你會跑到曼哈頓上城。你們兩個女孩子在這里安全嗎？”
“放心吧，克里斯汀。對面的公園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打籃球到很晚。那些正義的小伙子會嚴懲任何在這個‘街球圣地’行不軌之事的人?！?p> “是嗎？我怎么記得一個月前的新聞?wù)f，兩撥湖人與凱爾特人的球迷在這里打起來了？”
“賽季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是和平時期。你不在我的店里逛一逛嗎？我猜你絕不是單單來看望我的?！?p> “我就是太久不見你，思念成疾了，小天使。我才不記得史蒂芬的生日就要到了。”
“好吧，我信了，畢竟這家廉價商店里應(yīng)該也沒有斯特蘭奇醫(yī)生看得上的東西。哦，抱歉，我說錯話了。你送出的禮物他怎么會看不上?！?p> “別再取笑我了，安吉拉，你好像比我自己還更加看好我和他之間將來的關(guān)系?！?p> “那是當然，他除了你也沒有別人了。想好要送他什么了嗎？”
“還沒有，真?zhèn)X筋。我還沒當上主治醫(yī)師，工資較他相差太多了。他今年竟送了我一套鑲了鉆石的梳子，我該怎么還這份禮……”
“這還不簡單？把你那頭閃亮的秀發(fā)賣了，給他買個鑲鉆的表帶。說不定他為了那套梳子也賣了幾塊表?！?p> “很好的笑話，安吉拉。二十一世紀美國的醫(yī)生們還活在歐·亨利的小說中，這要是上了新聞肯定比NBA總決賽雙方球迷的掐架精彩多了。”
“不開玩笑了，我?guī)氵x選吧。店里商品的花樣還挺多的，也許你可以出奇制勝?！?p> “……不，算了，我還是找塊買得起的手表吧。他除了手里的柳葉刀和手腕上的奢侈表，沒有其他任何興趣愛好?！?p> “也對，虧他還長了一副英倫風的氣質(zhì)……”安吉拉走向貨架的一處，拿起一塊手表，“積家萬年歷超薄大師——這是我店里最昂貴的奢侈品了，但也遠不如他平常的那些玩物?！?p> “更貴的我也負擔不起了。它的名字里有‘萬年’兩個字，我還真挺喜歡的。”
“萬年……看來你對時間很在意啊，克里斯汀。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醫(yī)院門口與你作別時，你說，時間會證明你對他的愛。哇哦，簡直太浪漫了?！?p> “天啊，我竟然會說出那種話，我當時絕對被你刺激到了，快忘了它，安吉拉！”
“說不定我做筆買賣一開心就忘記了?！?p> “真拿你沒辦法，就它了，安吉拉，我確定要買它了?！?p> “洛娜！”安吉拉轉(zhuǎn)身徑直走向工作間，“在背面刻上‘時間會告訴你，我有多么愛你~克里斯汀’！”
“安吉拉！”帕爾默追了上去，拉扯著安吉拉的衣袂，試圖阻止她前進。
“別害羞，克里斯?。〕姓J吧，你非常喜歡這個主意！”安吉拉護著手里的積家表，歡樂地與帕爾默躲閃推搡。
洛娜從工作間里探出頭來，用復(fù)雜的眼神注視著正在喧鬧的兩人。
“嗨！洛娜，快出來，我正式介紹下，這位是我的良師益友，克里斯汀·帕爾默醫(yī)生。克里斯汀，這是我酷斃了的合伙人，洛娜·丹恩。”
“很高興認識你，洛娜！”帕爾默大方地伸出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帕爾默醫(yī)生！”洛娜走出來回以握手禮。
“非常感謝你能在安吉拉離開醫(yī)院后陪伴著她，洛娜。你看起來真的很酷！”
“謝謝，你也很有氣質(zhì)……我去給手表刻字?！甭迥扔行┗乇芘翣柲哪抗?，點了下頭，拿起安吉拉手中的表走回里屋。
“抱歉，克里斯汀。她一般不怕生的，也許是你的知性美震懾住了她。”安吉拉雖然說著不太正經(jīng)的話，但目光依然帶著一絲擔憂地望向工作間。
“安吉拉，就是她取代了我的位置嗎？”
“什么什么？”安吉拉回頭，“克里斯汀，你知道的，沒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捉弄我，對不對？”
“哈哈哈！”帕爾默笑靨如花，“終于扳回一城，耶！不過說起來，你的這位酷斃了的合伙人的確很有魅力。剛才她點頭的那一下，那句詩怎么形容的來著？”
“什么詩？”安吉拉經(jīng)過剛才的“運動”有些口渴，拿起一瓶水。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噗?。。 卑布瓏娝?。
“哈哈，嚇到你了吧！我最近也讀了幾首中國詩。”
“哼，徐志摩的詩大多是無病無痛的呻吟，像你這樣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獨立女性應(yīng)該多讀讀穆旦的詩?！?p> “安吉拉，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
感謝糟糕的天氣，禮品店并沒有再來其他客人，安吉拉得以與帕爾默暢聊很久，洛娜在中途也加入了她們。最后，連伊卡洛斯也受不住她們的聒噪，冒著大雨飛出窗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陽光被烏云遮住，即使剛到下午，天色已然很暗，帕爾默也覺得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你今晚可以住在這里的?！卑布噲D挽留。
“你知道住院總有多忙，我晚上還要參加一個會議。哦對了，我還沒有付款……”帕爾默拿出一張信用卡。
“我按進貨價賣給你，別拒絕，克里斯汀，這是我必須做的?！卑布舆^信用卡，完成POS機上的一套操作，“還有，我想也許我也能給斯特蘭奇送份生日禮物?！?p> 安吉拉隨手拿起最近的貨架上卷起來的一張銅版紙，遞到了帕爾默手里。
“脈輪圖？你認真的？我都懷疑史蒂芬會不會當我的面扔了它！”帕爾默展開圖紙，吃驚地問道。
“他不會的，在你面前他會盡力維持一個紳士的形象的?！?p> “史蒂芬對這些傳統(tǒng)醫(yī)學(xué)的態(tài)度可不像我們一樣開明，安吉拉。我要是當著同事們的面把你的禮物轉(zhuǎn)交給他，他們一定會以為你是在故意氣他?！?p> “然后呢？”
“他們會開心死的?！?p> “哈哈，克里斯汀，你很久以前就教過我：當代醫(yī)學(xué)可以解決很多各個文明的傳統(tǒng)醫(yī)學(xué)無法解決的問題，但反過來也同樣如此。這么簡單的道理，斯特蘭奇卻一直都不懂。沒錯，他的專業(yè)知識與技能無人可比，但他似乎一直在通過神經(jīng)外科這個一個‘洞’來認識這個世界，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洞上。我想通過這幅脈輪圖提醒他，是時候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面了，比如——你。”
“我可不覺得他會理解你的這份好心，但，你這話說的，我根本拒絕不了，竟然也想嘗試一下……算了，不提他了，安吉拉，臨走前我要把這個送給你?！迸翣柲謴氖痔岚锬贸隽艘缓蠨VD。
“《戀戀筆記本》？”
“嗯哼，你不是說我很像里面的女主角嗎？想我時就把它翻出來看一看吧！”
“真可惜，這么好的影片就要放在我這里吃灰了?！?p> “你在我面前裝傲嬌沒有用的，安吉拉，我一離開你就會把它放到影碟機里?！迸翣柲α诵?，打開門，撐開雨傘。
“告訴我你多少錢買的它？我好標一個合適的售價！”安吉拉向已走出屋外的帕爾默喊道。
“再見，小天使們！”帕爾默背著兩人瀟灑地揮了揮手。
“看來今天不會再有客人了?！卑布送谠茲L滾的天空，用能力把店里的燈光調(diào)得更亮了些?！奥迥?，我們來看電影吧！”
“好哇，我還沒看過這部呢！”
然而，影片還沒開始多久，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就粗暴地闖進了店里。灌進屋里的空氣將風鈴吹得搖搖欲墜。
“你是洛娜·丹恩嗎？”面容硬朗、眼神炯炯的男子急匆匆地走向洛娜。
“呃，我——”
“我來自變種人組織地獄火俱樂部，我們在神盾局的資料庫里得知了你的位置，但我們也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F(xiàn)在神盾局正在追捕我們的同胞，丹恩小姐，”男子頓了一下，終于把氣喘勻，“你是那位國王的后人，請你一定要幫助我們！”
“糟了，麻煩大了！”安吉拉在心中抱怨著。她看著男子熟悉的臉孔，下意識地將雙手交叉抱在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