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捕頭手執(zhí)寶劍飛速護我們而去，直到大火完全退去，周圍又是一片白境時才停下來。黑捕頭滿臉嚴肅道：“你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句話我們也正要問你，你是真的冷面神還是假的？”胡小二正欲戳戳那把七星劍，手指還沒碰到黑捕頭便往后一退，他只好尷尬地轉(zhuǎn)去摸自己的鼻子。
黑捕頭緊皺著眉頭也有些懷疑地打量起我和胡小二來。
我問：“黑捕頭，你可有見到過我?guī)熜趾褪枚?？?p> 他盯著我們看了許久后，才松下眉頭對我們搖了搖頭。我與他大致講了下我同胡小二先前的經(jīng)歷，他眼里亦露出些疑惑。
“總而言之，我們千萬不要大意，更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蔽业?，“最重要的是要快點找到破除幻境的辦法，我怕師兄和十姑會有危險?！?p> 一瞬間黑捕頭眉眼凌厲起來，七星寶劍在劍鞘里錚錚作響。
胡小二道：“可是紅風(fēng)塵詭計多端，幻境里又百象叢生，該如何找破解之道？”
我與他皆陷入沉思。
“猜出她的身份?！焙诓额^忽走上前一步，“馬師有亦怕有人拿他的畫作亂，他道只要說出那人的真實身份，幻境就可破?！?p> 還是頭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我剛想開口，只聽見身邊那人倒吸一口氣，將手放到嘴邊大喊一聲道：“風(fēng)月樓樓主紅風(fēng)塵——”
這聲傳出去許久，白境之中只游蕩起回音，便再無變化。我與黑捕頭皆一臉奇怪地望著說話那人，胡小二干咳道：“你們看，這個紅風(fēng)塵果然沒那么簡單?！?p> 話落，這白茫茫的境地上空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陣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
女人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那個如狐貍般精媚的女人似乎幻化成了無數(shù)個身影，躲在這些白霧的后面譏笑起來。
“咯咯咯咯咯咯——”
那笑聲揪得我頭皮發(fā)麻，胡小二捂著耳朵跳起腳來。黑捕頭亦是痛苦的神情，咬著牙“刷——”地抽出七星寶劍厲聲道：“不要鬼鬼祟祟的，你究竟是何人？”
“咯咯咯咯咯咯——”
她笑得更歡了，只是不久后，這其中又傳來一句話，
“你暗道這大夢終其一生，不如再去看個究竟。”
隨后白境中斗轉(zhuǎn)星移，我在這茫茫大霧和詭異的笑聲中暈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扁舟漁翁，錦繡華服的公子哥們從青石板上走過，對著閣樓頂上那些揮帕嬌笑的姑娘們挑著眉毛一展手中的折扇。我睜眼看到那條熱鬧喧嘩的街林上人來人往，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線希望道：“這里是落日鎮(zhèn)？會不會我們出來了……”
身旁兩側(cè)空空如也，我才發(fā)現(xiàn)我已獨身一人佇立在這條街林上許久，仍是毫無人發(fā)覺。而那高高的閣樓頂上的牌匾上卻寫著“風(fēng)月館”三個字。
“風(fēng)——月——館——”
我反反復(fù)復(fù)念了幾遍恍然悟過來，原來這里不是落日鎮(zhèn)，而是蘇揚坊間，真正的江南。
有空靈的絲竹之音從一旁的茶樓里飄出來，我想以先前的經(jīng)歷來看，這里面一定有一個人是幻境的主體，也就是紅風(fēng)塵想讓我們看到的。
我走在街林中間觀察著形形色色的路人們。
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胡小二和黑捕頭又去哪里了？
會不會我們都在這幻境之中，卻看不到彼此？
……
正走著，不遠處的書攤上傳來二人的說話聲，其中一人穿著白衫，背著一竹箱子，目清眉淡，我瞧著他的臉還有幾分眼熟。
白衫人蹲在書攤旁邊，手捧一本小書，眼睛睜著老大，看得津津有味。
那攤主同他逗趣道：“你回回來都看，我這書都要被你翻爛了，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這里頭可有趣著哩！”白衫人擱下小書，眉目間大放光彩。這書的書皮上寫著“風(fēng)月前傳”四個字，他將書遞到攤主跟前道：“要不你也看看？”
“我不看我不看！”那攤主滿臉抗拒地把小書丟進白衫人懷里，“我又不識字，看什么看！”
“那就可惜了?！卑咨廊擞终归_小書指著里頭，同那攤主道，“這本《風(fēng)月前傳》講的是風(fēng)月館的故事，可有意思了?！?p> “哦？”許是聽到了“風(fēng)月館”幾個字，那攤主興趣大漲，湊近他跟前壞笑道，“要不你同我講講？”
白衫人點點頭，一臉憨厚地講起來，
“確切的說，《風(fēng)月前傳》講的是有風(fēng)月館之前的事……說這風(fēng)月館的前世其實叫做風(fēng)月樓，亦是個尋花問柳的風(fēng)塵之地。當年風(fēng)月樓橫空出世在蘇揚坊間，其樓主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只道她姓紅，姑娘們都叫她紅樓主?！?p> “那紅氏本身長得就狐媚，且手段高明，吸引了許多好色之客，一時之間風(fēng)月樓名聲大漲。后來慢慢的，民間有人傳出這個紅氏其實是個名門淑女，卻愛上了個窮書生，不顧雙親反對，執(zhí)意嫁進了寒門。那窮書生倒也爭氣，苦讀數(shù)載一朝中舉，可謂是魚躍龍門，光宗耀祖?！?p> “誰料那書生學(xué)誰不好，偏偏學(xué)那陳世美。他在京城另娶了高官人家的女兒，拋卻了遠在江南的糟糠妻。紅氏氣極，但她也不是個柔弱的女子，反更決絕地落進了風(fēng)塵之中，發(fā)誓要想盡辦法把弄男人的心，所以才有了這風(fēng)月樓……”
“當然這一切都是人們的臆測，不過對這謠言紅氏只輕聲一笑從未有何種反對。還有人說，那風(fēng)月樓的名氣傳入了京城的書生耳朵里，他聽到自己先前選擇的妻子竟墮落如斯，認為自己名聲受損，一怒之下嘔出心頭血，久病于床榻間，最后不治身亡……”
“哦對了，你若在這時問我紅氏得知此消息后作何感想，我答不上來。我才看到‘紅女巧笑倩兮立牌樓，引得無數(shù)賓客競折腰’這章。”
白衫人話畢，那攤主卻不如他想象中那般悅?cè)缓闷妫恰扒小钡泥托σ宦?，竟同他說道：“原來是這么個落入俗套的故事，這個我早八百年前就已經(jīng)聽人說過了。關(guān)于那風(fēng)月樓，我還知道個傳說，比這小書里說得玄乎多了。”
“是嗎？”白衫人倏爾眉眼一亮，拉著那攤主的衣袖道，“那閣下不如也同我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