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的中年男子捂著腹部,那里正插著一把匕首。血汩汩往外涌出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心愛的王妃,終于還是倒了下去。國師在下面喊了起來:“你,你竟敢刺殺我們的王,還把大皇子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子。早該知道錢瑜那老匹夫把你弄過來就是不安好心!來人啊,把這個妖女帶下去?!?p> “不勞煩國師,我自己來。”平時富貴端莊的王妃連平時最心愛的自稱“本宮”都不叫了,臉上卻依舊是那樣的安定。
她蹲下身子,“王啊,您先走吧!臣妾等會兒就來找您。不過,想必你也是不愿意見到我了。你這樣,哪里還有一國之君的樣子,狼狽又難看,老了,果真是老了。難過吧?嗯?”聲音還是那樣輕柔,手上的力道卻不小。拔出了匕首,溫熱的鮮血飛濺了出來。地上的男子痛得哼哼了幾聲。
邊上的宮人完全被這陣仗給嚇住了,此時反應了過來便圍攏了她。她抬起手來,侍衛(wèi)立馬用刀劍抵住了她的脖頸,“你想干什么,馬上放下?!?p> 沒想到她卻是用手撥了撥額頭上的花鈿。
“悄悄這一個個心急的,我都說了自己來。不過啊,還是要先把該送走的人都送走?!焙竺孢@一句話,她用的是母語,眾人皆不知道究竟是何意。
那國師聽懂了,意識到大事不妙。但這對他而言到底是門外語,思考的時間之中足以讓某些事情塵埃落定。
“不!快,快殺了她!”
然而已經(jīng)遲了。那女子發(fā)現(xiàn)在肚子上的一刀顯然不足以快速見效,就在慢條斯理說完了話之后又飛快地在脖子上給補了一刀。頓時又是一陣獻血亂噴。等國師的話喊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快準狠地在自己脖子上也是一剌。
她的意識很快就模糊了起來。
“若是真有來生,只盼不要生在這亂世?!?p> 高臺上的兩人很快都沒了氣息,聲聲悲切的啼哭卻不知藏了多少洶涌暗波。緊挨著的鄰國也趁機摻了一腳,國勢衰微,焉能存矣。只是和她沒有什么關系了。
等她再醒來時,她又是曾經(jīng)那個無憂無慮的順懿郡王家小姐賀思沛。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位小小姐。她剛才哭得可真有勁兒,想必定是個康健的姑娘?!?p> “那敢情好,你趕緊的,給寶寶洗個澡。行了,今天全王府都有賞!我先進去看看微微?!?p> “哎,是!”
順懿郡王家喜添千金,眾人皆來祝賀。
卻有說王妃生不出兒子,成親了這許多年只有了個女兒。這話礙于皇后娘娘和郡王的面子不敢說出來,心里卻是很不以為意。
郡王卻心里門兒清。華安帝不喜外戚干政,他便給他一幅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HA安帝擔心外戚出能干子弟,動亂朝綱,他便只得王妃一人,多年無所出。萬幸現(xiàn)在有的這個是個女兒,他們夫妻倆當然更加開心。
華安帝見了是個姑娘,心中也安定不少。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十數(shù)年,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江山交代在他手上。
只是郡王府小姐從小就聰慧過人,家中長輩無一不喜歡。相處時間一久,他也難免喜歡這個小侄女。
在她五歲那年,賀思沛小同學一番童言無忌:“囡囡覺得姑父很厲害的,一定要把別的國家的壞人都打回去!”
讓她的爸爸媽媽慌的要命,讓她的姑姑覺得皇后的路走到了盡頭。
卻讓華安帝覺得此女不凡,將來定成大器。于是破例封了“武陽郡主”,爵位與其父等高。
武陽,以武陽周。盼著給剛剛建立不多久卻面臨諸多危機的大周沖沖喜,帶來好運。
華安帝覺得尚且年幼的賀思沛一定不懂“武陽”的寓意,畢竟他誰也沒說。
周圍的人雖然都在猜是何意,賀家?guī)讉€聰明人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什么。但誰也沒有明說,這對一個還只有5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沉重。
但賀小郡主是重生來的呀,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大國正處于困境?
所以在十三歲這年聽到華安帝依舊像上一世那樣打算找人和親的時候,她覺得是時候站出來了。
“皇姑父,武陽知道為何自己的封號是‘武陽’。所以,這次您就當是武陽為大周盡了一個郡主應盡的義務吧!求皇姑父成全!”賀思沛又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還有一個理由賀思沛辦法同任何人說,只能自己給自己堅定決心用:那西域,她也算是生活了些年頭,總是要比其他姑娘熟悉些。只是這次,要做的更隱蔽些才好,不能像上次那樣急切。
華安帝無力地揮了揮手,“起來吧,朕答應你就是?!?p> 雖然當年封號的確是這個意思,但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
“武陽還有一事相求?!?p> “說罷。”
“求皇上答應武陽,叫人好好照顧父王、母妃。他們只得了武陽這一個女兒,以后怕是沒得相見了?!闭f完還是流下了淚。上一世過去和了親,便再沒回來過。為了站穩(wěn)跟腳,也不敢打聽故國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哎,你這孩子,叫人說什么好。家中尚且有高齡得女的父母,卻要一個人遠赴他國?!?p> “武陽不去,也有其他姑娘小姐。她們的父母也不好受。父王、母妃起碼還是皇親貴戚,享受了這么多,自然要多付出些。武陽也是一樣。”
“我們武陽果真同那些紈绔子弟不一樣。這話叫你宮中姐姐妹妹聽了,那真是害臊得很?!?p> 那日午后,華安帝就將武陽郡主加封為武陽公主,送往西域和親。
西域其實是一片零散的小部落、小邦族,只是近百年來推出了一個能鎮(zhèn)得住場子的喀什。又靠著對外戰(zhàn)爭轉(zhuǎn)移民眾矛盾焦點,穩(wěn)定了民心,所以才強勢了那么多。當時王和大皇子都卒了之后,眾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才會那么快就亂成一盤散沙。
此次賀思沛前去和親,是送給皇后去世,剛剛過了喪期準備充實后宮的西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