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頓了瞬笑都不是笑模樣,她手腳都沒處可放了似的,“王爺,端王爺,您說的奴婢倒是聽不懂了,奴婢只是聽人說,有人在此造次,奴婢也是奉命前來查看?!?p> “誒?你不是皇后吧?你為啥管事?狗拿耗子!狗拿耗子!”高琳圍著春燕一圈圈轉著,笑得牙花子都呲在外面。
文堔望著高琳,眼角多了些心疼的笑,“我母妃都懂得道理,你不懂?本王今夜就住這冷宮里了,我看誰敢攆我走。”
春燕咬著嘴唇,她焦灼著等待著后盾,可等了一炷香也沒等著洪貴妃,她知道,這件事只能當成個鬧劇收場了,她用力閉了閉眼,再次抬頭又換上了諂媚的笑,“王爺?shù)氖?,豈是我這等下人能插手得了的?若是叨擾了王爺,還望王爺別跟我這沒長心的東西計較?!?p> 文堔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本王什么性子,別人不知,洪貴妃不知?惹我頭上,她想要個好收場,也不看看本王玩沒玩盡興。”
“王爺玩盡興了舒爽了,可你有沒有想過宮里也有出不去的?!贝貉嘈θ菘赊涞拈_口。
被要挾了,這滋味可不好受,文堔張了張嘴看,只覺得眼前跪著的丫頭,不過十四五的模樣,怎就練就了這樣一身本領,刀槍不入,吞進去的傷全都變成了硬刺吐了出來。
“這后宮被兄長管理的,一團糟,小小的宮女也敢爬本王頭上了,好!本王記住了,讓洪將軍下次上朝掂量著點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們被鎖在后宮里出不去,可也有的是人在宮墻外等著呢?!蔽膱揸幒莸卣f著,“還不快滾?!若當真有人來查,也是皇后的人?!?p> “是?!贝貉鄵纹鹕碜吁咱劦碾x開。
她出了冷宮靠著冰冷的紅墻,捂著心口的躁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緩了片刻,想起方才的事仍舊后怕,順著墻邊直接癱軟在地,整個人成了灘爛泥,命令著身旁抖成篩子的宮女將其扶起,“貴妃娘娘怎么說?”
“貴妃娘娘說,這次先記著,下次一并奉還?!毙m女嚇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五空洞的眼眶往下滴落,“春燕姐姐,這端王爺是真的與斕月殿里的那位私通了嗎?”
春燕被涌上心頭的殺意占據(jù)了思想,她冷眼瞥著那個嘴邊沒長把門的,就等回去后挨罰吧。
文堔送走了那幫人,他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了高琳身上,“母妃,您何時才能清醒過來?還是說您一直都清醒著?”他的語氣里染上了一層潮氣。
高琳抿著手指頭,眨巴著水靈的大眼睛,歪頭打量著文堔,“圣上?圣上您來看臣妾了?臣妾為您溫了您最喜歡的桃子酒,別人不知臣妾哪能不知?臣妾知道,您喜愛食甜,可自從坐上這君王位后,您就再不跟身旁人提起您好的這口了,可臣妾一直都記著呢,桃子酒呢…來人!快把桃子酒拿過來啊!”
文堔闔上眼眸,不去感受高琳的癡心,他只恨自己為何長了張與先皇不差分毫的臉。
“母妃,先皇已經病逝了,我是您兒子啊!”文堔抱著高琳的肩膀急切的叫道。
仇淑慎試探著從黑暗中探出頭來,她小跑到高琳身旁,柔聲勸道:“皇貴妃娘娘,您忘了?圣上上次來,把所剩的桃子酒都喝光了,您還笑他貪杯呢,眼下宮里已經沒有桃子酒了,要不換清酒?只要是您斟的,圣上定愛喝?!?p> “沒了?清酒…清酒…圣上您?”高琳祈求著抬頭,對上文堔的眸子,“圣上,您會不會怪罪臣妾?臣妾…”
文堔看了眼仇淑慎,仇淑慎給了他個眼神,文堔趕忙清了清嗓子開口:“對,這小丫鬟說的沒錯。”
“圣上若喜歡,臣妾讓她侍奉您?她啊,是我身邊最機靈的丫鬟了!”高琳語畢,拉著仇淑慎就往文堔懷里塞,“慎兒,能被圣上夸贊可是你的福分,你快!你快去??!你別像個木頭似的!”
仇淑慎一臉的疑惑,她梗著脖子僵硬地抬頭,文堔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猙獰,他深吸了口氣,隱忍著心頭動蕩的憤怒,可聲線依舊有著些許的顫抖,“好,夜色已深,你就先休息吧,朕…也休息?!?p> 高琳趕忙扶著圣上進了自己的房間,自己則靠在旁屋的榻上抱著單薄的衣服小憩。
仇淑慎心疼的將她扶起,“貴妃娘娘,您應該躺床上呀,您忘了,每次圣上來都住旁屋?!?p> 高琳思索片刻還是沒想起來這何時多了個這個傳統(tǒng),“…是這樣嗎?”
“自然是這樣,你才是這的主人,慎兒,服侍好貴妃后來找朕?!蔽膱拚f完走了出去。
仇淑慎放柔語氣哄著高琳上床入睡,她最后耐心的為高琳掖了掖被角才緩緩退了出來。
文堔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把件苦笑了一聲,“看見了?”
仇淑慎連連擺手,“端王爺,本宮從未對高貴妃有所憐憫,本宮對待高貴妃,更像對待親人。”
“親人…”文堔費力的扯了扯嘴角,“我母妃,沒有利用巫蠱之術詛咒過先皇?!?p> 仇淑慎只覺得啞然,她用力點點頭,認真的開口:“我相信高姨娘?!?p> “姨娘?”文堔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眉頭挑了下?lián)Q了個坐姿,借著月光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仇淑慎。
興許是月光下,人也放下了一身的防備,她開始試著靠近文堔,“恩,高貴妃身上有一種…娘親的味道?!?p> 文堔眼前多了層霧氣,無論是看什么都變得柔和了下來。
“高姨娘人說話單純,笑得單純,就連眼神也和那孩童似的,單純的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在這深宮里,再找不出高姨娘這樣的人了,她待我好,姨娘給了我家?!?p> “家?”文堔思緒飄回了王爺府,那個空蕩冷清的院子,算家嗎?他在心底問著自己,可尋不到答案。
“姨娘會把最嬌艷的野花采給我,姨娘會把最后一口吃食留給我,這是別人沒有過的?!背鹗缟髡f著濕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長嘆了口氣哽咽著開口:“我何德何能?若可以,我真想照顧姨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