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學(xué)著騎馬
甄真一直到清明節(jié)才又盼到了出門踏青賞花的機會。
草長鶯飛,桃紅柳綠,甄真的心早已被春風(fēng)撩撥得不耐煩了。
京城的達官貴人、布衣百姓在這個時節(jié)都喜歡到東山腳下的東湖一聚。
甄家這天一大早就先遣了浩雄帶著家丁到東湖占地方。不能等著一大家子人慢吞吞的到了湖邊再找休息的場所。那就不知道要擠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其實大家都這么做——那些為了占地盤扯皮的事情就交給下人們?nèi)プ龊昧?。每年都是這樣,大家約定俗成,去得早了,你想多占些地方,別人家來晚的自然有人跟你急。
年頭長了,大家慢慢的形成了固定的圈子,湖邊風(fēng)景最好的,最平的那塊地是王侯將相的;稍遠一些的,是京官小吏的。
等下人們占好地盤,主人們姍姍來遲,挨著近的幾家認(rèn)識的相互打著招呼,不認(rèn)識的男主人們相互交換名帖,這就算是認(rèn)識了。
甄家這是第一年在東湖邊露面,以往在國子監(jiān)也聽過一些清明時節(jié)的往事,自然不敢托大,怕下人拿捏不好分寸,便讓浩雄帶人出面去周旋。
如果主人之間相互認(rèn)識,下人們停車看馬在一邊等主人的時候,相互之間也就結(jié)識了。
浩雄憑著家丁認(rèn)識的其他官員家的仆人,在比較中間的地方占了一塊地,跟父親的官職地位比較相稱。左邊一家是三品的翰林學(xué)士,右邊一家是禮部的郎中,五品。
路途比較近,甄家的女眷分乘兩輛馬車。頭一輛車是老夫人、蔣氏和逸云、甄真,后一輛是康姨娘、阮氏和逸芳。田姨娘剛剛生下一女,叫甄卉,正在坐月子,沒有出門。
甄真一路上和逸云兩人,一人掀起一角馬車簾子向外張望。
滿路的寶馬雕車,令人目不暇接,兩人不時發(fā)出陣陣驚嘆,平日里哪能在一日看盡尚都的車馬?
到了湖邊,甄誠帶著浩興和浩雄拿著拜帖去結(jié)交四方。女眷們則在家丁們設(shè)好的席案旁休息。逸云和逸芳由保姆跟著去放風(fēng)箏了。
甄真則一心一意的想著一件事——讓浩興教她學(xué)騎馬。她也是曾經(jīng)看到過女子騎馬才想到這一出的。當(dāng)然,這事她說了不算。
浩興特意問了父親的意思。
甄誠問女兒:“為何要學(xué)騎馬。”
甄真將元宵節(jié)偶遇皇孫,談及元泰有意進攻大寧的事講了出來,她說:“如果有一天要逃命,本來可以騎馬,但是我卻不會騎,到那時候會不會后悔死呢?”
甄誠很認(rèn)真的問她:“你也認(rèn)為兩國會有一戰(zhàn)?”
甄真說:“如果天下曾經(jīng)大一統(tǒng)過,那么如今做著一統(tǒng)天下夢的人,絕對不止四國的國君?!?p> 甄誠說,“待我考慮一下?!?p> 甄真以為這是父親拒絕的托詞,悻悻的走了。
過了幾天,甄誠給甄真帶回來了一套女式的騎裝!騎裝是棉布的本色,繡著繁復(fù)的紋飾。樣式有些像現(xiàn)代的長袖上衣和長褲——翻領(lǐng)窄袖的衫袍,還有腰帶,條紋小口褲。再看花紋圖樣不是特別的精致,比較粗獷一些。還有一雙透空的軟底錦靴。
甄誠說:“元泰女子大多善騎,這騎裝便是從元泰傳過來的?!?p> 甄真穿上騎裝,感覺運動方便多了。
老夫人卻說:“姑娘家,學(xué)什么不好?為什么要騎馬?摔了可怎么辦?”
大嫂二嫂并不羨慕小姑子的膽大妄為,反而覺得這么離經(jīng)叛道的事,父親怎么不阻止?還支持她了呢?
有了父親的支持,甄真大膽的在家里的院子學(xué)上馬下馬。如今已經(jīng)可以穩(wěn)穩(wěn)的靜坐在馬背上了,只是馬走起來如何,她心里沒底。
如今到了戶外,甄真再也藏不住一顆奔馳的心。
浩興不在,叫馬夫也是可以的吧,馬和他更熟悉一點呢。
甄真去叫馬夫過來,馬夫這幾日看甄真學(xué)上馬,已經(jīng)知道她的想法,但是馬夫說:“小姐,大少爺有命,一定要等他回來才能帶您去騎馬?!?p> “為什么呀!”甄真當(dāng)然不滿意這個回答。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湖邊干什么的人都有,蕩秋千的,蹴鞠的,放風(fēng)箏的,撈魚的,撫琴的,吟詩作畫的......但是甄真都沒有興趣。
就在甄真快耗盡耐心的時候,父親帶著哥哥們回來了。
“快快快,去騎馬。”甄真遠遠的就截住了浩興。
馬夫牽著馬,甄真熟練的一個跨越上了馬,馬已經(jīng)熟悉了甄真,并沒有激烈的反應(yīng),浩興上了另一匹馬,在一邊陪著她慢慢往前走。
甄真一開始有些緊張,浩興說:“上身不要歪,心里不要慌。馬很靈的,它會感覺到你的表情?!?p> 三人慢慢的溜達了一會,甄真學(xué)著控制馬的走和停下的口令。
浩興說,“咱們稍微快一點點。你可以夾一下馬肚子,輕輕說一聲駕?!?p> 甄真照著做了,馬果然小跑起來,浩興在一邊跟著,一邊告訴她動作要領(lǐng)。
馬很溫順,甄真學(xué)得很快。浩興說,“咱們到那邊去,稍微騎快一點?!?p> “那邊”都是高官啊,所以才人少。甄真問:“合適嗎?”
“我們只是在路上騎馬,又不是去安營扎寨。沒事的!走吧!”
甄真騎著馬跟著浩興跑起來。她的節(jié)奏沒掌握好,顛的有些疼。
浩興體諒的說:“那我們先歇會兒。”
兩人的速度慢了下來,甄真摸著馬的鬃毛,表揚著坐騎:“馬兒呀,你真棒!”馬感覺到主人的夸獎,晃了晃腦袋。甄真驚奇的說:“哥,馬兒能聽得懂我表揚它!”
兄妹二人正說笑著,突然傳來揚鞭的聲音。一、二、三......九下!
“什么人?”甄真問。
浩興搖搖頭,表示我不知道,他說:“無妨。這是城外,路邊避讓即可,無須下馬?!?p> 不一會兒,一對親兵走過,甄真一看兵勇這打扮,見過呀!皇孫!哦,不,應(yīng)該叫“王爺”。
親兵之后是幾輛豪華大馬車,裝飾用的都是明黃色的錦緞,雕龍畫鳳?;始夜粴馀伞?p> 甄真看了一眼,趕緊跟著浩興低下頭,以示謙卑。
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進入她的視野,“浩興,你也來踏青?”
鳳瀚昭的聲音!
浩興立刻下馬作揖行禮:“是。參見王爺?!?p> 甄真只能跟著浩興飛快的從馬上下來,本想像男子一樣作揖,又覺得不妥,畢竟自己穿的是女式騎裝,顧不得他是否認(rèn)出自己就是元宵節(jié)那個遠房弟弟了,甄真低下頭,雙拳居于腹部福了一福:“王爺萬福金安?!?p> “免了吧?!?p> 甄真在瀚昭話音剛落時,直起腰的一瞬間抬頭看了一眼這個逼走弟弟的人,發(fā)覺他神情自然,沒有任何難過之情。
瀚昭的目光掃過二人,沒有再說話,打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