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榮看著葉問心平靜的目光,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在這時候不是自暴自棄,沒有喪失理智。之前在戰(zhàn)場上脫離的那一刻就能看出來,他重情義,但不迂腐,御下有方,不然不會接二連三有下屬愿意為他赴死。他很睿智,經(jīng)此一役對人心會看的更透徹,再磨礪一番,前途無限,怪不得被那個人看重。
納蘭榮收起了不正經(jīng),“你分析的很對,姓夏的能從一介貧民摸爬滾打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犧牲你對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p> 葉問心仰著頭,“你的目的達到了,現(xiàn)在的狀況,夏提督至少要在青川裝裝樣子,觀察形式,這會讓雙方的戰(zhàn)斗更加焦灼,但其實不利的還是元朝,從戰(zhàn)略上講毀掉青川城,孤注一擲守住望中城是上策?!?p> 納蘭榮贊許道,“西北軍的冉冉之星,名不虛傳。”
葉問心又看回納蘭榮:“你到底是誰,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納蘭榮轉(zhuǎn)過身,“我是誰不重要,我的目的也與你無關,你要想的是你該做什么。”
葉問心自嘲道,“我?我還能做什么?”
納蘭榮跨上了馬,“你若是這個樣子,那我還是高看了你,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想想吧,會有人找上你的?!?p> 說完就想揚鞭走了,回過頭又看到納蘭然,有點苦惱,這個人要怎么處理?殺了還是放了?算了,這個問題丟給葉問心吧。然后毫不負責任的,頭也不回的就遛了。
葉問心看著馬背上的納蘭然,想著納蘭榮走之前說的話,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夏提督的心情愈發(fā)的不好了,剛在城頭進行的議事,好幾個高級將領都表達了要與青川城共存亡的決心,這意味著他可能不得不要在青川城和北邙軍硬碰硬了。
這種嚴重違背他利益的事情,他很不想做,他找來了自己的心腹,秘密安排一番,對于未來的西北大戰(zhàn),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命是最低要求,還得留下一部分聽從自己命令的軍隊,這樣才有話語權(quán),夏提督意識到接下來的青川之戰(zhàn),將是決定自己命運的關鍵一戰(zhàn)。
一天后的黃昏,納蘭連壁的騎兵已經(jīng)到達青川城外,這一路最讓納蘭連壁惱火的,是完全沒有兒子納蘭然的蹤跡。很明顯納蘭榮并沒有如約放人,納蘭連壁準備把怒火發(fā)泄在青川城,他要讓納蘭榮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場。狗一樣的奴才,得到本古籍就以為能翻了天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納蘭連壁看著已經(jīng)嚴陣以待的青川城,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納蘭連壁舔了舔嘴唇,目光陰柔。
納蘭連壁連著兩日讓麾下縱馬繞著青川城跑,馬蹄聲和飛揚的塵土,還有北邙人肆意的談笑聲正一點點摧毀著城內(nèi)軍民的心里防線。
夏提督已經(jīng)召開了幾次軍事會談,商討御敵之策,其實就是試探各方的口風,他的這幾個屬下并不是完全和他一條心,有的代表著西北的本土勢力,有的代表著朝廷的其他大員,平時和和氣氣,關鍵時候,并不一定賣他面子,要不然皇家怎么放心給他一個統(tǒng)攬西北的提督職位,難道真不怕他有異心。
令他欣慰的是,面對近在咫尺的威脅,不少人嚇破了膽,改變了態(tài)度,真正想抵抗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更多的是在擔心怎么撤退的問題,這里離望中城還要三百多里路,拖家?guī)Э诘钠胀ò傩?,走上七天都有可能,這七天怎么保證納蘭連壁不會攻擊撤離的隊伍才是需要顧慮的。
夏提督看著一張張嘴臉,內(nèi)心不恥,早讓你們逃,一個個大言不慚,看到對方騎兵了就開始打退堂鼓,等北邙后續(xù)軍隊趕到,你們豈不是要直接獻城。然而不爽歸不爽,計劃還是要制定的,夏提督提出了自己牽制北邙軍,掩護眾人撤退的策略,條件是撤離的人只能帶細軟,并且必須服從他的調(diào)度。他給了大家一晚的時間決定,第二天天不亮,將借著夜色,開東門一個時辰,供人撤離。
城內(nèi)憂慮,城外也不好過,納蘭連壁其實并沒有特別好的破城辦法,他可不是什么軍事大家,納蘭魁還相對更有策略一些,納蘭連壁一般只做決斷。他在等,一方面等著后續(xù)步兵的到來,一方面等城內(nèi)信心的瓦解,到時候防守定會松懈,那樣城內(nèi)事先留著的暗柱就能強奪城門,里應外合拿下青川。
黎明十分,騎兵匯報,青川城有一支軍隊出了西門,在陣前列隊,叫嚷著讓納蘭連壁出營一戰(zhàn)。納蘭連壁有點拿捏不準,怎么這兩天連守城都慫的軍隊居然敢出城了,不過避戰(zhàn)是不可能的,北邙人從未怯戰(zhàn),他倒是要看看夏老鬼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夏提督騎著戰(zhàn)馬,在軍陣中間,他這一招一石三鳥之計也算是當下不得已的辦法,一來讓城中一直想打一仗的那一小挫人,真刀真槍見識一下北邙人的悍勇,有點自知之明;二來吸引人數(shù)本就不多的北邙軍的注意力,掩護城中人撤離;三來也是給朝廷一個說法,自己好歹是抵抗了的,只不過由于葉問心,造成在多寶山損失了太多主力軍隊,自己寡不敵眾,只能戰(zhàn)略性撤離。
至于這一戰(zhàn)是贏是輸,他并不過分在意,贏了固然好,挫一挫北邙人的銳氣,為撤離的人多爭取些時間,輸了也無妨,好歹有個交代。
他還準備和納蘭連壁敘敘舊,拖延拖延,也了解一下這個北邙人,這個把自己害的老馬失前蹄的人。
“大莊主,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上次見面之后,你我確是戰(zhàn)場相遇,各為其主啊?!毕奶岫较窈途脛e重逢的老友那樣寒暄,一點也不尷尬。
“夏提督雄風依舊,真讓人羨慕!”納蘭連壁也不含糊,這種不痛不癢,相互吹捧的辭令他在元朝這么多年,早已練得登峰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