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小廝見有人站立在外,便走了出來,一看是個滿身臭氣熏天的叫花子,就立即皺起眉惡聲惡氣的開口:
“滾滾滾,哪來的叫花子!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這地方不是你個叫花子能來的,快滾快滾!”。
看了那小廝一眼,她不認識,是了,三年未回的樂府。
她這堂堂大理寺少卿嫡女的身份都能變,還有什么是不能變的。
而現(xiàn)在樂府一個小小的門房小廝被換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住口,樂府大小姐豈是你一個小小門房可以訓斥!”
此時,一位朱釵滿頭,全身綾羅的婦人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
同時后面亦跟出來一位眉目清秀行為卻很跳脫的女子。
三年未見,她卻還是能從其女子的眉眼間看出,這正是當年一直追在她身后跑的那個云姨娘之女樂無憂。
樂無憂小她兩歲,年方十四,只是此時的樂無憂已不再是那個整日里跟在她身后跑的小尾巴,而搖身變成這樂府里的嫡小姐。
見云氏呵斥,這小廝愣了一下,隨即眼珠咕嚕一轉(zhuǎn),似想到什么。
忙堆起笑臉對樂無霜恭敬開口:“請大小姐恕罪,小人是新來的不識大小姐還請大小姐恕罪?!?p> 這句話說得恭敬無比,看來云氏掌管府中一切事宜后,將這些下人調(diào)教的很好。
說完這句,小廝便不著痕跡的退到一邊。
而云氏則開口了,言語中似有掩不住的驚喜:
“知道霜兒你今日回來,沒想到這么快,老爺早朝還未歸,我剛打算和憂兒出門去迎你,這霜兒你就回來了!”
“多年未見,云姨娘是越活越年輕了!”
樂無霜頰邊梨渦加深,狀似無意的打了聲招呼。
此話一出,卻見云氏和樂無憂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到底還是云氏開了口:
“霜兒有所不知,你不是一向和我親近嗎,如今好了,霜兒也可以如同憂兒般喚我一聲母親了?!?p> 樂無霜卻佯裝不解,挑眉詢問:“哦?這是為何?”
“你不知實屬正常,那么便讓我來告訴你好了”,這時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樂無憂很似得意起來。
“在你被下入牢獄后不久,母親便被父親給抬作了夫人,如今母親已是府里正經(jīng)的當家主母,你喚一聲母親無可厚非?!?p> 樂無憂說這話時,眸子里有高傲與得意閃過。
而樂無霜卻是笑容加深,語氣溫和:
“如此甚好,霜兒還未恭喜母親,那霜兒在此就先恭喜母親了!”
當家主母,一家主母是那么好做的?
恭喜之余,樂無霜嘴角也翹了下,她是知道云氏的最后下場的,真真是好不凄慘。
當然,這也怪她云氏自己作死怨不得他人。
云氏是小門小戶出身,母家在京都布衣巷中過活。
前世云氏起初在作為父親姨娘時是真的很謹小慎微,謹慎的仿若府里就沒有這個人。
要說轉(zhuǎn)變應是從被抬上這樂府夫人后開始。
變得自私自利、心思狠辣,卻也將諾大的樂府給掏成了一個空殼。
至于那些錢財?shù)故嵌假N了那個怎么扶都扶不起墻來的娘家人,呵,娘家人?!
當初她生母隨身陪嫁過來的那些嫁妝也是這么被揮霍了一空。
真是可惜了,堂堂一個大理寺少卿府里居然會入不敷出。
甚至一度連小廝婢女的銀錢都發(fā)不出,實乃可笑至極!
想到此,她眼內(nèi)有狠厲閃過,全因為后來的樂府有錢了。
只因為這錢是來自定王齊晟淵的。
她樂無霜現(xiàn)世的身份是名醫(yī)者,一個接受過嚴格訓練后上崗的高醫(yī)術(shù)醫(yī)者。
不然也不會受到國家器重成為宇宙空間站里負責人員健康的先鋒一員。
前世她至來到這世界后,曾經(jīng)所學也沒忘記,再結(jié)合這里的醫(yī)術(shù),她僅用三年時間便成就神醫(yī)之名。
這對她來說無關(guān)緊要的身外之名,那些親人不知,整個樂府不知,整個樂氏一族也不知。
包括曾經(jīng)那個即將成為她夫君的齊晟淵也不知。
前世她出獄后,不再是當初那一心只迷戀定王齊晟淵的癡情人。
而是運用起自身所學大放光芒,力挽樂府頹勢。
只因機緣巧合的救了齊晟淵。
后來齊晟淵正是看到了她很得外祖家看重及擁有一身高超的醫(yī)術(shù),才又再次來樂府提親。
而她的這位好庶母以及那位好父親竟都同意了。
她坐過牢獄不假,也一度成為京中那些貴婦嬌女們的飯后談資。
當數(shù)之不盡的嫁妝一抬抬被抬進樂府時,不知羨煞了多少那些曾嘲笑過她的人。
只可惜最后出嫁時她的那些陪嫁所剩無幾,而抬進王府的竟然是一個個空木箱。
也是在那時她更成了京中笑話,但那時的她卻覺得這些都無所謂。
金銀珠寶、玉器財帛,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她根本就不在乎。
嘴長在別人身上,一人兩人的嘴可以堵。
然整個京都乃至整個天下的嘴怎么堵,悠悠眾口難堵。
她不在乎,誰叫她又死灰復燃的愛上了那個人。
最后結(jié)局,還當真應了那句天作孽猶可贖自作孽不可活!
縱觀如今云氏已掌管府里中饋三年。
照前世樂府的時間看,此刻府中銀錢也還能撐上一段時日。
只是她從牢里醒悟的太晚,且一開始也不知曉那些事,現(xiàn)在想再盲羊補牢挽回些母親的嫁妝已于事無補。
看目前情形,她娘親的嫁妝也已所剩無幾。
只是這世云氏若還想如同上世那般打著將她送進定王府里換取高額聘禮的想法,怕是無法如愿。
“都是自家人,什么恭喜不恭喜的,霜兒你的院子我早早就命人收拾了出來,你這三年里受苦了,母親光想著就心里疼”。
“如今好了,霜兒你回來了,也算是母親我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翡翠!大小姐剛從牢里出來,身體疲累的很,快些送大小姐回臨霜院里休息?!?p> 云氏說著不經(jīng)意間用帕子按了按鼻翼,而后向身后那個叫翡翠的丫鬟吩咐。
復又拿開手帕轉(zhuǎn)頭面向樂無霜溫和道:
“臨霜院里如今只有灑掃搬物等幾個粗使丫鬟,午后已讓牙行里的人專門帶了些聰明伶俐的丫鬟過府,到時霜兒你再挑些合心的?!?p> 說著又不經(jīng)意的用帕子按了按鼻翼,而一旁的樂無憂則滿臉嫌棄的早就閃到云氏身后幾步開外處。
見此,樂無霜不覺有何不妥,只是溫柔有禮的對著云氏開口:“勞煩母親費心,如此無霜便先行離開?!?p> 說完便側(cè)了側(cè)身,不待云氏開口再說什么,就往臨霜院方向走去。
見她離開,這時身在云氏后面幾步開處的樂無憂才來到云氏身旁開口:
“娘親,你還讓她回來干什么,這是讓整個樂府里的姑娘都受她這污名連累!”。
“我看還不如直接找個庵子讓她住進去得了,何必做那些麻煩事?”
說著便見樂無憂挽起云氏的衣袖撒起嬌來。
“憂兒慎言,要知這府里可不是就住著我們大房一家,還住著你二伯三伯兩家?!?p> “有些事做多了反而不美,繼母難為,母親心中都有數(shù)”。
“你不是說這府里的姑娘會受這污名連累嗎?勿急,府里可也不止你一個姑娘不是嗎!”。
云氏說著,眼神便瞇虛起來,顯然似打著什么主意。
而樂無憂不知自己母親在想什么,但看自己母親這神情似乎已有打算。
因此她只管靜坐一旁看著這出好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