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白天太陽酷熱難耐,到了傍晚則涼快許多。
由于下午沒有進攻,城樓上的人自然放松了許多,畢竟晚上攻城很罕見,這對于齊軍來說更為不利。
韋孝寬在城樓之上巡視了一圈,對身旁的王謙說道:
“王將軍就辛苦一下,值夜班,總之一句話,任何人嚴禁睡覺,發(fā)現(xiàn)者軍法從事!”
“遵命,將軍放心,如果有膽敢睡覺者,卑職立刻將其斬殺!”王謙知道,韋孝寬的軍令可不是開玩笑的。
“嗯,有嚴格的軍令才能管理好一支部隊,部隊才有戰(zhàn)斗力,我讓人把飯菜給你送上來!”韋孝寬說完,帶人漫步走下了南城樓。
如果敵人要地道進攻,幾乎肯定是從南邊進攻,因為其他幾面都是懸崖峭壁,即便暫時城墻崩塌,敵人也進不來。
而南面則是臺原,段韶的駐軍就住在這里。
敵人其余的主力全部駐扎于臺原下的平地之上,將整個玉璧城團團圍住。
……
此刻,高殷帶著可朱渾天和,另外還有兩名信號兵,正在那座瞭望樓上用望遠鏡查看情況,進行指揮。
可朱渾天和倒是有幾分緊張,他擔心萬一失敗,高殷臉上沒有面子。
高殷抬頭望了望天空,只見彩云已經(jīng)退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按照正常情況下推斷,此時應該馬上就到敵人吃晚餐的時間。
于是他又舉起望遠鏡,認真觀察城中的情況。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只見城中的飯已經(jīng)做好,有人用木桶挑了上來,那些士兵都圍攏在一起,開始吃晚餐。
旁邊也有十幾人留在城樓之上幾面大鼓旁監(jiān)視動靜,如果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他們定然會擊鼓示警。
高殷看看時辰已到,然后對旁邊的信號兵說道:“速傳令,點火!”
信號兵叩首領命之后,隨即便用手中的小旗發(fā)令。
等候在地道旁的皮景和將軍一直抬頭望著瞭望樓,他看見命令之后,心中有一絲激動,知道見證奇跡的時刻就要到來!
于是他趕緊命令旁邊的七八個大漢推動兩個大風箱往里面灌風。
這就是信號,里面死囚如果感覺到風量變化,很快就會點火。
也就過了數(shù)息,忽然,他耳邊傳來一陣驚天巨響,把他震得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咦?居然真的成功了!想不到震動居然如此之大,他感到異常震驚。
不過震驚之余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一件事:還是去看看爆炸效果如何,萬一坍塌的效果不理想呢?
也就在這個念頭剛出現(xiàn)的一剎那,他耳邊又猛然間聽見震天的鼓聲、喊殺聲響起。
嗯,應該具備進攻條件,否則陛下不會下令進攻的,還是去看看情況吧!
唉,可惜這次陛下沒有讓自己進城,真是太遺憾。
于是他發(fā)瘋似的順著小路跑上了太原,身后那十幾名護衛(wèi)也都差不多的心情,急于想看看城墻坍塌的效果如何。
到了臺原之上,他一看,瞬間極度欣喜:只見有七八丈的城墻已經(jīng)坍塌,和設想的完全一樣。
這還不算,關鍵是有些地方居然只有不到一丈高,騎兵非常容易的沖進去,而且事實上大部分的鐵甲騎兵已經(jīng)沖進了城墻。
終于勝利了!皮景和瞬間淚流滿面。
他想,神武帝,今日陛下總算已給你報了仇!
還有那長眠在旁邊大溝之中的六七萬弟兄,你們也可以心安了!
……
炸城之前,韋孝寬正在與家人吃晚餐。
他已經(jīng)在此城住了十八年,像他這樣堂堂的九命驃騎大將軍,駐守在同一座城達到十八年者,他估計從前沒有過。
以后,估計也未必有。
當然,他對于朝廷的決定也表示理解,畢竟此城地位太過于重要,一般人可能守不住。
如果玉璧城不丟,整個河東就不會丟。
而一旦此城丟失,河東肯定不保,整個關中就十分的危險。
就算是玉璧城沒有丟的時候,以前高殷的父親高洋當皇帝之時,還經(jīng)常派輕騎越過玉璧騷擾龍門。
當然,由于他們的兵力不多,明顯沒有攻占關中之意,自己也沒有冒險出擊。
實際上就因為有玉璧在,高洋才一直不敢西進。否則以他的性格,早已派大軍攻擊關中了。
其四子韋津問道:“父親,此次齊帝前來兵圍玉璧,不知多少日能夠撤退?”
“最多三月,或許兩月,如今炎炎夏日,若大軍在此駐扎太久,很容易疫病流行,后果不堪設想!”韋孝寬非常有信心。
小女二娘笑道:“四兄,你管如此多作甚?反正有父親在此,齊軍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城!”
韋津說道:“二妹,我想早一點等齊軍退去,然后進國子學讀書,在此耽擱兩三個月,影響可是很大的!”
韋孝寬一聽,點點頭:“嗯,說到這功課你可得抓緊,上次你的考核就很一般……”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忽然聽到一聲驚天巨響,屋梁上的灰塵頓時掉了下來,屋里面一片迷茫。
發(fā)生了什么事?
韋孝寬臉色大變,眼神極度震驚,這好像并非晴天霹靂!
也就在他驚愕的一瞬間,忽然耳邊聽到鼓聲隆隆,喊殺聲震天響!
他不由得渾身一機靈:這聲音太熟悉不過了,敵人已經(jīng)開始在攻城!
那剛才那聲巨響是怎么回事?韋孝寬心中滿是疑惑。
哎!也管不了這么多,還是先把鐵甲穿上再說,反正敵人一時半會兒也進不了城。
上午只殺傷了他們幾百人,如果高殷敢于晚上來進攻,自己非得讓他今晚在玉璧城下喪師數(shù)千!
韋津走過來幫他披鐵甲:“父親,兒幫父親披甲!”
“也好!”韋孝寬點點頭。
誰知鐵甲還未披好,外面就有護衛(wèi)的軍將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道:
“稟韋將軍,敵軍不知使用何妖法已炸開南城墻,缺口有七八丈,齊軍具甲鐵騎已進入到城中。
請韋將軍速速披甲上馬,卑職等一定掩護韋將軍沖開一條血路,奔龍門……”
城破?這怎么可能!
韋孝寬一聽,頓時感到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