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兒伸手揉了揉眼,從夢中醒來,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側躺著睡在地上,頭下枕著自己的包裹,身上蓋著一件白色錦袍,心中頓時一陣緊張。昨日明明是靠在柱子上睡著的,怎么會毫無知覺的改了姿勢,變成了躺在地上,又看著身上蓋著的白色錦袍,臉色刷白,冷汗蹭得一下冒了出來,連忙先檢查了下自己的衣物,看是否還是穿著整齊,又伸手在懷中摸索下,這才長吁一口氣,神情也跟著放松起來,可是不一會兒,璐兒又似想到了什么,跟著惱火起來。
“你醒啦?”
璐兒壓抑下心情,裝作若無其事地掀開錦袍,從地上爬起,向窗外望去,窗外陽光正好,甚至璐兒望出去時都給陽光給晃了一下眼,大殿內光線也充足。
少年還是穿著他那件被璐兒裁短了幾寸的白色錦袍,神情自若,隔著火堆坐在璐兒的對面。
“現(xiàn)在是幾時了?”璐兒的頭有些暈暈的。
少年正用樹枝叉著什么在火上烤著,頭也不抬的回答:“剛巳時吧?!?p> 璐兒搖了搖頭,仿似腦子里那些亂哄哄的東西,搖上一搖就可以沉淀下來。
“這是個觀音廟吧?”璐兒四處打量著,昨晚光線太暗,哪怕大殿內燃著篝火,很多地方璐兒還是沒看得很清楚。
少年搖著頭,“不知道?!?p> “古門關是不是就在這里不遠處?”璐兒又問。
“是不遠。”少年答。
璐兒問:“你對這里挺熟?”
“不熟,”少年抬起頭來,依然一張笑臉,他看著璐兒說:“我從魏京而來,非中原人士,也是第一次到這里?!?p> 璐兒“哦”了下,似乎對少年說的魏京而來非中原人士一些都不在意。
璐兒又問:“你為何會到了此處,一座破敗廢棄的小廟里,還受了傷。”
“我剛到古門關,就遇到了魏人,便這樣受了傷?!鄙倌甑男δ樋瓷先ト诵鬅o害的樣子,“哥哥為何問那么多?是在懷疑什么嗎?”
璐兒不想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搖頭道:“好奇問下而已?!?p> 說完,璐兒便不管那少年,只是在大殿內徘徊,先看了看大殿內陳設,可惜的是大殿內佛龕上早已經(jīng)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原來供奉的是哪個神仙菩薩,大殿內就留了個破破爛爛的供桌,上面鋪滿了灰塵。璐兒又跑出大殿,想看看看殿上掛的匾額,結果一抬頭只看到屋檐下兩三個鳥窩,匾額早已不知蹤影。璐兒又在山門那兜兜轉轉地想找到一些能證明這間廟是觀音廟的證據(jù),來來回回轉了三圈,才在山門邊的雜草叢里,看到一塊石頭,石頭上刻著幾個字,只是破損的厲害,字跡也被磨損的非常模糊,只能依稀看到中間有兩個娘字。璐兒心想,既然有這娘娘二字,加上那幾個模糊不堪的字,應該便是觀音娘娘廟或者其他類似的名字吧??磥磉@廢棄的小廟應該就是小五讓自己等他的地方了,只是小五還沒到,不知道是不是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璐兒不由擔心到。
璐兒憂心忡忡的回道大殿內,一進門便看到那少年的一張笑臉正沖著她,不得不說那少年笑起來真的太好看,如初升旭陽般燦爛,可璐兒卻不知為何心中卻是一懸。
少年嘿嘿一笑,拋給璐兒一個水囊,“哥哥,此間沒有水源,只有山下有條小溪,這水是我今日一早去山下打來的,不如將就下,隨便洗漱一下吧。”
璐兒伸手接下,道了聲“謝謝”。
少年又說道:“你看你那張臉,臟得都看不出五官了,還有你身上那衣服實在是太臟了,搞得好像在逃難一般。你若不嫌棄,剛剛那件蓋在你身上的衣服,你拿去換了吧?!?p> 璐兒心道,我就是在逃難,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還有你那衣服,璐兒搖了搖頭,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不好意思,我很嫌棄。”
少年哈哈一聲大笑,好似料到璐兒會如此回答,并不氣惱。
璐兒拿著水囊又跑到殿外,漱了口,用手抹了把臉,不一會便滿臉水珠的跑了回來,雙手也是濕噠噠的,邊走邊使勁地甩著。不過璐兒卻沒發(fā)現(xiàn),她跑進來時,少年拿著樹枝的手竟小小的停頓了一下。
少年低下頭,繼續(xù)拿著樹枝放在火上烤,不一會便有陣陣香氣飄散開來,璐兒才發(fā)現(xiàn),那少年竟然用樹枝叉著個饅頭在烤,烤過得饅頭外皮有些焦黃,還冒著熱氣,“哥哥,你聞聞我烤得多香,”少年笑著將烤好的饅頭舉起晃了晃,“給,你昨晚就說肚子餓了,快些吃吧?!闭f完,將饅頭給璐兒遞了過來。
璐兒并沒有猶豫,伸手接過饅頭,神情也很自然,只是突然地問道:“昨晚你究竟動了什么手腳?”
少年依然笑著,“什么?”
璐兒拿起饅頭咬了一口,說:“如果不是你動了什么手腳,我睡覺斷不會那么沉?!备螞r,璐兒醒來明顯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
少年笑得更燦爛了,璐兒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特別喜歡笑,但總覺得這笑顏后隱藏著什么。
“你可是在質疑我?我可是什么都沒干?!鄙倌暾f道?!安贿^你膽子可真大,一方面質疑我,一方面倒是有膽量吃我給你的東西?!?p> 璐兒一臉無所謂,說:“你如果要害我,昨晚我昏睡不醒時,就可以下手了,還用等到今天拿饅頭來毒我?!?p> 少年邊聽邊點頭,隨后豎起個大拇指。
璐兒用手試了下饅頭的溫度,覺得手中的烤饅頭有些冷了,便蹲在火堆邊,又將饅頭放在火上烤了下,說:“但是我還是覺得你是個非常危險的人。”
少年驚奇地問:“你昨晚還一直叫我小朋友,今日怎么就變了個說法?”
璐兒并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我和一個朋友約了在觀音廟碰頭,因此我可能要在這里呆上個三日,等我的朋友?!?p> 少年“哦”了一聲,說:“我也要在這里等人,正好我們可以作伴?!?p> 璐兒瞧了少年一眼,“我說了,我覺得你很危險,和你呆在一個屋檐下,沒有安全感?!?p> “危險你還幫我?”
璐兒自嘲道:“我是一名醫(yī)者,雖然明知你很危險,也知道你在裝腔作勢,可你的傷口是真的,還在流血,我又如何能放任不管。更何況,我本希望我?guī)土四愫?,我們能和平相處,可惜的是,貌似你不是這樣想,我不知道你昨晚你做了什么手腳,但我很怕有人對我隨意擺布,對我來說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不想再吃這樣的虧?!?p> 少年笑著問:“我貌似沒做什么吧?”
璐兒沉著臉說:“幸虧你沒做什么。”
少年哈哈大笑起來,“哥哥這臉色好嚇人啊,我······”話還未說完,突然臉色大變,“我怎么站不起來了,怎么回事?”原來那少年想起身時,竟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發(fā)軟,站不起來了。
璐兒輕聲道:“沒事,只是讓你手腳發(fā)軟而已?!?p> 少年雖然還在笑,但面孔已經(jīng)有些僵了,“我什么時候著的道?你是怎么辦到的?”隨即少年便將目光放在了璐兒放在火上烤的饅頭上,“居然是饅頭,是氣味嗎?是烤饅頭發(fā)出的氣味,你竟然在饅頭上抹了迷藥?!?p> “不是迷藥,”璐兒不禁嘆息,這少年實在是聰明,太聰明了,居然立刻就猜到璐兒怎么做得手腳。“只是一種果實,它的汁液一旦加熱便能使聞到的人全身發(fā)軟,只是不能亂動而已,不會有其他癥狀,也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
璐兒本來一直都與人為善,對他人也都是從好的地方想起,可是在興城璐兒差點就落入魏成峰的魔爪,隨后又幾乎被陳嬸陷害,搞得遍體鱗傷,若不是小五當機立斷,截了秒之做人質,威脅陳嬸,自己恐怕早已經(jīng)落入魏成峰之手,那里就是個人間地獄,因此心中也有了陰影,使得璐兒也不得不思考,雖然自己不會去主動的招惹旁人,去害旁人,可也要防著有人要害自己,怎么才能在遇到事情時,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璐兒也開始在心中有了自己的計較。前幾日在深山里,璐兒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種果實,以前只在爺爺?shù)乃幍淅锟催^這種果實的圖像,因而知道它的效果,順手便將它采集來,以防不時之需。
少年又問:“可我也沒見你服用過解藥,為何只有我中了招。”少年回憶,璐兒的神色沒有一絲的異常,也沒見過璐兒做過什么特殊的動作。
璐兒道:“你不覺得我站在通風處嘛?!?p> 少年看了看璐兒站的位置,更靠近大殿門口,又看看自己坐的這個角落,自己背靠墻壁,果然是個不通風的角落。這時,少年看向璐兒的眼神終于有些變了,這丫頭明顯比自己也大不了個兩三歲,從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異狀,因時制宜的做出安排,不露聲色,讓自己糊里糊涂地著了道,整個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大膽心細到了極致。
少年終于不笑了,“姐姐,你可真厲害。我從沒著過別人的道,你是第一個?!?p> 璐兒噌得站起盯著少年,惱火地問:“你怎知我是······難道······”
少年搖頭說道:“你可別亂想,我還小呢。哈哈,你昨日一進來我便看出你是個女的,想知道我為什么看出你是個女的?其實告訴你也無妨,你耳上有耳洞,頸部無喉結,要發(fā)現(xiàn)你是姑娘太容易了?!?p> 璐兒這才臉色有些緩和,怪不得一路上兩次被人拆穿了是女扮男裝,原來原因竟是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