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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將近

第二十二章 大貴族

夜將近 慈水沉華 2100 2019-11-19 23:32:25

  在雍和營城沒有停留多久,林家一行又啟程了,程昭曦顧忌千古凝身體虛弱,便也蹭了車一起走。

  路上林天璞給千古凝補上了十八歲生日的儀式,千古凝其實早不記得自己的生日的事情,林天璞居然記得。

  原來一個恍惚已經五個月過去了。驟然想到她這次離開京城,家族里那些人指不定如何高興,以為她死在外面?;适抑慌乱惨煽跉?,最后一個恥辱也要洗刷掉了。

  她……當初雖是滿懷雞血去了云海營城,內心最陰暗的角落里偶爾閃過死在異鄉(xiāng)也許是一種解脫的想法,至少沒有人知道她如何死去,也沒有人不知道她死沒死,成為哽在所有人心中一根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確定撥除的刺……

  人心真是復雜,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捉摸透自己下一刻會如何變化。

  但……她活著回來了,沒有高興的情緒,也沒有情怯之感,平平淡淡,亦也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夕,你心中的家鄉(xiāng)是怎樣的?”

  程昭曦正在補充消耗掉的符篆,那場暗魔之戰(zhàn)過后,她才知道金丹期的破魔符篆其實在整個南荒很貴。畢竟自從大災變后,符修變很稀少,南荒統(tǒng)共加下來的符修不超過一千人,全是各大邊防線上的主力修士,天境大陸的符篆之書過于復雜,而南荒的文字無法構成很有效的引靈結構,構成的符篆威力總是差強人意,更重要的是,凈化用的特殊材料加工太貴,不是專修符道,消耗不起。

  各大營城的防御凈化符篆幾乎都是天境大陸的修士過來修補的。

  符道的沒落啊!程昭曦暗嘆。

  過去符修大乘雖不易得,好歹高修一抓一大把,各有各的長足之處,名門流派也多不勝數。不過想想也不奇怪,整個南疆已經統(tǒng)稱為南荒,無稷山只占了兩個大營城,修士雖厲害,勢力卻弱。其他的營城幾乎是本地勢力所立,修士真的被當成神靈敬奉起來,手上的權力實際少得可憐。而且這些營城具有非常明顯的文化分層,仿佛一下從神鬼世界過度到人鬼世界。

  靈的存在感一下強烈起來。越是接近南明邊境,這種現象越發(fā)濃郁,路上碰見敢于單獨出行的人中,起碼十之八九都有一個契合的死靈。

  “夕?”

  “什么?”程昭曦一下沉浸在思緒中,沒聽清她的問題。

  千古凝又說了一次。

  程昭曦一下便想到了藏秋海城。不過年代久遠,其實很多細節(jié)之處忘得差不多,想要描述一番,一時感覺有些模糊不清,連接不上。不過藏秋海城的雙月、淳樸大方的海民,經常脾氣暴躁的海妖,叔祖他們,牢牢印在腦海中。如果說困在陣中的時候是一種迫不及待想要再會,現在了解得越多,她就越生出了濃烈的怯意,似乎不去思念,不去探查,那些人、風景、風情便一直在心中保留著鮮活的溫度。

  “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背陶殃孛娌桓纳卣f。

  千古凝有些遺憾,她還以為能聽到一個美麗的故事呢。聽說歷史上整個昆侖界四處皆是秀麗風景。清風曉月,旭日東升,夏日鳴蟬,星空流瑩等等,那些是屬于古人的自由浪漫,聽起來就很美好。

  “真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參加誅魔軍,殺盡天魔,滅絕暗魔?!?p>  “天魔是天上那道裂縫的衍生物,裂縫沒被補上之前,天光是無法直射大地,夠嗆。暗魔……你真知道暗魔如何產生的嗎?”程昭曦見她目標宏大,不由問道。

  千古凝卻自豪地說:“這個我當然知道,暗魔最大的巢穴便在南部禁區(qū)。聽說最古老的的暗魔老祖藏身禁區(qū),找了許多年,都沒有人找到。

  程昭曦暗想:當然找不到,不知道南僵當初資料在某一段時期缺失還是怎樣,跟程昭曦在坤云鈴里面的看到的不一樣,沈元祖在坤云鈴里面留下的手稿資料顯示,其實整個南疆大陸都是暗之魔——源的化身,并非只有月照區(qū)域,暗之魔源早在千萬年前就處于無意識的同歸狀態(tài),借用源一部分力量建立初始南疆三大陣界后,元祖便未曾關注過源,哪怕存在仙城的版本也不是元祖所探查的版本。大概是某個前輩在元祖留下的資料上,合理推測所得,為了增加說服力,便掛上元祖名頭,時間一久,以假亂真,也就成了大家口中傳播廣泛的傳說……

  看過坤云鈴里的元祖手稿,程昭曦有時候總有三觀崩塌之感,比如沈元祖是個活潑愛耍潑,貪財好色,偷雞摸狗樣樣都精通的女修,淮元祖是個口蜜腹黑,自大又高傲,喜好坑沈元祖的魔族等等,只有姜元祖,確實是個沉默寡言的僵尸,歷史總是把他們美化成神,其實在當年,他們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修士,經歷過人情冷暖,生離死別,才走到了金仙之途。

  這是因為遙遠的時間距離產生的美麗神話。就如現在的南荒與天境大陸,一南一北,隔阻著重重障礙,南荒的絕大部分人永遠不會明白自然之光的美麗,赤陽東升西落的變化,月灑清輝的浪漫,他們大多數人只能帶著固執(zhí)的信念神化這些原本應是稀疏平常的事物。

  黑暗的大陸,突發(fā)而至的天魔,突破防線,進入大陸的暗之魔,這些似乎已經成為他們的常態(tài)。殺盡天魔,滅絕暗魔,于很多人來說,是個熱血的奮斗目標,卻不是必須要完成的目標。

  凡人的命太短了。

  隨著接近南明國邊境,暗色淡去,接近天光的模擬晨曦以極快的速度掠過,很快變?yōu)楣潭ǖ墓獠?,照在從邊境駛入的車隊。似乎在為他們指路,又似乎在監(jiān)視他們。

  高掛林家家徽的車隊不停,邊境的士兵列隊等待他們過了邊境線,結界一拉,冷著臉攔下后面跟隨的車輛,逐一進行檢查。

  千古凝掀開車簾,望著兩極對待的邊境士兵,不由對程昭曦感慨:“整個南明,只有林家這樣的貴族才能過邊境不用檢查,即使皇族也不能享受這等尊榮?!?p>  程昭曦搖搖頭,其實并不是,他們進行的檢查比后面的車輛更加嚴苛,那些先前從車輛頂上掠過的光束……也就千古凝這樣沒有靈根的人感受不到其中的殺氣,光束罩過來的霎那,元神被緊緊拽住,冰冷的寒意直透心魄,元神那可是修士的命脈,被人拿捏,一旦不對,馬上便是身死道消,魂飛魄散的下場。

  當真不知者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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