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文在秀姨娘處一夜好眠,攪得秦姝心中十分惶恐,向來只有她截胡別人的恩寵,沒有別人截胡她的恩寵的份。
折扇回話后,當(dāng)場就被扇了一個巴掌,捂著臉就退出去了。
第二日,秀姨娘,冬姨娘,秦姨娘都去了博約院請安,徐氏回到候府后照樣用博約二字命名的院子。
“太太,這是妾這一年來做的些衣物,您且試試?!?p> 秀姨娘奉上來一大堆衣物,外袍、中衣、襪子、手帕,零零總總竟有二十余件。
尤其是其中百子嬰戲的外衣,用料考究,做工精細(xì),刺繡古典,甚合徐氏心意。
此外就是兩雙千層底的軟底鞋,一雙蝶穿海棠,一雙富貴長春,墜了渾圓的南珠,一看就是分給給徐氏和周幼儀做的。
“也不知九小姐和您喜不喜歡?!毙阋棠镞f上這一大堆包裹,羞澀的抿嘴一笑。
“你是個有心思的?!毙焓弦哺锌艘痪?,這樣的針線活放在皇家繡坊也是拿得出手的。
冬姨娘見秀姨娘遞了針線活上來,便沒有往這方面下功夫。
反而讓福哥兒有意在徐氏和周幼儀面前露面,福哥兒稚子心思,直逗得周幼儀掩帕而笑。
一早上的請安下來,竟只有秦姨娘最無話可說,坐著冷板凳待了幾個小時,徐氏連半分眼神都沒給她。
秀姨娘和冬姨娘那個慰問一句,這個搭話一句,秦姝連半句話都沒說上,徐氏便叫眾人走了。
秦姝失了面子,臉色不善的就起身,陰狠狠的瞪了秀姨娘半路。
秀姨娘視若無睹,照樣溫文雅意的一笑,扶著大丫鬟柳兒就回了院子。
“姨娘,方才那秦姨娘眼珠子瞪得好大,奴婢怕,她是在想什么壞心思呢!”
柳兒不安的說道,在她看來,自家主子不爭不搶,最容易被人欺負(fù)。
“柳兒,有時候,不爭比爭,要好?!?p> 秀姨娘凈了手,喚過柳兒帶了慧姐兒上來。
不一會兒,奶娘抱了一個十歲大小的姑娘上來。
雖是十歲,可面黃肌瘦,身子又小,看起來和七八歲的孩子沒什么差別。
“姨娘?!被劢銉郝曇粑⑷?,一雙眼睛出奇的大。
“慧兒乖,今日可吃了藥沒?”秀姨娘抱了慧姐兒到膝上,小小人兒坐在懷里,手腳冰涼。
“怎么這么涼,奶娘,你怎么看的姐兒?”一向溫和的秀姨娘眼中竟攝出狠厲的光。
奶娘被問到,誠惶誠恐的跪下,“姐兒喝了那藥,身子就涼了些?!?p> “姨娘,那藥好苦,和慧兒前兩天喝的不一樣,慧兒不想再喝那個藥?!?p> 慧姐兒人雖然小,但卻異常的懂事,但她在胎中就帶了病,因此比起常人來,思維要遲緩一些。
“乖慧兒,你只有喝了那藥,你父親才會帶你去開山寺,你才能快快好起來啊?!?p> 秀姨娘抱著女兒,眼中滿是期待,這溢出懷的期待竟有些迫人。
“父親?”慧姐兒的記憶仿佛陷入僵滯。
父親...她早已經(jīng)不記得父親的模樣了,不過記憶中是有個高大威武的男人馱著她騎馬來著。
“好耶,那慧兒聽話,慧兒乖乖喝藥,姨娘別怪嬤嬤,是慧兒不想喝,所以讓嬤嬤別說的?!?p> 慧姐兒稚嫩的言語不小心透漏出真相。秀姨娘哄著慧姐兒,“好,不怪慧兒啊,慧兒去玩吧?!?p> 說罷柳兒就抱了慧姐兒出去了,只留下奶娘和秀姨娘在屋子里。
”嬤嬤,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呢?“秀姨娘漫不經(jīng)心的捏住掌中的杯子。
這樣好的玉瓷,若是有了一點點的缺口,那就是從前再好用,如今也豁了口子,容易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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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儀這邊,早就去了周老太太處請安.
昨天只是粗略的見了一圈,記住了誰叫什么,是哪房的,具體是個什么性格還沒摸索清楚。因此今日幼儀早早的就去請了安.
待進(jìn)了周老太太的輝明堂,大房的周容儀,三房的周佩儀早就到了。
“這些個發(fā)簪珠花,你們姐妹幾個拿去分了吧?!?p> 周老太太的聲音傳來,面前是個檀木匣子。幼儀行了禮就落座了。
“容兒便拿了這流蘇簪子吧?!敝芾咸f道。
那玉蘭花流蘇簪子材質(zhì)只是尋常素銀,只是中間嵌了塊指甲蓋大小的藍(lán)寶石。
只聽廳上周容儀先聲奪人,幼儀仔細(xì)看去,她面容姣好,瓊鼻翹唇,姿色非凡,神情怡然自得。
“祖母,我想要那支珍珠長鏈步搖?!弊婺敢幌蜃顚櫵?,這樣的小事定會答應(yīng)的。
這幾只簪子,都是四姑姑從宮中得的賞賜,樣樣都不是凡品。
只是周容儀看著那珍珠長鏈步搖,那珠子個個渾圓碩大,瑩潤光潔,其中似有暗彩流動。
這樣的好東西,怎能給周幼儀呢?
昨日只是匆匆一見,周容儀便從周老太太的眼神中讀出了欣賞的意味。
欣賞,那種情緒祖母向來只對自己流露過。
周容儀想起周幼儀三年前走之時說的那番話,“六姐姐再得寵,還不是個庶女,我可是周家的嫡女。嫡庶...”
容姐兒捏緊了帕子,如今終于給她尋到機(jī)會了。
“九妹,你覺得呢?”周容儀篤定的開口,憑借周幼儀的性子,定是會開口和自己搶起來。
自己看中什么,她就要什么,自她懂事起就是這樣。
幼儀眨巴眨巴兩下眼睛,話題怎么這么快就轉(zhuǎn)移到了自己身上?
幼儀不假思索的開口,“既然六姐姐喜歡,那就給姐姐吧。”
她早就不記得前塵往事,管她原主原來是怎樣,三年了性子有所變化也屬正常,她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
周幼儀并不想同周家?guī)孜还媚锲鹆藳_突,便謙讓給了周容儀。
周容儀從容的臉上露出一絲錯愕,周幼儀轉(zhuǎn)性了?
“既然容兒喜歡,就給你吧?!敝芾咸逊讲诺那榫翱丛谘劾?,發(fā)話一錘定音。
周容儀不太高興的接過那珍珠長鏈簪子,周幼儀只是挑了朵尋常的珠花。
等到周佩儀時,她便撿了支瑪瑙海棠花攢珠簪子,開玩笑,她可不愿撿周容儀剩下的東西。
周幼儀去了蕪地后,周老太太對周容儀和周佩儀多有寵愛。
一個是嫡子的庶女,一個是庶子的嫡女,二人的恩怨可海了去了。
只大房的十姐兒瑾儀和三房的嫡次女沁儀來的晚,周沁儀看了眼姐姐,神情怯弱,也挑了多素紗宮花。
只剩瑾儀拿走了周老太太一開始指明給容儀的玉蘭花流蘇簪子。
周瑾儀來的最晚,穿了個杏粉琵琶袖襦裙,顏色暗淡,面容縞白,看著就十分孱弱。
同是大房的容姐兒穿著乳黃描金滾邊的緞子,外罩芙蓉花挑繡銀紗裙,容光煥發(fā),神態(tài)怡人。
周幼儀暗自思忖,大房兩位姨娘,一位孫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一位方姨娘,育有一女,也就是周瑾儀。
從二人的穿著待遇,也能看出兩位姨娘的受寵程度。
不過這十姐兒雖面色慘白,神情卻十分堅定,隱隱有股氣韻蘊含心中。
看樣子,是個有志氣的,幼儀心想。
愚人傲骨
這兩天收拾屋子,發(fā)的好晚,讓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