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洛兒一聲驚呼:“金叔醒了!”
楊天寧顧不上旁的,一個箭步?jīng)_到金豐來的床前。就見金豐來雙眼已睜,正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楊天寧。
“……少主?!彼曇魳O輕,低啞得幾乎不似人聲。
“金叔!”楊天寧一把握住金豐來微顫著抬起的右手,“你失血太多!需要多休息,先不要說話?!彼鍦\悅耳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如春風拂面,充滿了融融暖意。
“水……”金豐來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
“釘子!”楊天寧叫了一聲。
釘子瞬間會意:“馬上!”
“少主,老金這里還是讓我來吧。”劉大娘側(cè)過身子,快步走到了金豐來的床頭前。
她從懷中摸出一只小巧精致的單色釉瓷瓶,打開上頭的紅綢蓋,放在手心里輕輕一磕,只見一枚渾圓發(fā)亮的褐色藥丸滾了出來。
釘子此時已經(jīng)跑了回來,手里拿著的小茶盅,裝得滿滿當當,也虧他靈巧,里頭的水居然沒有灑出半分。
劉大娘不由分說一把接過,先將那枚藥丸塞進金豐來的嘴里,又喂他喝了水。
“這藥丸你先含化了,再慢慢咽下去,雖然很苦,但不出半刻,你就會好受一些?!眲⒋竽锟粗鹭S來,輕輕拍了拍他虛弱的手臂,出言安慰道。
“劉大娘,你喂金叔吃的藥丸是什么???”釘子好奇地問道。
“我自制的九轉(zhuǎn)還魂丹!最大的功效在與修復體內(nèi)傷勢,不僅補血益氣還能延壽。只可惜這味丹藥所需的材料太過稀有,我按照醫(yī)書上的記載,花了十多年,才將所需的全部藥材收集齊全,外加制藥過程中的耗損,折騰了三個月,也不過制出了區(qū)區(qū)五顆?!?p> “五顆……”眾人一聽,不由得都肅然起敬。
“劉大娘,什么藥材這么稀有啊?既然這丹藥這么好用,那些個藥材再貴我們也可以花錢買?。 贬斪右荒樫M解的模樣。
劉大娘一眼飛刀過去,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買?上哪里買去?真要買得到,我還需要花上十多年!?”
釘子連忙縮了縮腦袋,不敢再說話了。
“哦?到底是啥藥材???”老宋倒是摸著胡須,繼續(xù)好奇地追問道。
“太多了,無法一一贅述,不過最難搞到的一味是天山雪蓮,須十年開花,還有一味是人面果又稱為銀蓮果,三十年開一次花結(jié)一次果?!?p> “三十年!哎呦喂,我的天吶!”老宋咂舌嘆道。
劉大娘無奈地攤了攤手:“所以我能十多年就制出這味藥丸還算是很幸運的事呢。”
“嘿,那倒是!”老宋拍了拍大腿,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忙問,“對了,你方才說這藥丸是依照醫(yī)書上的記載所制,可什么醫(yī)書上會有這種記載???拿給我看看唄!”
“這是我的獨門秘籍!”劉大娘狡黠地瞇起了雙眼。
“嘖嘖!”老宋撇撇嘴,不再說些什么了。
這時,躺在床上的金豐來忽然再次開口喚道:“少主……”這次的聲音果然比之前略響了一些。
一抹喜色躍上楊天寧的眼梢:“金叔!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之前無力發(fā)冷,現(xiàn)在漸漸有些暖和起來了。還是要多謝劉大娘救命之恩?!?p> “老金你跟我客氣啥!”劉大娘微微一笑。
“老金,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老宋著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p> “?。俊边@話一出,大家都愣了。
“金叔,你不知道?”楊天寧不得不再次確認一番。
“應該說,是我沒看清楚。那人出手極快,身影又很瘦小,像個孩子!待我發(fā)覺時,身上已經(jīng)中了一刀,我感到體內(nèi)的血液不斷流逝,身子越來越冷,而那人得手后還特意繞到我背后,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冷冷地盯著我,似乎在享受我絕望中斷氣的時刻?!?p> “那你……”
“我佯裝不支,閉上雙眼倒在地上,很快就感到那人走了過來,伸手探我的鼻息。我立即屏住呼吸,裝作已死,果然那人停駐了一小會,便離開了?!?p> “我不敢馬上動彈,又躺了一會,感覺那人應該已經(jīng)走遠,這才趕忙爬起身來,又怕直接回少主的私宅被有心人盯梢,所以便去了凌歡閣?!?p> “會是什么人要置你于死地?”楊天寧的眉頭緊緊踅起,“金叔,你當時帶著人皮面具么?”
“我?guī)е?。我與詔獄的內(nèi)應相約在離詔獄不遠的福慶酒館見面,但我等了很久,那內(nèi)應才現(xiàn)身。我跟他沒說幾句,他就急著走了,我只得出來,走了一會兒,就感到有些不對勁?!?p> “怎么不對勁?”
“我走的路線都刻意選擇了偏僻人少的地方,按理說極少會有人跟我同路,但我總感覺身后不遠處,一直有個人影無聲無息地跟著我。我便繞回了熱鬧的大街,專挑人多的地方擠,很快,就感覺不到身后之人的存在了。我自以為已經(jīng)將他甩干凈了,所以又繞回了偏僻的小巷,結(jié)果剛走了沒幾步,身前一個黑影閃過,我就發(fā)現(xiàn)胸口猛然劇痛,這才意識到我被刺了?!?p> “定然是那名內(nèi)應出賣了你!”老宋憤憤不平地罵道,“詔獄的人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金豐來的神情有些異樣:“應該不是,但是這次見面確實與往常不同,那名內(nèi)應沒有收下我?guī)サ你y子,并且告訴我,最近陸炳已經(jīng)召集了天之五行的人,再刺探消息,與他與我都太過危險,所以他讓我最近幾個月都不要再去找他了?!?p> “天之五行?那是什么?”楊天寧一怔,不解地問道。
“我也問了,他說是詔獄中最厲害的人物,也是最不為外人所知的人物。他們分天地人各五行,身份絕密,并直接聽命于陸炳,若是被他們盯上,就算不死也難逃厄運?!?p> 老宋不由得愕然:“我的乖乖??!天地人各五行,那豈不是有十五個人!”
“那些普通的錦衣衛(wèi)我看著都心里發(fā)毛,更別提詔獄中最厲害的人物了,想必他們的手段比尋常錦衣衛(wèi)更陰險狠毒!”劉大娘的臉上現(xiàn)出明顯的憂色。
“的確……比較棘手。”楊天寧微微頷首,“不過,那名內(nèi)應居然能知道這種絕密的事情,他在詔獄中的地位本身也不低吧?!?p> “是!少主,他就是原先我跟你提過醉酒殺妻的那位。”金豐來看著楊天寧,意有所指。
“原來是他!難怪……”
“他這些年來除了嗜酒如命,還一直大手大腳地花錢,所以身上總?cè)便y子,我便重金賄賂他,一開始他不肯,后來眼看著我出手越來越闊綽,漸漸心動了,開始跟我透露詔獄的一些內(nèi)幕。只不過,這次連他都感覺到危險的話,情況的確很不妙?!苯鹭S來幽幽嘆道。
“他還說了什么?”
“……哦,他還說了今日他看到了嚴少卿匆忙跑來詔獄,至于來干嘛就不清楚了。其余的也實在沒有了?!?p> “嚴少卿……嚴少卿……”楊天寧輕輕地念了幾遍,臉色漸漸沉重起來。
“何止是情況不妙,這簡直就是危機四伏?。 蹦┝?,他輕輕地嘆了一聲,清淺溫潤的嗓音中帶著三分無可奈何的悲涼。